第二十五章 易武堂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雪下了很久很久,幾個時辰前還是陽光明媚的天氣,此刻卻是陰沉不已,並且有愈落愈大的趨勢,漸漸轉變成了鵝毛般的大雪。大雪紛紛揚揚落下,那一片雪花在空中舞動著各種姿勢,或飛翔,或盤旋,或直直地快速墜落,鋪灑在地上。江南大地紛紛退去秋天那些頹敗的顏色,換上了銀裝素裹的新裝,整個世界都是潔白一片。
良辰美景,但是隨之而來的是氣溫的驟降。一下子就變成了天寒地凍的天氣,珈雲和珈藍都是修行之人,身體強橫自然是凡人不能比擬的,但普通人則一下子就要從秋天過渡到冬天了。
有了馬車,自然是比走路快上了不少,趕到紅豆村的時候天還沒有黑,只是到了傍晚時候。這紅豆村的規模自然就不能和祥雲鎮相比,但是因為在前往紹京城的官道上,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村子。而且紅豆村的煉香術那也是聞名一方的,所以這個村子雖然算不上繁華,但也不算冷清。大雪紛飛,街上都沒有多少行人了,但是卻仍舊有一書生跪在雪地里,鵝毛般的大雪已經快把他堆成一個蹲著的雪人了,他的身旁立著一塊牌子,上面依稀可以見到刻了幾個字。
那書生在那裡凍得瑟瑟發抖,周圍過往好幾個人,卻都當作看不見一樣,或者說怕看見一樣,躲避得遠遠的。珈雲看著那個快要凍成雪人的書生,心中仁慈之心再起,跳下馬車,來到跪地書生的面前。珈雲擦掉木板上的雪,終於看清了木板上寫著的是什麼。
吾名為劉香成,吾姐劉香如,七日前被招入落雁塢易武堂為煉香師至今未歸,下路不明。懇請俠義之士幫我尋找,香成必定重謝。
珈藍也走了過來,看著木板上的字,不知道在想什麼。珈雲拂去這位叫做劉香成的書生肩上的白雪,把他扶起來,道:「這位大哥,如此寒冷的天氣,你衣著單薄這麼跪著所為何事?」
書生沒有抬頭,而是揮了揮手道:「你幫不了我,走吧,別惹禍上身。」
珈雲一愣,感情這書生並不信任自己,便插著雙手道:「你不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你怎麼知道我幫不了你。」
劉香成見眼前這人,雖然年紀不大,但氣宇不凡,身上又背著劍,或許當真是有兩下子的人,遂才緩緩道:「大俠有所不知,我自幼父母雙亡,一直都是和我姐姐劉香如相依為命長大。我姐姐的煉香術在整個紅豆村都是非常有名的,所有在七天前被離這裡三十里的落雁塢里的易武堂招去應聘煉香師,可是姐姐這一去七天了,連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前去易武堂要人,他們卻說根本沒有見過此人,我姐姐就這麼莫名失蹤了。」
說到這裡,劉香成憤怒不已,雙拳相對,道:「姐姐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讓她就這麼消失的不明不白,可是那易武堂乃是修真門派,尋常官府根本就不敢招惹,是以到現在沒有任何的人願意幫我。所以我再此立牌為證,哪位大俠要是幫我找到了姐姐,我劉香成願意傾全部的家產來報答他。」
事情的經過原來是劉香成的姐姐劉香如去了易武堂后就失蹤了,劉香成去找易武堂要人竟說沒有此人。那易武堂乃是修真門派,算是地方一霸,自然沒有人敢去招惹。珈雲拍了拍劉香成的肩膀,爽朗道:「劉大哥,你放心吧,一切交給我了。」
劉香成雙眼放光,就像是看見了救命恩人一樣,緊緊抓住珈雲的雙手,激動地說:「真的嗎少俠,你真的能幫我找到姐姐嗎?」
「當然,只要你姐姐還活著,我就一定能找到,只是你看,我們趕了一天的路還沒有吃飯。」
「我明白,你們隨我來。」
珈雲和珈藍跟著劉香成到了他的家裡,吃上了一碗熱乎乎的面,趕走了一些冬日裡的寒冷氣息。之後珈雲回到房間,準備收拾收拾出去了,因為他決定今晚就去夜探易武堂,尋找劉香如的下落。這個時候珈藍突然毫無預兆地走進來,手裡還拿著筆墨這紙。
珈雲微微吃了一驚,道:「珈藍師姐,你怎麼來了?」
珈藍走珈雲的面前,把紙往桌子上一放,然後用筆在紙上寫起來:「你真的要去易武堂嗎?」
珈雲點頭:「嗯,既然劉香如是在易武堂失蹤的,只要去那裡才能找到她的下落。」
珈藍看著珈雲,想了想,繼續用筆在紙上寫道:「易武堂有不少的高手,你有把握嗎?」
「我不知道,不過易武堂號稱名門正派,人是在他那裡丟的,怎麼也得給人一個交代。既然答應了人,珈雲豈能失信。」
珈藍愣了一下,奇怪地看著珈雲,埋頭寫道:「我知道我勸不了你,總之——一路小心,不要勉強自己,有危險就要趕快走。」
珈雲看著珈藍,狠狠地點頭,然後拿起劍走了出去,身影沒入黑暗的雪夜之中,珈藍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中似乎有光芒在閃爍。
雪依舊沒有變小的趨勢,就算是在這道路上已經積了不小的雪,一腳踩下去還會深深陷進去。夜晚比之白天更加地冷了,看來寒冬是真的來了。不過,這些對於珈雲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這個時候當年陸若雨強迫他每天去紫竹林砍竹子的功效便出來了,再加上珈雲每晚都修鍊《天地陰陽訣》裡面的呼吸法門,筋骨鍛煉地早已超出常人,凡間的嚴寒風霜已經不能對他構成威脅。
珈雲一個人來到江邊,這個時候早已沒有了出江打漁的人,江邊停留著不少大大小小的漁船。珈雲隨便跳上一艘船,搖著船槳緩緩前行。
雪夜之中,江面上的能見度幾乎只有幾米,周遭到處都是蘆葦盪,這裡就像是一個迷宮一樣。依據劉香成的描述,只要朝著江面一直往北行走,划船大約半個時辰就會到了落雁塢。
一人一舟在這寒冷的江面上緩緩滑行了半個時辰,這個時候耳邊傳來幾聲大雁的叫聲,在這雪夜裡顯得凄涼無比。劉香成曾經說過,只要能聽到大雁的叫聲,就說明已經到達了落雁塢。
珈雲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讓漁船靠了岸,然後采了一些蘆葦來遮住船身讓它不被輕易發現。這落雁塢就像是這寬闊的江面上的一座小島,在這座島上,有一個名為易武堂的修真門派,歷史也不過百年的歷史,是最近幾十年才在江南一帶混出名堂的修真門派。堂主南宮海更是被稱之為一代豪傑,珈雲雖然這幾年間沒有下過山,但是在瓊仙宮裡也聽說過南宮海的威名,若不是從劉香成口中聽說,珈雲斷然不會相信易武堂會和這樣的事情扯上關係。
珈雲一步步摸著黑往前走,好在這個小島並不是太大,而島上又只有易武堂一家建築。所以沒過一會找到了。易武堂並非是像瓊仙宮那樣的大派建造的氣勢非凡,而就像是普通的江南園林一般,但是卻奢華無比,看那圍牆間雕龍刻鳳便知道這家主人出手不凡。
正門口有兩個易武堂的弟子在巡邏,不過這麼寒冷的天氣又有誰是在認真的站崗巡邏。兩人不知道哪裡搞的一些酒和吃的,坐在那裡你一杯我一杯的吃的不亦樂乎,完全沒有察覺到珈雲已經潛入了這裡。
珈雲繞到一旁一個縱身便跳上了房頂,園子裡面則和外面冰天雪地的模樣完全不一樣,燈會輝煌,火光照耀,人影綽綽,竟是一派熱鬧的景象。珈雲直接從房頂一步步往易武堂裡面走,來到了內院之中,這裡就更加地熱鬧了。
原來今天是易武堂堂主南宮海的老母親的七十大壽,今日南宮海正在易武堂為老母親舉辦壽宴,是以易武堂內如此熱鬧,連那看守門口的人都在喝酒吃肉。
只見酒席當中一人,一聲黑色大褂,雄壯魁梧,雖然比不上鐵陀,但也是壯碩無比,一臉放蕩不羈的鬍子,此人便是易武堂堂主,號稱風雷手的南宮海。他舉著一大碗的酒,臉上高興無比,大聲道:「謝謝諸位前來為我的老母親賀壽,我南宮海在此多謝了。」
話音一落,在場的眾人紛紛舉起手中的酒杯,一起敬南宮海,南宮海豪爽的一飲而盡。一杯酒下肚,南宮海的臉上也微微出現了暈紅,看來是喝了不少的酒。
這個時候一個穿著華麗裘衣的少年走了過來,這少年也極其的英俊,但臉上卻透著一股病態之色,這一點倒是和神火教的青水有些相似。華服少年扶住有些暈闕站立不穩的南宮海,嘴裡道:「爹爹,今夜你也喝了不少的酒,奶奶吩咐你早些休息。」
「武岳,你不用擔心為父,為父今天高興的很,你奶奶七十大壽,我是打心眼裡高興啊。」
南宮武岳道:「孩兒知道的,但是父親也要注意身體啊,整個易武堂還要靠你打理呢。」
南宮海顯然已經醉得不輕,擺了擺手,說話都有些不清楚:「為父也老了,你也長大成人了,以後這易武堂就要慢慢交給你打理了,你可要明白你肩上的擔子有多麼的沉重嗎?」
南宮武岳的眼裡閃過一絲得意,但隨即消失,嘴上卻道:「父親說得哪裡話,你正當壯年,孩兒還有很多要像你學習的呢。」
南宮武岳扶著南宮海回到了房間里,過了一會慢慢走出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容。珈雲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個南宮武岳,給人的感覺就很不舒服,珈雲自己也不明白這種感覺到底是怎麼來的。總覺的這個人的笑容里掩藏著狠毒的殺意。
南宮武岳剛剛走出來,一個僕人模樣的人就走了過來,還特意看了看周圍有沒有人,附到南宮武岳的耳朵旁輕輕說了幾句話,只見那南宮武岳的表情登時大變,像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
「根叔,你先去對她說讓她等著,我把這邊的事情忙完了就立刻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