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無陽

「發財，我聽說珠川上可多盤亮條順的採珠女，你說我能不能在這找到個老婆。」楊月明一路走一路興奮地蹦躂。

他剛來採珠城不久就跟狄響打聽好，採珠城毗鄰珠川，以盛產珍珠聞名，而城中與珍珠同樣出名的，自然就是年輕貌美、裊娜多姿的採珠女了。

因此楊月明一大早就興緻勃勃地踢開任小刀的房門闖了進去，任小刀當時正在打坐，被他這一嚇頭冒白煙，差點就走火入魔了。

這會任小刀臉色還有些發白，一臉虛弱地鄙視楊月明：「老闆，為什麼每次很正常的話被你說出來就顯得那麼猥瑣呢？」

「怎麼可能！」楊月明瞪他，「我這麼高貴優雅。」

不開口的時候吧！

任小刀默默吐槽。

採珠城地處繁華，因盛產珍珠聞名遐邇，為當地經濟重鎮，城中街道縱橫，市集林立，路上不少頭戴斗笠，身披紗罩的妙齡女子穿梭往來。

楊月明看得雙眼發亮，只差沒流哈喇子了。

「發財，我愛採珠城。」楊月明錘了任小刀肩膀一下。

任小刀聳聳肩：「你的愛總是來得洶湧去得澎湃……這次你能愛多久？」

「還能再愛三千年吧！」楊月明無視任小刀的嘲諷，徑自往一個圍滿了人的小攤里擠。

「來嘞來嘞，買定離手嘞，看準了下，保證一夜發財不是夢……」那小攤攤主桌子上倒扣了三個瓷碗，但見他將幾個瓷碗顛來倒去，不住交換位置，手法極快，令人眼花繚亂，隱約可見一顆圓潤的珍珠在三個碗之間滾來滾去。

而圍著攤主的一群人手上抓著銅錢碎銀，緊盯著攤主手裡的那幾個碗不放，在攤主的吆喝下把手中的銀子放到了其中一個碗的的前面。

「這是採珠城的賭珠，賭看看那顆珍珠在哪個碗下面，猜中了就能贏錢。」任小刀剛給楊月明解說完，忽然背後被人拉了一把。

他回頭一看，一個小乞丐在人群外對他使了使眼色，任小刀見楊月明圍觀得正起興，並沒有注意他，便悄悄地退出人群，和小乞丐走了。

楊月明還不知道自己的保鏢溜了這件事，正興緻勃勃地摸出一張銀票準備下注，沒注意後面有一雙手正摸向他的錢袋子。

那雙手眼見著就得手了，忽然橫空伸過來一個手掌，抓住那隻手腕一扭，「咯吱」一聲，清脆可辨的骨頭斷裂的聲音，那個小賊立刻失聲大叫饒命。

那扭住他的青年男子冷哼一聲，道：「滾。」

楊月明這才注意到身後的動靜，回頭一看，就見那青年男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少城主，你功力退步了。」

「操。」楊月明像被踩尾巴一般跳了起來，拔腿就跑。

無奈他武功受制，根本跑不了多遠。

那青年男子慢悠悠地跟在他後面，看起來跟散步差不多。

楊月明跑了一小段，發現自己根本逃不了，索性也不跑了，停下來雙手抱胸，橫著脖子看那青年男子：「仲臭臉，要不是我哥把我武功封住，你看我不把你打趴下。」

仲無陽依然面無表情：「正是因為城主把你武功封住了，才派我找你回去。若不然，只有城主親自出馬方能與你一分高下了。」

楊月明被捧得一臉飄飄然，隨即又是忿然：「唉，小爺我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仲無陽看著楊月明垂頭喪氣的樣子，眼神微微一動，語氣放軟：「少城主，我從城中一路追來，知道你吃了不少苦，你還是別和城主鬥氣了，跟我回去吧。」

「放屁，我什麼時候吃苦了。」楊月明翻了個白眼，「沒有我哥那個事兒媽管著，我不知道過得多瀟洒呢。」

「我一路趕來，發現有一撥人一直在追殺你。你武功被封，隨時都有危險，還是回到城中為好。」仲無陽言辭切切，語氣中的關心卻不是可以作假的。

「有人一直在追殺我？」楊月明皺眉，「不可能，我只遇過一次……」

「其他的都被我殺了了。」仲無陽道，「而且，那些人，有一部分用的是明月城的武功。」

「什麼意思？」楊月明一臉不信。

「此事還在徹查，追殺你的人身份不明，恐怕與遺落在外的明月珠有關。」

「明月珠……」楊月明默念一聲，想起玉偷香臨終時的話，忽然意識到也許玉偷香的遺言背後還有更多的秘密。

「能用明月城武功的人，絕非泛泛之輩，我雖可抵禦宵小之輩，但若那背後主使現身，我也未必是對手……」

「誰要你保護了。」楊月明截住仲無陽的未竟之語，「我保鏢武功好著呢。」

「那個乞丐……」仲無陽一臉的不認同。

「喂，你別詆毀發財，他雖然窮酸了點好歹是我保鏢呢！」楊月明撇撇嘴又給仲無陽補了一刀，「而且我覺得他比你順眼多了。」

仲無陽平靜無波眼中終於有了一絲詫異：「你以前從不覺得男人順眼？」

「是嗎？」楊月明捧臉，「那一定是因為我還沒遇上發財。」

仲無陽拳頭微微蜷起：「少城主，那個人恐怕居心不良……」

「滾吧，你這種跟蹤狂才叫居心不良呢！」

仲無陽眼色一黯，口中默念「恕罪」，猛地一掌劈向楊月明肩膀。

「仲無陽，我操你……」楊月明眼前一黑，直接倒進了仲無陽懷裡。

仲無陽小心攬住楊月明，正欲離開，卻見任小刀不知從哪冒了出來，面色不善地將他攔住。

他雖面容俊朗，但一身樸素，乍看下去並不顯眼，然而他的眼神泛冷，細看卻叫人膽寒。

但是仲無陽不為所動，只是漠然地看著他。

「你是誰？想做什麼？」任小刀看著被他攬在懷裡的楊月明，簡直恨不得立刻衝上去一掌劈了這個陌生的臭臉男。

「與你無關。」仲無陽話音未落，忽然任小刀一個飛身撲了過來。

「放開他。」

仲無陽沒想到任小刀身法如此之快，頓時吃了一驚，失了先機。

他武功極好，憑著一雙肉掌本可與任小刀一戰，但是他一手護著楊月明卻是大大吃虧，十招之後便落了下風。

任小刀看起來佔了便宜，但是他擔心傷了楊月明，打起來也是束手束腳，致使場面一度膠著。

幸而狄響聞訊帶著劍神世家弟子趕來。

狄響原本收到消息說有高手在採珠城內鬥毆，連忙帶著門中弟子過來維持秩序，不料一見居然是劍神世家的客人，當下一聲令下，幾名弟子將仲無陽團團圍住。

仲無陽本就打得吃力，被這一圍攻，空門大露，不得不分心回護。

任小刀抓住機會，一探手將楊月明搶了過來。

人既到手，唯恐傷了他半分，任小刀見有人拖住仲無陽，便不再戀戰，抱著楊月明直回劍神世家。

任小刀一回到劍神世家，直接奔往楊月明房內將他放好，又仔細為他把了各處脈搏，見並無損傷，這才鬆了口氣。

駱逐塵和聶雪衣也隨後趕到。

「發生了什麼事？」駱逐塵問道。

任小刀將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你是說有神秘高手挾持富貴？」聶雪衣問道。

任小刀點點頭：「而且那個人的武功路數和降魔塔頗為相似，恐怕大有蹊蹺。」

「又是降魔塔的人？」駱逐塵憤慨。

「恐怕不是。」任小刀也是一臉不解，「那個人的武功精純，與降魔塔那種邪魔外道感覺完全不一樣，而且，他也沒有傷害金老闆。」

正說著，狄響已經回來複命。

「人抓到了嗎？」駱逐塵問道

狄響搖搖頭，一臉慚愧：「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江湖上竟然還有這樣一位高手，而我們竟然毫無所覺。」駱逐塵暗自心驚。

「看來要等金富貴醒了再問了。」聶雪衣道。

當晚，楊月明轉醒之後趁著身邊沒人，收拾了自己的小包袱準備開溜，正當他鬼鬼祟祟快要摸出院子的時候，忽然聽到走廊牆角傳來方暮秋的聲音。

金楊月明對方暮秋不感興趣，但是這麼半夜三更的，一個女孩子不好好在房裡睡覺多半沒什麼好事，尤其是方暮秋這樣的。

於是楊月明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小包袱，決定還是先聽一下牆角好了。

「……你呢，等下往聶雪衣房裡吹迷藥，再把她放到那個金富貴房裡去，隔天我帶著逐塵哥哥去抓姦，哼，我看她到時還敢不敢纏著逐塵哥哥，也休想再嫁進逐鹿山莊了……」

跟方暮秋一起的不知道是誰，應了一聲，便退下行動了。

好歹毒！居然連人家的名聲都不顧！

楊月明先是憤慨，隨即奸笑一下，往任小刀房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