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衣

楊月明和任小刀在落照休息了一個晚上便動身前往逐鹿山莊所在的鹿鳴山，一路上楊月明興緻勃勃，倒也不難搭話，沒多久任小刀就了解到楊月明這還是第一次出來走江湖，並且出來之前完全沒有做功課，除了知道武林有四大美人之外，對於目前江湖上的形勢一無所知。

任小刀見楊月明儀錶堂堂明顯出身不凡，可是自己不會武功身邊卻一個保鏢都沒有，料想十有八//九是離家出走的。

「話說我這幾天經常聽到人說什麼槍神世家、劍神世家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東西……」

任小刀嘴角抽抽，他估計金富貴這話要讓三大世家的人聽到，他不等走出青水嶺就得給人弄死在路上。

「當今武林勢力林立，黑白兩道都在爭奪底盤劃分勢力，不過自兩年前武林第一邪教降魔塔重現江湖，黑道勢力幾乎都被收入降魔塔手下，倒是白道這邊，門派頗多，其中勢頭最勁的，莫過於兩大山莊和三大世家，這五個門派除了槍神世家家主陳錦添正當壯年之外，其他幾家的家主都是近兩年聲名鵲起的少年英雄，尤其逐鹿山莊的莊主方幕豪更在兩年前單槍匹馬挑了降魔塔一處分舵，拿下分舵主的人頭懸挂於鹿鳴山的山道入口，傳為一時佳話……」

任小刀說得認真，楊月明心思卻並不在這上面，東瞅瞅西瞅瞅，忽然眼前一亮，難掩興奮之色：「看，前面有美女！」

任小刀未竟之語被打斷，生生咽回去一口唾沫，順著楊月明的目光一看，果然前方不久的山坡上，一個白衣少女正被一群大漢團團圍住，那群漢子為首的是看起來頗為精悍的中年人，站在人群中，似乎正和那個少女說些什麼，但是少女一臉憤憤之色，看來聊得並不愉快。

楊月明他們離那群人有一點距離，不過任小刀還是一眼就認出，那個白衣少女，正是楊月明趕著要去看的，方幕豪的表妹兼未婚妻，四大美人之一的聶雪衣。

而為首的中年漢子，則是逐鹿山莊的總管方貴。

這場面一看就知道是逐鹿山莊的家事，任小刀正想提醒楊月明避開，卻見楊月明已經打了雞血一般沖了上去，一邊大叫：「放開那個美女，讓我來……不，沖我來！」

任小刀：「……」

方貴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青年，但見他相貌俊美頗具貴氣，一時間拿不准他是什麼身份，神色微微一斂，客氣道：「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楊月明驕傲地挺胸：「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金富貴。」

方貴：「……」

楊月明又道：「你們一幫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也好意思，識相的快給小爺滾。」

方貴已經在腦海里迅速搜索了一遍，確定江湖上沒有一個叫金富貴的世家子弟，且見眼前這青年皮相白嫩，腳步虛浮，太陽穴平平，明顯不會武功的樣子，語氣便少了幾分客氣：「金公子，此乃我逐鹿山莊家務事，你若識相，還是儘早離開。」

「放屁，姑奶奶什麼時候成了你們的家務，給我滾。」一旁的聶雪衣率先沉不住氣，一個利落的踢腿掃向方貴。

「表小姐，您如此這般，可莫怪方貴不客氣了。」方貴狼狽地避開聶雪衣的一踢，一打手勢，圍住的一群大漢立刻一擁而上。

原本準備英雄救美的楊月明頓時被無視了。

楊月明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嬌滴滴的白衣美人以一敵十，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聶雪衣乃是江湖俠女，武功自是不弱，但是此番應對的人數不少，且都是逐鹿山莊的弟子，個個都是一把好手，很快，聶雪衣便顯出吃力來了。

楊月明眼見聶雪衣陷入困境，下意識地揚起雙掌欲使出家傳絕學，然穴道盡數被封，氣血凝滯，一動真氣便覺喉頭一甜，頓時噴出一口鮮血來。

楊月明：「……」

在旁圍觀的方貴：「……」

楊月明身體沒什麼大礙，臉上卻是一陣發熱，連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氣急敗壞地喊道：「發財，任發財——」

任小刀遠遠看著楊月明舉起手掌似模似樣還以為他會武功，沒想到下一刻居然擺了這麼大一個烏龍，頓時無語，於是在路旁抓起一把石子，身子臨空一躍，幾枚石子「簌簌」發出，幾個已經逼近聶雪衣的大漢應聲哀嚎。

任小刀極快地躍入人群之中，三兩下格開幾名大漢，趁隙向聶雪衣遞了一個眼神：「走。」

聶雪衣會意，趁著逐鹿山莊的人被任小刀打翻在地，御起輕功快速奔走，任小刀也很快格開幾名追過來的大漢，一手抓住楊月明的肩膀，迅速離開。

他輕功極好，即使拖著楊月明也不見凝滯，很快便將逐鹿山莊的人甩在身後。

倒是楊月明哇哇叫道：「跟著她跟著她……」

任小刀本來還有心錯開聶雪衣，被楊月明這麼一叫，只能無奈跟上聶雪衣。

聶雪衣奔了一路，眼見逐鹿山莊的人已經追不上來，這才停了下來，看著隨後落定的任小刀和楊月明兩人，利落地一拱手，道：「在下聶雪衣，多謝兩位相助。」

任小刀瞄了一下她的左手，只見白皙的手腕上戴著一隻綴著金色小鈴鐺的精緻手鐲，一揚手便發出輕輕的聲響。

「原來你就是聶雪衣啊。」楊月明一雙桃花眼登時亮了起來，紈絝之色盡顯，「久仰久仰，

在下金富貴。」

聶雪衣：「……」她看了看一旁嘴角抽搐的任小刀，只覺得他有點眼熟，一時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位是？」

楊月明有點不滿任小刀搶了自己的風頭，便搶著道：「他是我的跟班，任發財。」

「兩位名字真是……吉利。」聶雪衣說得十分誠懇。

「那是那是。」楊月明洋洋得意，「不知剛剛那幫是什麼人，為什麼為難聶姑娘？」

聶雪衣聞言眼裡一陣不屑：「那是我表哥派來抓我回去的。」

「你表哥？」楊月明腦袋上飄出一個大問號。

「你忘記在酒樓里聽到的了？這位是聶小姐，她表哥自然是逐鹿山莊莊主方幕豪少俠了。」任小刀盡心盡責地在一旁幫楊月明解釋。

「哦，我想起來了，那個什麼豪對吧，就是要娶兩個美人那個。」楊月明一拍大腿。

聶雪衣恨聲道：「他想娶刁鴛鴦就去娶，我又沒攔著，但是我不願與他人共夫，自願退出，他又何必緊追不放。」

任小刀聞言不由感慨，他行走江湖多年，對於以美人之名聞名江湖的聶雪衣多有耳聞，而其中種種，幾乎都是和她的表哥方幕豪連在一起的。

青梅竹馬，快意恩仇，天作之合，不外如是。

但凡江湖中行走的人都知道，聶雪衣是方幕豪的未婚妻，而方幕豪也因美人相隨而被江湖俠少羨慕。

誰曾想，事情卻是這般發展。

所有感情，最終也不得不為利益讓路。

「那你接下來有何打算？」任小刀問道。

聶雪衣嘆氣：「江湖飄零，四海為家。」

楊月明聞言擺擺手，道：「聶姑娘，你這就不對了。」

聶雪衣不明所以：「什麼不對？」

楊月明嚴肅臉道：「你怎麼可以這麼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你表哥說娶二妻就娶二妻，他把你當什麼了？你這麼灰溜溜地走了，傳出去，人家肯定都說是你被拋棄了，多沒面子。」

聶雪衣深以為然：「我也覺得很不甘心，但是事實如此……」

「事實就是個屁。」楊月明截了聶雪衣話頭，「依我看，你表哥那種狼心狗肺的，不要也罷了，但是你不能走得這麼挫啊，就是走，也要讓大家知道，是你不要你表哥，不是你表哥拋棄你的。要我說，你就應該帶個美男子回去，給你表哥一個下馬威！」

聶雪衣被楊月明洗了腦，道：「你說得對，我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們。」說罷對楊月明一拱手：「多謝金公子點醒，我這就回去和他說清楚。」

一旁圍觀的任小刀表示，這世界變化太快，他跟不上！

「很好，我們跟你一起去。」楊月明挺胸，一副共患難的表情。

聶雪衣：「你們？」

楊月明點頭：「對，給你助威。」說罷拐了任小刀一肘子。

任小刀：……

卧槽，完全被代表了好嗎！

不過為了大事，忍，於是不甘不願地對著聶雪衣露出一個諂媚的表情：「我們閑著沒事，金老闆遊歷江湖，想趁機見識下各門各派。」

聶雪衣行走江湖多年，性格豪爽，何況方才金富貴他們還幫了自己，便也爽快道：「行，那就一起上路。」

三人一起上路，一路上，楊月明時不時瞄聶雪衣兩眼，然後一臉花痴對著任小刀低聲道：「好美好美。」

又瞄兩眼：「好想娶回去做老婆。」

又瞄兩眼：「方幕豪一定不能回心轉意才好！」

任小刀被騷擾得十分無奈，正想著怎麼阻止楊月明是好，倒是聶雪衣先忍不住了，率先轉過頭來，嚴肅臉道：「金公子，不好意思，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楊月明：「……」哐當一聲，是心碎的聲音。

任小刀：「……」好樣的，不愧是女俠，爽快！

任小刀內心為聶雪衣瘋狂點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