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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缺在任文萱拿到絲帛后,就很有意識地撇開了眼,他這時候已然知道,這塊絲帛是了不得的東西,否則也不會被藏於殘戟中,甚至任家幾百年的後嗣都不知道。
殘戟是方天畫戟,宋缺又怎麼可能沒聽說過方天畫戟的主人。
人中呂布,當年確實是天下第一,又是戰神圖錄的傳承,可是當年最有機會破碎虛空的。
可惜,呂布更愛江山美人,為人高傲自負,最後兵敗隕於曹操,而呂布這個天下第一高手,也讓黑白兩道齊心協力地剷除了。
這份絲帛……宋缺有六分相信就是當年呂布所持有的戰神圖錄!
到底當年說戰神圖錄的語錄口口相傳,是出自回歸陰癸派的任紅昌之口。
呂布膝下只有一女,並不適合也因為呂布之死而永遠消失在這世間。
加上陰癸派當年也參與圍剿呂布這一事,任紅昌化名的貂蟬被當時大多數人認為是姦細,所以很多人都信了。
這事也隨著時間遠去,任紅昌連大宗師都未突破就坐化,打掉了她身上最後的懷疑。
宋缺突然明白為何這位前輩不讓任家子弟習武或入朝為官了。
不是真的希望子孫過著平凡的生活,而是在保護他們。
後代一直是個普通人,查到他們身份的越安全,而不入朝為官,也是讓任家是呂氏一脈這一事淡出所有人的視線。
這般過去個百十年,說起任氏,又有幾個人還記得他們是呂氏後人?
任文萱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有緣人一出現,任家都能夠毫不猶豫地相信。
修鍊出戰神圖錄的,任家人怎麼可能不相信?
手中的只有十八句話,開篇一句就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後面就是說陰陽太極,相當玄妙,任文萱沉浸在這幾句話里,可是越想越覺得迷霧重重,天魔真氣不由開始震蕩,明明是大宗師境界,竟然在此時控制不了自身真氣。
任文萱臉色變換多端,顯然是沉浸在一方自我構建的世界里,宋缺拿過,輕喝道:「快醒來。」
任文萱吐出一口於血,臉色終於平靜下來。
好霸道誘人的語錄,就那麼寥寥幾句就能讓她這個境界的人不由自主去修鍊,做出危險之極的事。
說可以吸收天地萬物精華為自身的內力,與一股無比神秘龐大的力量(如雷、風)相結合,達至循環不息,內力無邊無際的至陽和至陰的圓滿結合。
任文萱的天魔真氣是至陰真氣,她被這幾句話誘引,就控制不在去逆行功法轉換至陽……
先不說逆行是否能轉換至陽,就是能只怕也也沒有好結果,因為任文萱的天魔秘和這語錄是相反的兩種功法。
語錄說的是本身功法修成至陽,然後取萬物精華修鍊至陰……
這樣下去,任文萱就是半步破碎境界也會走火入魔不可。
傳聞寧道奇觀慈航劍典,然後吐血而歸,任文萱以前只道是慈航靜齋的人造勢,現在看來,也並非虛幻。
境界越高的人,根基越穩當,看到比自身修鍊之法還要玄妙的秘典,會比其他人更增添數十分的誘惑,如果和自身修鍊之法有相合之處,那是妙不可言,但是若和自身修鍊之法相背,吐血受內傷都是輕的,因為那是在觸動自己穩當的根基。
當然,也不是說相背就沒好處了,而是大有好處,比之相合還要來得大,不過也有一個前提,就是看到的人本身資質和悟性是奇高之人,能夠慢慢參透中間至理,然後融入自己本身修鍊之法,成就一種新的功法。
大宗師境界前,按部就班,就如任文萱從天魔第一層修鍊到天魔十八層,比其他人要修鍊來得快,也來得簡單。
但是到了大宗師境界以後,每一步的前進都是困難萬分,這樣按部就班便不適用了,更何況,天魔策沒有破碎虛空卷,任文萱連按部就班的功法也沒有。
所以,任文萱想要前進,就只能在天魔秘的基礎上去感悟參透。
靠著自身去悟,幾率是非常低的,古來諸多大賢,成就大宗師的每百年都會有幾個,但是悟出破碎虛空的,也就四大奇書的創始人。
尤其都也是得到破碎虛空原理而參透。
可見靠自身去悟,這幾千年都只有創出的高人一個。
任文萱現在得了不契合,但是如果能夠悟出屬於自己的破碎虛空道,那麼她也走的是聖君、地尼等人之路。
如果她和的破碎虛空道,那麼走的是謝泊和向雨田等人的路。
畢竟謝泊和向雨田參悟的道心種魔是天魔策的破碎虛空卷,和本身功法相契合,不需要推翻重來。
前者聖君和地尼確實破碎虛空而去,後者,謝泊達到半步破碎而坐化,向雨田達到破碎虛空的實力,卻未曾破碎而去,這中間到底有什麼差距,外人都是弄不清楚的。
這兩種可能性,當然都得建立在任文萱能悟透的基礎上。
聖君之後歷代天魔策傳人,謝泊之後歷代道心種魔的傳人,中間可隔著好幾代,每一代的傳人都是天造之才,可是能悟出的只有謝泊和向雨田二人,可以說,這感悟是多麼的困難。
任文萱緩了過來,將絲帛拿在手裡不動。
她已經都記下了,自己是不可能去修鍊的,只能等到自己有感悟的一天然後結合自身功法弄出自己的破碎虛空之道。
任文萱對於這一點,並沒有多大的信心,當然,同樣她也不會執著。
除了這個,她還有一種更簡單的辦法,就是得到天魔策的破碎虛空卷——道心種魔*,因為天魔秘和道心種魔相切合。
兩種破碎之法,任文萱都有機緣,不得不說,她比前人氣運好上太多。
「宋郎就不問問這是什麼東西嗎?」任文萱問道。
宋缺不去看,是尊重任文萱的*和家族傳承,但是不代表他就真的不想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如果是戰神圖錄,他的性子是不會貪圖,但是如果能見識一下,他還是非常高興的。
「阿萱會告訴我嗎?」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她。
任文萱淺笑看他:「我告訴你不是,你會信嗎?」
宋缺不信,因為任文萱都看得吐血了,什麼東西可以讓一個大宗師心神和真氣震蕩,並且吐血得差點走火入魔。
「阿萱慣會騙人。」他平靜地指出了這個事實。
任文萱很幽怨地說道:「好啦,看來人家的騙子形象在你心中根深蒂固了。」
宋缺付之一笑,說道:「可我習慣了……」
任文萱這才高興起來。
愛人甘心被自己騙,只能說明他非常在意自己。
「確實是,不過對於我們根基已經深厚的人來說,只能當做是破碎虛空的一些語錄。」
前面八句修鍊之法他們用不了……而破碎虛空的語錄,如果沒有達到大宗師,多看無益。
任文萱將絲帛交給他,嘆道:「如果你信我,還是在突破大宗師后再看吧!」
宋缺看著任文萱希冀的目光,他信了……隨後苦笑道:「既如此,阿萱為何不自己收著,將此物留在我手中,我得需要多大的剋制力……」
任文萱輕哼道:「還不是你說不信我了,我這次可怕你多心。」
前面挖坑給自己跳了,宋缺突然後悔不該直接點明了。
宋缺終究將絲帛重新塞回任文萱手裡,說道:「我有突破那一日再說。」
他的道基毀過一次了,這輩子都不知道是否有機會突破到大宗師。
任文萱悄然握緊了這塊絲帛,說道:「宋郎又被人家騙了呢?人家剛才故意的,就料到你會將它還給人家。」
說完悠然地將絲帛散開,當著他的面開始摺疊。
宋缺的心一跳,又被騙了,難道這對大宗師以下也有作用?
「這可是你不要的,可不得反悔哩。」
她笑意盈盈,讓宋缺心中突然急切了。
「現在呢?宋郎是不是埋怨人家了?」任文萱小聲地問道。
宋缺氣息一窒。
埋怨到不至於,可是心裡頭……
「你這傢伙,無情無義得緊,人家擔心你得了這個,將人家忘在腦後了。」
宋缺的心又定了下來。
她妖笑之間,說到底還是當年他無情道基一事給她造成了莫大的負擔,她對自己很不放心。
可是他做都做過了,不管怎麼說怎麼做,都改不了那個事實。依照她以前的性子,既然騙得他將絲帛還給了她,她不會告訴自己被騙了,可是她說了,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她心中雖然還是不確定,卻也不再想騙他。
「給我點時間,我需要好好考慮給不給你。」任文萱在最後這麼一嘆說道。
宋缺聽了,更加明白了這一點。
阿萱都開始不願再欺騙他,他是不是也要轉變自己的想法,多信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