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真心與江山無關
魂遇故,心如酥,夢牽魂縈錄;
生者琴,亡者音,藕斷絲連心。
初冬的暖陽升起,蜜色的光芒一束束透過窗欞灑下斑駁。影子側身枕在胳膊上望著奚寧,她沉靜的睡顏,清淺的呼吸,水嫩的肌膚,散碎的烏髮,一切都像夢,美的如此不真實。
「影!」奚寧忽閃著蝴蝶的翅膀般靈動的睫毛,如墨的黑瞳泛著暖陽的光澤。
「嗯?」影子突然覺得自己的夢要醒了,他不敢動,任由她不安分的手指輕輕觸摸自己粗糙的面頰,沉醉在她手心的溫度中不願醒。他開始祈求神靈給予恩賜,讓這夢永遠也【◆,※anshub◆a.不要醒。
奚寧看不懂他的脆弱,更不懂他隱藏在平靜下的顫抖,她只是隨心翻身趴在他的胸膛,看一眼他的呆愣,落下一吻。
兩瓣柔軟的唇貼在自己的嘴上,影子瞬間短路不知身處何地,整個世界都沒了聲音,那一刻他感覺聽到了她的唇落在嘴上發出的聲音,像一滴清泉滴進自己乾渴的心田,叮咚響。
「不夠!」不夠,想要更多,想要再多一點。
奚寧笑了,再次低頭送上一個纏綿良久的吻,直到他忘了呼吸,直到他滾燙的淚藏入發間。
「傻瓜,吸氣。」奚寧為他抹去淚痕,他是如此安靜的男子,帶著凄然的美能令人窒息。
「寧兒…」想說對不起,想說我愛你,想說很想你。想說活著真好……到了嘴邊,卻是一句「我好餓!」
「多久沒吃飯了?」奚寧爬起身,凝視著他的雙眼,認真的問道。
多久了?好像很久了。之前從來感覺不到餓,今天卻覺得很餓,很餓,想要吃了她的那種餓。感覺腹中空空的,如何也填不滿的渴求。
「不記得了!」
「你等等,我去給你拿!」奚寧開始穿衣服,一步跨過影子坐在床邊穿鞋。
見奚寧真的要起身離開了。影子一把拉住她的衣襟。「寧兒,我不餓!我……我騙你的。」
「嗯?傻瓜,我還會回來的,你等我!」奚寧笑了笑。再次送上香吻。
直到奚寧離開房間。影子都在懊惱。為什麼要說餓,你這個傻子,笨蛋。餓死你活該。
去而復返的奚寧進屋,看到他懊惱的神情,笑了。
「影,吃飯嘍!先喝點粥,到中午我們再吃好點的,怕你餓太久,吃太油膩的不好。」
吃過早點,奚寧拉著影子出了門。
「影,等伊兒回來我們就離開京城,去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遠離這些紛擾的塵世,好不好?」
「好!」影子一路相隨,望著她開心的笑容,幸福指數爆表。
「影,我要告訴全世界,我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竟然能失而復得,看著你的生命消失,目睹你躺在冰棺內帶霜的臉,卻在此刻擁抱著你。「影,如果墨閆還活著,我想謝謝他。謝謝他把你還給我。」
「……他讓我傷了你!」
「那又如何?我還在你懷裡。」
「即使是我自己死,也絕不能傷了你。」影子的嗓音突然變高,相握的手在顫抖,似是后怕,似是沉浸在回憶中無法自拔。
「嗯嗯!我知道了!沒事了,沒事了!」奚寧急忙抱緊他,拍撫著他單薄的背。
雨辰起的晚,昨日之後,一夜輾轉反側,想著和奚寧發生過的每一幕,有喜悅,有感動,有失落,直到凌晨才沉沉睡去。他來不及用早點,便著急的出了門,想去見她的衝動促使他加快腳步。
在湖邊相擁的身影闖入他的眼,女子鵝黃色的長裙,男子乳白色的長衫,女子嬌笑著的面容,男子溫柔似水的目光,他是誰?
「辰!」奚寧突然回身,望見站在不遠處的雨辰,她含笑揮手,示意他過去。
待走近了,雨辰這才看清,影子!竟然是傷了寧兒的影子。他顫抖的唇,責備的眼神望著奚寧。他在忍,忍著不說那些傷人的話,忍著不做出失禮的舉動。妻主在身邊,一切需看她的意思,作為夫郎要有這種認知。自己已經是她的人了!
奚寧走近雨辰,捧起他的臉,輕輕一吻道:「沒事!影不會再傷我的。別怕!」
她的聲音帶著魔力,清脆如谷中黃鶯,雨辰怔愣片刻後點頭說道:「影子,你能控制你的魔性了嗎?」
「從恢復記憶后,至今發作過三次。」影子看了眼奚寧,繼續說道:「都是在想起寧兒受傷的場景時發作。以後我會控制好的,若真有那樣的時刻,我也會提前了解了自己,絕不會傷到寧兒。」
「影」
「好」
奚寧和雨辰同時說道。奚寧的眼中滿是責備,雨辰卻卸下了防備。他相信影子說的話,如果換作自己,也會做同樣的決定。
「不管如何,我不想失去你們任何一個人。」
「寧兒,你不會失去我們!」雨辰笑了,寧兒嘟嘴抗議的表情好可愛。
寧苑主廳中,奚寧布置了一大桌豐盛的飯菜,入座的有小君,東方悅,繆任,雨辰,影子,還有孩子們,歡聲笑語中用餐,似乎大家的胃口都很好,吃了兩個時辰才結束。奚寧很開心,沒想到大家都很自然的接受了雨辰和影子,她以為小狐狸會鬧一下,以為小君會給自己擺臉色。貌似是自己想多了,或許他們都習慣了她這個花心的妻主。
皇宮倚鳳樓內。
「你是說,寧王收了雨辰,還收了影子?」魏霖友面色蒼白,他覺得在奚寧身邊自己再也不會有位置了。
「是的陛下,寧王府的暗探剛剛送來的消息。而且在用餐時偶爾聽到寧王說還會收一位。也是最後一位,叫肖龍的男子,正在與百里千傲和伊森一起趕回王府。」呂九恭敬地回道。
「最後一位?哈哈……最後一位。」寧兒,你不要我了嗎?
「陛下?」
「去傳旨,讓寧王上殿覲見。」魏霖友坐在書桌前開始翻看奏章。他在等,卻等不到想要的人。而今,作為一國之君的自己主動召見她,或許還能有些機會。寧兒,別逼我,我會瘋的。
奚寧接到聖旨自嘲的笑了笑。還沒逃離。這樣的碰面是必不可少了。
呂九帶著奚寧直直向著倚鳳樓行去,身後的女子曾是天鳳國的女皇陛下,她強大的氣場使他膽戰心驚。若當今陛下不重視她,或許自己也不會如此害怕。一個亡國之君……不不不。一個失國之君不該如此氣定神閑。而她似乎樂在其中,使人捉摸不定,總覺得其中有詐。
「寧王請自行上二樓。陛下在屋裡等你。」呂九低頭彎腰,視線未敢停留在奚寧臉上。
上了樓,推開緊閉的房門,看到站在窗戶邊背對著門的男子,明黃色的龍袍合體的貼著身,寬肩窄腰,俯首而立。
「來了!」熟悉的聲音傳來。奚寧收回視線,跪在五步遠的地方行禮「微臣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魏霖友一瞬間似觸電了般轉過身,一副被拋棄了的表情怔在原地。她在行跪禮,誰允許她跪了,誰允許她下跪了。為什麼要跪我?為什麼?
「陛下,微臣身體有恙,怕不能久跪。」奚寧抬頭望進他眼中,那裡一片狼藉,被自己震碎的心嗎?
「免禮!」魏霖友找回自己的聲音,淡漠的坐回椅子上。
奚寧起身,環顧四周,屋裡的一切都沒有變,唯獨多了一張書案。那厚厚的奏摺就是他想要的天下,那般處心積慮的想要得到的,為什麼得到后還會有那樣受傷的表情?
「身體還好嗎?」
「還行!」
「……寧兒。」求你別這樣,你不是看到我的狼狽了,為什麼還要躲著我的眼神?
「陛下召見微臣所為何事?」生硬的、刻板的官腔。
「寧兒……我只是想你了!」
「以後還請陛下自重,微臣已是有家室的人,並不適合陛下而今的身份。您是一國之君,該找個賢良的國母。」奚寧的神情嚴肅,語氣鏗鏘有力,似是關心,實則滿是拒絕。
「寡人只愛你一人,若得不到她的心,那便孤獨終老算了。」魏霖友自嘲的笑笑,眼神中滿是受傷。
「……」奚寧想說的話突然間沒有了,本想再氣氣他。自己重傷之時,他卻在忙著接管權力,這個男人怎麼可能有愛呢!「陛下,當日微臣若僥倖死了……」
「奚寧!」魏霖友從椅子中站起來,怒容盡顯。
「…微臣是說,您埋在京城的死士,您放在宮中的殺手,您安插在禁衛軍的探子,您培養出來的臣子……他們的劍會不會指向我?」奚寧笑了。
「不會!」只是逼你退位,怎麼會傷了你,不可能!若不是你擋在我身前,你怎麼會受傷?
「萬一局面像那日般控制不住呢?」
「你……」她是來在我心上捅刀子的,她是來撕裂我的傷口撒鹽的。寧兒,你當真這般絕情?
奚寧見魏霖友臉色更加蒼白跌坐在椅子上,她的心有一瞬間痛了。
「陛下?」霖友。
「你下去吧!」魏霖友無力的揮手,放在腿面上的手在顫抖,拳頭鬆了再握,握了再松。
「……你身體不適?」奚寧欲轉身離去,抬起的腳步卻如何也落不下去,若這般離開,她怕自己會後悔。
魏霖友抬起頭,見她平靜的臉上絲毫不見關心之情,原來她也只是例行公事。
「無礙!呂九,送王爺回府!」
「不必!微臣告退!」瀟洒的轉身,離去。那個不顧一切為我擋刀的魏霖友是誰?他的真心和江山無關,是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