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個人的電影

拍電影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顧京川沒有任何的資歷，連電影大學在校學生都不是，就算他上輩子是一位著名演員兼導演，可是穿越的事情又不能和別人說，說出來也會被人當瘋子，誰知道他是誰啊？光憑他現在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拉到投資商來投資自己的電影的。所以他想拍電影，就只有一條路——自己投資電影！

自己投資……說的很容易，實際上太困難了。

顧京川全身上下加到一塊就只有五萬星幣而已。星幣的購買力和人民幣差不太多，就這麼五萬塊星幣放在二十一世紀當人民幣花，怕是連個像樣的場地都租不下來，更不要說電影還要請演員，請各色工作人員，租各種器械，甚至供應這些人員吃飯住宿了。五萬塊拍電影，除非是找一群不要錢的演員拍微電影，否則是絕對不可能的。

據顧京川所知，歷史上成本最低的電影應該就是奧倫佩利執導的《靈動：鬼影實錄》這部dv心理恐怖片了。可即使是這麼一個只用了三個演員一個公寓就完成的偽紀錄片電影也花費了劇組一萬多美金的成本，算起來比五萬星幣要多出一些，這還沒算後期宣傳要用的資金呢。

好吧，如果他能找到一家發行公司將電影賣掉，那麼宣傳的錢他就不用出了，但光是製作電影的花銷就讓他頭痛。

《鬼影實錄》的成本之所以可以降到那麼低，除了拍攝時間短，所有職員都身兼多職，演員還不出名，工資沒有多少錢以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它是使用dv機來拍攝的。

相對比專業攝像機，使用dv機的成本要便宜多了，租金要比專業攝影機便宜太多了，而且為了維持偽紀錄片的風格，就連後期的錢也省下了，可是優點多多的它卻有一個重大的缺陷——清晰度不夠高！

就因為有著清晰度的限制，過去的高票房dv電影，大多都採用偽紀錄片的手法拍攝恐怖片，以營造的心理恐怖的真實感來博得觀眾的好感。《鬼影實錄》也好，另一部dv電影《女巫布萊爾》也好，之所以能創造票房奇迹，除了宣傳得力以外，另一個重要因素就是人們對dv電影感到新鮮有趣，覺得真實感十足。

因為沒有人這麼做過，所以大家才會選擇去看，這是一種獵奇心理。可是在過去的幾百年來，這種畫面模糊的偽紀錄片越來越多，觀眾們也早就見怪不怪了，想要依仗他們的獵奇心理大賣票房，談何容易？

顧京川在娛樂圈兜兜轉轉大半生，自問了解觀眾的心理，清楚人們對於影片的要求。人們對於電影畫面和音效的質量要求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發嚴格，絕對不會因為惻隱之心而手下留情的。

為什麼彩色電影會幹掉黑白電影？為什麼有聲電影會幹掉默片？為什麼高清攝像會普及？為什麼imax能大行其道？為什麼立體聲更新換代的速度越來越快？……這些問題的答案很簡單——觀眾的需求。

畫面模糊的電影除非拍成偽紀錄片，否則就會影響代入感。這樣的電影永遠沒辦法成為主流，就算拍出來也很難找到肯買下電影的發行公司和放映電影的院線。本來顧京川就因為完全沒有資歷而很難推銷電影，如果他還選擇拍攝這樣一類模糊不清的電影，那麼發行公司和院線公司怕是連看都不肯看就要把他趕出來了。

沒辦法，顧京川只能先去打聽攝影機的租金再做打算。其他的都能想辦法節省，關鍵就是攝影機的花銷，這個才是決定電影能不能拍的重點！

「大哥，就不能再便宜點兒嗎？」

在片場星做了一年的臨時工，顧京川對於哪裡能租到便宜的器械還是比較了解的，連房子都沒有找就拖著行李去打聽攝影機的事情了。

「這可是變色龍高科技公司最新產品，所有參數都領先同類機器。你看看這焦距變換，再看看這鏡頭清晰度，再加上自帶的無軌道懸浮技術和遙控轉換模式……這麼好的機器，至少一天四千，不能再少了。」租賃店的老闆把頭搖成了撥浪鼓，說什麼也不同意顧京川一天幾百塊的報價，「小哥，我這個價格已經很公道了，不信你就去問問，你找遍整個片場星……不，是全星系，都找不到比我這個更便宜的價格了。誰都知道拍電影是個燒錢的玩意，攝影機光是出廠價就貴得要死，租金怎麼可能便宜的了？」

「說實話，要不是對你的印象不錯，這機器沒有五千星幣一天我是絕對不肯租的……四千一天，真的不能再少了。」胖子老闆搖頭晃腦地說道：「實在不行你就租個便宜點兒的？我這裡還有非專業的家庭攝影機，質量也不錯，就是清晰度低了一點兒，不過價格足夠便宜，只要100塊一天，現在租還免費借用懸浮支架……」

家庭攝影機就相當於宇宙歷的dv，便宜是便宜了，可是拍的電影賣不出去啊。

顧京川搖了搖頭，眼睛死盯著那台變色龍牌子的攝影機不放，目光炙熱地快要把整間店鋪都融化了。看了半天他才無可奈何地長嘆了一口氣，算了，他是實在租不起這麼貴的機器，實在不行就看看有沒有便宜一點的專業攝影機吧。

胖子老闆見到顧京川不再對著變色龍攝影機發射破壞死光，也長舒了一口氣，「要不然你先隨便看看？價格都在機器旁邊標著呢，說不定就能找到滿足你要求的機器。」

沒辦法，顧京川也只能繼續在租賃店裡轉悠了，電影是他一輩子的夢，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放棄。

三千五一天，不行。

兩千五一天，不行。

三千一天，租不起。

五十一天，這個可以！顧京川想看看是什麼機器租得這麼便宜，結果一抬頭卻發現是一個攝影機的懸浮支架，一種代替過去的軌道和三腳架的玩意。在未來科技下，懸浮技術早就普及了，一輛二手的懸浮摩托車才幾百塊星幣，而這麼個再普通不過的支架居然要租五十一天，真是奸商！顧京川在心中暗暗吐槽。

沒有攝影機，要支架有什麼用？顧京川還得繼續往下看。看著看著他還真的發現了一個足夠便宜的機器，不是支架，可也不像是攝影機，圓滾滾的，就像一個足球。他在劇組的時候從來沒見過這麼個玩意，實在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宇宙歷的很多機器都和地球時代長得不一樣，顧京川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這麼個球形的玩意是什麼。

「老闆，這是什麼東西？」顧京川問道。

「這個啊，」胖子老闆瞄了一眼，說道：「這玩意你拍電影用不上。」

「你還沒說是什麼東西呢？」顧京川很好奇，要知道這家店是專門出租拍攝用的各種器材的，既然被老闆擺在店裡了又怎麼可能沒有用處呢。

胖子老闆搖了搖頭，沒辦法地說道：「這玩意我就進了一台，結果幾年過去了都沒人去租，你根本用不上。」他見顧京川不死心，只能說道：「這是動作捕捉儀，能把物體動作的三維空間坐標數據記錄下來……這東西現在除了動漫拍攝和廣告拍攝偶爾有人會用，其他時候根本用不上，也就只有遊戲商喜歡這東西。」

動作捕捉儀？顧京川看了看那個圓滾滾的東西，實在沒看出來這玩意和二十一世紀的動作捕捉設備哪裡長得相像。不過動作捕捉……難怪他在片場星這麼久都沒見過這東西呢。

宇宙歷時代，一切電影都要求真人真拍全手動完成，似乎機器參加的稍微多一點電影就不藝術了一樣。連特效都不用的電影自然也就不會去用動作捕捉儀了。廣告和動漫的拍攝雖然沒有電影電視劇那麼多條條框框，不過受到娛樂圈的影響，也很少有人會用動作捕捉。現如今，大概就只有體感遊戲會採用這種技術了吧。

顧京川感興趣地看著面前的這個圓球，「這玩意怎麼租？」

胖子老闆看他是真的感興趣，這才說道：「這東西放在我這裡好幾年了，根本就租不出去，所以老哥也不坑你，你一天給七十就行……這台機器雖然是幾年前的，型號老了一點兒，不過除了不帶懸浮功能以外，其他的參數都和最新的型號差不多。你如果連支架也肯租的話，一共給一百塊一天就成了。」

一百塊一天……顧京川想了想，問道：「這種動作捕捉儀沒有配套的處理器嗎？」

胖子老闆一看有門，立刻回答道：「不用處理器，一般的星腦就能處理數據，不用另租其他的設備，絕對便宜。」

顧京川思考了一會兒，緩緩說道：「那就租它和支架吧，我到時候來取。」

老闆一聽放在那兒好幾年的機器終於能租出去了，興奮的差點跳起來，「我這兩天先替你調試一下，保證到時候一點問題都沒有，你就放心租吧！」

在二十一世紀，拍電影最貴的就是做特效。做的不好就會被冠以五毛錢六塊錢之稱，罵的整個劇組都抬不起頭來。可是到了宇宙歷，特效隨著科技的發展，星腦和其他個人終端的計算能力增強，特效的價格也變得越來越便宜。

特效大片這種在二十一世紀最燒錢的電影反而變成了最廉價的模式，動作捕捉儀的租金竟然和家用攝影機的一樣，操作也從極度複雜變得超級簡單，可惜這麼方便的模式就是沒有人願意使用，顧京川卻任性地想試一試這麼拍電影。

當然，顧京川的想法和一般人的都不一樣。如果是一般人用動作捕捉儀，估計也就是用它拍個怪物啊，猩猩啊什麼的，可是顧京川在胖子老闆的租賃店裡卻突然萌生了一個相當有趣的想法——他想拍一個「一個人」的電影。

不是角色只有一個人的電影，而是角色有很多，演員卻只有他一個，順便還要他兼任導演、攝像、後期、剪輯的，只有他一個人參與製作的電影！

這想法夠瘋狂的，可是當它出現在顧京川的腦海中的時候，他卻無論如何也驅除不掉了，而方便好用的動作捕捉儀也提供給他任性的機會。

一直以來，最困擾顧京川的就是資金不足的問題，只有五萬塊，怎麼花都不夠。雖然他可以兼任導演、編劇、剪輯和演員，再依仗現在設定遙控技術兼任攝影，可是一部電影總不能只有一個角色吧？雖然歷史上確實有隻有一個角色的精彩影片，可是顧京川卻不喜歡這樣的類型。人物越少，越難表現情節衝突，冒險的幾率就越大。作為他這一世的第一部電影，他不想冒這樣的險。可如果有其他的角色他就需要請演員，而娛樂圈演員的報價根本不是他這麼點錢請得起的。

他當然可以不請專業演員，而是找幾個立志當演員的表演系學生或者普通人，如果這麼做，演員的價格也就下去了，可是他們的演技又成了問題。顧京川作為導演倒不是不能從頭開始教演員怎麼演，可是這樣一來拍攝的時間就不可避免地要延長，攝影機的租金也會翻倍的上漲。

就算先略去攝影機的租金和演員的薪酬，場地的費用，服裝的費用，化妝的費用，道具的費用……統統都是問題。無論怎麼算，他那五萬塊錢都不夠兩三天花的，根本不足以搭建一個正常的劇組拍攝一部正常的電影。而動作捕捉儀卻可以幫他解決所有的問題！

導演、編劇、剪輯他自己可以包圓，演員的事情也瞬間解決了。

動作捕捉儀能將演員表演的動作完全記錄下來，連表情的細微變化也不會錯過，再通過星腦的合成讓被記錄下來的虛擬人改頭換面，變成和表演人完全不一樣的形貌，就可以創建一個新的角色。

《猩球崛起》里，安迪凱金斯甚至能演一隻黑猩猩，那麼他一個人演所有的角色當然也不是不行。只要在後期將他飾演的所有人物都整合到一個畫面之中，就和正常的電影沒有什麼區別了。早在二十一世紀就有人通過化妝技術一人分飾多角，並且出現在一個鏡頭之中，現在通過新技術，這種手法只會變得更加容易。

一人分飾多角對於演員的要求很高，比一般的無實物表演還要困難許多。沒有和自己搭戲的人，只能自己和心中的角色搭戲，又要在短時間內完美展現多個不同性格的角色，初學者根本沒辦法完成。好在顧京川前一世本來就是實力派影帝，雖然從來沒有這麼任性地拍過戲，但是他絕對有信心自己可以做到最好！

因為採用動作捕捉技術，人物相貌衣著完全可以虛擬製作，所以化妝的費用，服裝的費用也就都沒有了。而且除了動作捕捉，依仗著星腦的強大計算能力，顧京川連外景都不用租了，直接在星腦上合成就可以了，這樣算來攝影機和租外景的錢也就都能省下來了。這對經費無比緊張的顧京川來說簡直就是福音！

這麼拍電影還有一個好處，如果是普通拍攝的話，就算攝影機的遙控技術很先進，顧京川沒有站在攝影機後面的話也根本就沒辦法掌控鏡頭細微的焦距變化，一個弄不好很容易失焦。

而依賴星腦和動作捕捉儀來拍攝的話就完全沒有這個問題了，焦距可以在星腦上進行設置，色彩、光線、焦距，一切都可以調整到他滿意為止，不至於因為一些小差錯毀掉整個鏡頭。

如果是二十一世紀，他這麼任性地拍電影，光是後期耗費的時間就是一個天文數字，可是現在是宇宙歷，是科學大爆發的年代，還有什麼比在星腦上製作電影更方便快捷的事情呢？比星腦運算速度還快的恐怕就只有平行世界里的光腦了吧。

顧京川勾起了嘴角，就這麼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