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兄難弟

難兄難弟

死去的行屍立刻發生了屍變,腐骨蟲從屍體內鑽出頭來覓食,給公爵衛隊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就在眾人陷入絕境之際,馬爾斯丟車保帥的一著終於讓全體人員安然渡劫。

……

病木林的一片幽暗被火光照亮,樹杈上嘎嘎叫個不停的烏鴉被人聲驚飛,失去了戰馬且丟盔棄甲的重騎兵步履沉重,氣喘吁吁的在這裡止步,零散火光中,他們隊形離亂,潰不成軍,人數走失過半。

「我想,我們應該脫離危險了。」阿姆斯壯斜倚樹榦,大氣直喘,說著又安排了幾個人手放哨支更:「史賓杜,我的副手由你接替,帶上兩個人偵查四周,並且尋找我們失散的同伴,快去!」

「是,長官!」史賓杜領兵去了。

「差點出師未捷小命丟。」阿姆斯壯自言自語的搖了搖頭,打開水壺喝了口清水。

「那麼,你想怎樣,在這裡過夜?還是吃燒烤?」維比問。

「如果你趕時間的話,先到前面探探路,我的人可要在這裡歇會。」阿姆斯壯說。他的人即便卸去了外層板甲和盾牌,但披掛在身的鎖子和腳上的鋼靴仍是不小負擔,相比一輕裝簡行的斥候維比,那是不可相提並論的。

「你還有閑心開玩笑,我們現在得計議怎麼進城,要知道,在我們出城的那會,矮腳鬼就攻下了三面城牆,恐怕現在已經將全城包圓了!」維比說。

阿姆斯壯一抬手,「諾亞,把行軍圖紙拿到這裡來。」

士兵們找來了柴火點燃,升起了兩處篝火,照亮了上頭猙獰的枝椏。

馬爾斯失血較多,體力不支,是由藍儂一路背負著小跑,這才跟上了隊伍,藍儂把他安頓在一棵樹下,喬萬尼檢查了一下傷勢,所幸無礙,索菲亞遞給他一壺清水。

「謝謝,索菲亞女士,我等下可不想因為尿急掉隊,阿姆斯壯會殺了我。」

「哈哈!」喬萬尼笑了起來,他說:「小夥子,你乾的不錯,老夫當初就沒看走眼。」

「謝謝,這要多虧您的幫襯。」馬爾斯回他。

「我想說,你可真是一員福將,看看今天多險啊,從滑石谷到這鬼地方,馬爾斯,救了我們,甚至包括那些來救你的人。」藍儂說。

「噢,得了吧,藍儂,想想我們從巨牆出關時,一千人的隊伍甲胄齊整,現在就剩下……幾個?」馬爾斯問。

「算上我這個友情加盟的,整好十個人,可見,個個都是九死一生、百里挑一好漢,哈哈哈。」喬萬尼說。

馬爾斯苦笑說,「謝謝誇獎,喬萬尼老爹。想不到我們上戰場的第一天就這麼轟轟烈烈,藍儂,是不是有點想家了,你在摩根的農莊?」

「想極了,也困極了,我現在一閉上眼,就是家鄉的南瓜地。」藍儂揉了揉疲倦的雙眼。

「那麼,你這個大少爺後悔從戎嗎?」馬爾斯問他。

「不,一點兒也不,為了那片莊園,我會奮戰到底,直至最後一息。」

……

阿姆斯壯和幾個軍士舉著火把,正參謀行軍路線。

「從地圖上看,如果我們原路折返,從東北的偏門進城,應該是最便捷的方案,那裡離雙子堡的暗門很近,只有不到三百維米的距離。」士兵歐文說

「你說得對,歐文,只要隱蔽好,我們可以趁著夜色,穿過北市和工匠區,來到雙子堡的暗門前。」士兵諾亞說。

「先生們,照你們說的,那是最理想的情況,現在最怕的是,矮人已經把那裡包圍得水泄不通了,而我們潛入進城,就一定得避免與矮腳鬼發生械鬥,否則會引來更多、甚至數不完的戰鬥。」阿姆斯壯說著嘆了一口氣,一旁維比補充道:「別懊惱,我們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沒有回頭路。」。

「希望天父站在我們這邊。」歐文補充了一句。

……

「我來向您道歉,長官,戰馬全部折損,還有您的美杜莎,都是因為我,我對此深表遺憾,呃,對不起。」馬爾斯上前打斷他們。

阿姆斯壯進退維谷,煩悶無比,他生氣的說:「你知道的最好,你這個吃閑飯的小白臉,再敢亂跑,小心我用拳頭砸爛的你的腦袋!」阿姆斯壯朝馬爾斯揮了揮拳頭,一拳砸在樹榦上,落下不少枯葉。

「嘿,說話客氣點,至少還沒你想得那麼糟,畢竟他也出了力。」索菲亞過來勸止。

「你別說,關鍵時候,這小子還真是起了點作用,你不得不承認,老夥計,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為你的『美人』節哀吧。」維比跟著幫腔。

「我才不稀罕,一點也不!」阿姆斯壯說著扁扁嘴,又補充道:「身為一名高尚的騎士,若固有一死,就該死得壯烈,比如,死在為了保衛上帝的榮光而與異教徒的慘烈戰鬥中,或者為了維護王國的榮耀和叛國者的殊死搏鬥中,要是害得我莫名其妙的被這些噴著毒液的噁心小蟲給殺了,那算怎麼回事?」

索菲亞忍俊不禁,撇過身不理他。

「原來,他是怕自己的一世英名在陰溝里了翻船,咱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了,他一直這樣,你懂的。」維比聳聳肩。正說話間,維比感覺林間忽有異光閃動,只閃了一下,很短促,竟將索菲亞臉龐的秀美輪廓一同照亮。

「那是什麼?」維比輕聲自語,望向林間。

電光石火間,眾人也都如驚弓之鳥,一一起身戒備,惶惑不安的循著光源方向望去。

轟!一陣低沉的悶響傳入眾人耳中。

「那是什麼聲音?」有士兵問。

「打雷了?」另一士兵回答。

「不,這不是雷響,是爆炸!」維比說。

「爆炸?」

「見鬼,我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矮腳鬼調來了火炮,正在攻城!」阿姆斯壯沉悶的話音公布了答案,而他話音未落,天邊又是一道火光,跟著轟隆又是同樣一聲炮響。

「情況不妙,我們得立刻趕回去!赫羅提恩叔叔還在城內孤軍作戰!」索菲亞上前說道,她此刻顯得比誰都要著急。

「別擔心,女士,雙子堡的防守非常嚴密,他們一時難以攻破,我們這就趕回去支援公爵!」阿姆斯壯心中也沒數,只能好言安慰她一番,順便給自己人打打氣。他旋即點兵集合,快跑行軍,下令每相隔三維里,便在地上點一處篝火,讓身後掉隊的士兵儘快跟上歸隊——這是一場披甲掛劍的野外長跑。

眾人一路小跑,穿過病木林地,眼前,是一片雜草叢生的廣袤曠野,這個地方前面提到過,名叫燈塔曠野,這是北地郡城外的一大片鮮有人煙的荒郊,其名源自雙子堡的燈塔,這裡沒有平坦的道路,沒有明確的路牌,每當夜暮降臨時,經過這裡的旅人就如迷途的羔羊,但是遠遠望見雙子堡頂端的兩座巨型燈塔發出的光亮,便如夜間的雙子星在閃耀,不至於迷失方向。

只是今晚的燈塔似乎派不上多大用場,因為整個烈酒城火光衝天,城內紛飛的戰火早已照亮了半邊夜空。

「看吶,長官,城內一團火光。」史賓杜說。

「天哪,我們的家園在燃燒!」有的士兵發出驚嘆。

炮聲依舊隆隆,遠處的火光忽明忽滅,阿姆斯壯沿著副官手指的方向遠眺,城內的火光照亮了暗夜中雙子堡的宏偉輪廓,那兩束高聳的燈塔就像兩根細小的蠟燭,塔頂搖曳著將滅欲滅的微光。

恰在此時,在火炮的輪番射擊下,北地郡的雙子堡開始崩塌……

先是城堡上的一座碉樓,它顫顫巍巍的帶著殘磚瓦礫從城堡上兀自解體,如一尊巨人般轟然倒下。緊跟著倒下的,是雙子堡頂端的一座燈塔,在猛烈的炮灰持的續轟炸著殘缺不堪的城堡同時,它就像一個巨型的積木一樣,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終究不支,不巧的是,那座燈塔傾倒的方向不偏不倚,恰好撞上了另一座——這一撞擊,不下萬鈞之力,雙塔相觸的瞬間,迸出一團石灰屑在半空中揚起,另一座巨塔也終究承受不住,雙子燈塔就如一對難兄難弟,幾乎同一時刻,齊齊崩塌,化為城下的一堆殘垣斷壁……

見此,行進在燈塔曠野上的眾人心頭無不咯噔一下,旋即感覺到了腳下的地面傳來了沉重的一顫。

轟——

「天吶,快看,燈塔倒下了!」士兵歐文指著前方說。

「上帝!這不可能,真不敢想象。」諾亞驚呼一聲。

在北地郡的維蘭吉人眼中,雙子燈塔就如夜空中的啟明星,它是王國在巨牆以北修建的最高的建築,是維蘭吉人建築史上的一大奇迹,凝聚了無數工匠和設計師的心血結晶,徵調了數以萬計的矮人勞工,耗時九載竣工。

可現在,矗立在此地將近一個世紀的雙子燈塔,毫無徵兆的,就在今夜,就在連天炮火的轟擊下,它們脆如紙糊,逢遭傾覆。見者驚駭之餘,無不瞠目結舌,站在原地呆看。

馬爾斯和喬萬尼、藍儂等一行人從後面相繼跟上,見阿姆斯壯垂頭喪氣的跪在地上,身後的士兵也是氣喘吁吁的喘著粗氣。而不遠處,烈酒城的城牆上,矮人的諸神旗在火光中飄揚起來,也隱隱傳來了上面矮人慶賀的歌唱,雖然不能聽清楚歌詞內容,卻也能多少感受到他們破城大勝的喜悅。

……

阿姆斯壯默不作聲,獃獃的看著前方。恰在此時,天光一閃,緊接著一陣悶雷——這次不是炮擊,而是真正的雷鳴,索菲亞感到鼻尖一濕,轉瞬,豆大的雨點淅瀝瀝的掉落下來。

終於,矮人怒吼的炮聲歇止了,它們很顯然全都在這場雨中啞火了。

「看吶,真是久旱逢甘露,還遲疑什麼,阿姆斯壯,老天都在幫我們!」維比十分激動的道。

見阿姆斯壯仍不為所動,維比越想越著急:「沒時間思考人生,阿姆斯壯,快起來,讓我們殺回去救公爵!」

「斥候先生,你沒看到城牆上全都是矮腳鬼?我們沒有雲梯,沒有攻城器,就憑三十幾個步兵對城牆發起進攻?」阿姆斯壯反駁維比。

「我知道,他們人多勢眾且把守著城門,但我們有沒有考慮過下水道的方案?」可謂人急生智,維比來了這麼一句。

「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維比,但是……」阿姆斯壯眼睛一亮,「但是,索菲亞女士,你能接受維比說的個方案嗎?」他非常紳士的問。

「當然,我可以,我們不能原路返回,沒有其他選擇!」索菲亞肯定的答道。

「既然這位高貴的女士都不怕臟臭,各位袍澤儘是鬚眉,豈能臨陣退縮?帶路吧維比!」阿姆斯壯鼓舞眾人。

「好的,城東護城河流向垃圾填埋場,從那裡我知道有一個下水道的出口,可以直通雙子堡裡面,大家跟我來吧。」維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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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桂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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