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巧克力攻防
接下來的幾天,徐奕知持續接受著來自導演的怒火。
這怒火始於徐奕知的演技,後來蔓延至徐奕知的長相,說她的臉不適合這個角色。大概是不太方便罵徐奕知是草包,於是只好怪到老天身上去。
徐奕知知道許多人對她挺不滿。因為她演技不好,在四個主演里是最不夠看的,偏偏又是挑大樑的絕對主角,導演不能把火發到她身上,只好發在工作人員身上。徐奕知在廁所里聽到過工作人員議論她:「絕對是後面有人,就她這演技,能活過半個小時才有鬼了,頂多就能演個宮女。」
「聶以卉那個角色?」
「當然不是,開頭觸怒皇后被賜死的那個。」
等兩人走了,徐奕知才從隔間里出來,在鏡子前看了很久,想:自己演技真的那麼爛嗎?
她試圖露出一個「看起來」聖母的表情,結果連自己看著都覺得怪陰險的,只好作罷。
事業上頻頻受挫,愛情卻一路春暖花開。
徐奕知身處的情況蔣黎都看得到,正是因為看得到,所以顯得很著急。她擔心徐奕知被罵之後心情不好,又擔心徐奕知演技真的不太夠,因此苦口婆心從徐奕知那裡騙來了劇本,在上面劃了五顏六色的線,還要寫標註。
蔣黎坐起來很認真,所以顯得有些慢,慢到她自己的都還沒做完。徐奕知有種學渣被學霸鄙視的羞恥感,又心疼蔣黎,只好自己接過這項事業,學著蔣黎琢磨人物,寫心得。
這番下來,進步倒是明顯的,至少不會讓人一看就斷言「是個歌手」了。
另一方面,蔣黎一有空就蹭在徐奕知身邊,對戲。徐奕知挺享受這一項福利,因此往往很配合。
蔣黎中場休息的時候跑到徐奕知身邊坐著,妝沒卸衣服沒換,因為下一場還有她的。走過來的時候明顯還沒齣戲,表情很是冷淡,眼神也很深。
她坐在徐奕知旁邊,不發一言。配合煞白的妝容和華麗的戲服,有股冷艷的美感。
徐奕知逗她:「皇後娘娘,您吃飯了?」
蔣黎頂著繁重的頭飾轉頭看她,慢慢道:「平瑤,莫鬧本宮。」
兩人坐在相同高度的椅子上,視線本來也應該是水平的,可徐奕知在這一眼裡,生生看出了一些高傲。
蔣黎入戲之後有種別樣的感覺,臉還是那張臉,氣質卻變了。徐奕知喜歡這種高不可攀的感覺,讓人很想侵犯,很想以下克上。上次試鏡的時候她經歷了一次,那時就隱隱動容,此刻更是興奮。
她配合道:「平瑤知道了。」
這一句話之後,蔣黎看著遼遠的遠方,像是看進了虛空,下一刻又反應過來,眼神猛地一變,恢復到平常的活潑與熱烈中來。
這個變化的過程在徐奕知眼裡很是有趣。小時候動畫里,主角靈光一閃,腦袋邊亮起一個燈泡,隨後故事峰迴路轉,柳暗花明。此刻蔣黎就如同動畫,一瞬間就成了那個生動的蔣黎。
蔣黎不好意思道:「啊!奕知姐看到了!羞恥!」說著甚至拿手把眼裡捂了起來。
徐奕知覺得這孩子真是太可愛了,於是道:「我剛剛被你帶入戲了。」
伸手要去捏臉,卻被蔣黎的手擋住了,只好很是遺憾地摸了摸頭飾。
這話半真半假,因為徐奕知在配合的時候就知道這孩子還沒出來,但是誘惑力太大,讓她不由自主配合,姑且也算是入戲的一種。
蔣黎的眼睛從手指縫裡漏出來,小心翼翼問:「是真的么?」
徐奕知說:「當然是,我的皇後娘娘。」
蔣黎又把眼睛遮住了。
徐奕知於是換上真誠的腔調:「真的是真的,我騙你幹嗎,又沒糖吃。」
蔣黎聞言把手放下來了,伸到戲服里,掏了一番竟然掏出一顆巧克力糖來。她把糖攤在手心問徐奕知:「說到糖,我還真有一顆,奕知姐要不要?」
徐奕知伸手去拿,一邊拿一邊笑道:「要要要,就當我剛剛是騙你的吧。」
手指還差半厘米就夠到了潔白的手掌,哪知蔣黎手掌一合,捏住糖,怒道:「剛剛果然是騙我的!奕知姐你太壞了!」說著竟然還是要把這糖藏起來。
徐奕知伸手去搶,一邊搶一邊辯解:「不是你說騙你有糖吃,我才只好說我騙你的嘛,快給我。」
蔣黎這時反應挺快,沒有被繞進去,把巧克力糖藏在另一側,道:「是你說的,我才沒說!」
徐奕知微微站起身,要去夠那顆糖,於是兩手一箍,正好把蔣黎抱了個滿懷。懷裡的蔣黎有著真實的熱度和觸感,還有微妙的香氣直往鼻子里鑽。
這香氣不是熟悉的脂粉香氣,脂粉香徐奕知自己身上就有不少。這香氣是神出鬼沒若有似無的,徐奕知曾經在蔣黎身上聞到過,夜裡睡覺時特意去找,又一無所獲。此刻乍現,徐奕知也顧不得那巧克力了,而是深吸了幾口氣。
氣流從蔣黎的耳後和後頸穿涌而過,蔣黎邊笑邊掙扎,要把糖藏起來。
徐奕知就著這個得天獨厚的姿勢,雙手攥住了蔣黎的拳頭,把拳頭完全包在裡頭了。覆蓋上去之後也不急著掠取戰利品,而是先拿手指在手背上蹭了幾下,才用力去掰那拳頭。
掰了幾下,蔣黎一邊喘氣一邊求饒:「給你給你,哈哈哈哈哈哈好癢……」
說著鬆開拳頭,把巧克力送到了徐奕知的面前。
徐奕知頗為遺憾地坐回了座位,心想:還能再護一會兒的嘛。
關於巧克力的攻防戰至此結束,以蔣黎的全面潰敗結局。蔣黎對這劣勢不甚在意,看著徐奕知把巧克力拿過去。
因為被攥在手中太久,巧克力染上了體溫,已經變得溫溫的、軟軟的。正如此刻徐奕知的心情。
徐奕知把巧克力拿過來了,又不吃,只是放在手裡把玩,還一直盯著看,並不打算吃的樣子。
蔣黎見狀佯裝生氣,道:「奕知姐你又不吃,搶什麼!早知道我就自己吃了!」
徐奕知於是從善如流,剝開了包裝,下一刻卻是把糖喂進了蔣黎的嘴裡。
因為沒有提前溝通過,手指撞上了嘴唇,軟軟的,徐奕知心裡頗為滿意,覺得很是高興,於是笑了出來。
蔣黎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巧克力,話都說不清楚:「奕知姐我知道了,你就是想逗我!」她瞪著大眼睛,頗有些眼淚汪汪的感覺:「你太壞了!」
因為嘴裡塞著東西,這個「壞」字聽起來有點Φ的意思。
徐奕知面無表情攤攤手:「我什麼都沒說。」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
蔣黎一邊咀嚼一邊用眼神控訴,看起來像只倉鼠,又像只兔子。
徐奕知笑著,卻發現旁邊有個場助舉著手機,對著她們在拍。
這個場助看起來蠻無所事事的,整天就是在片場里拍花絮。演員、工作人員、道具,都被他拍了個全。這些視頻倒也有用,導演看過之後選一些放在微博上,一方面做個記錄,一方面拉個粉絲。
徐奕知心裡不大高興,有種*春宮的感覺,雖然只有她這麼覺得。
見被發現了,那場助索性走了過來,拍得更加肆無忌憚。
徐奕知伸手試圖擋住鏡頭,道:「我沒化妝,別拍啊。」
場助往旁邊躲了一下,並沒有讓徐奕知得逞。
倒是蔣黎在添亂,扭頭盯著徐奕知的臉看了半晌,跑出來一句:「跟化了妝一樣好看啊。」
聽到這句評價,徐奕知挺高興的,也是這表揚時機不對啊。不一致對外,拆我台幹嘛?
場助聞言把鏡頭移向了蔣黎,並問:「對對對,奕知天生麗質,小黎你說對不對?」
蔣黎斬釘截鐵點頭:「對!奕知姐最好看了!」
徐奕知終於綳不住了,露出笑臉道:「吃了巧克力嘴就是甜,哈?」又轉頭對場助說:「沒化妝,丑,反正不能放到網上去。」
場助含糊其辭,道:「這得導演說了算。」
說話間導演召集蔣黎了,蔣黎整了整衣服跑過去,於是場助也走開了。
這本來只應當是個小插曲,可徐奕知後來發現,這場助有事沒事就喜歡來拍她倆。這讓徐奕知挺膈應的,也不敢隨時隨地調戲蔣黎了。
當初徐奕知出道的時候,也喜歡過一個選手,跟那個選手眉來眼去摟摟抱抱。正常人並不會多想什麼,但是被另一個人爆出去了,輿論開始關注兩人性向,那個選手承受不了來自家庭的壓力,最終退賽了事。
背後搞小動作的人雖然也被「主動」退賽了,但是這事一直梗在徐奕知心裡,之後在這種方面,徐奕知就沉穩低調得多了。
她關注了電影的官博,發現這些視頻並沒有發出去。心裡想著要不要調查一下這個場助,最後卻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而作罷。
這事情便是,片場里有人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