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獎
在車上徐奕知擺弄手機,刷微博的時候刷著刷著突然跟蔣黎說:「哎,你說現在要不要跟你拍張照片啊?」
蔣黎問:「為什麼?照片不是很多嗎?」
徐奕知把手機放進外套兜里,看著挺不在乎的,說:「沒事。」
蔣黎覺得莫名其妙,透過車窗看外面。車子里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徐奕知又說:「小黎,你口袋裡有糖沒有?」
蔣黎掏出來一塊巧克力遞給徐奕知,說:「今天最後一塊啦。」
徐奕知綳著臉點點頭,隨後剝開糖紙,就往嘴裡塞。
蔣黎:「奕知姐……」
徐奕知望著蔣黎,看起來似乎什麼也沒察覺:「怎麼了?」
蔣黎咬了咬嘴唇,猶豫了一下,才終於道:「你吃的是糖紙……」
徐奕知一愣,把口裡含的糖紙拿了出來,另一隻手裡的巧克力的邊緣已經化掉了。她把糖紙連著巧克力一起扔在垃圾袋裡,道:「啊不好意思,最後一顆糖也被我扔了……」
副導演冷眼旁觀了這一系列,忍不住開口道:「奕知,你是不是真的很緊張?」
徐奕知笑了笑沒說話,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蔣黎想了想,舉起自己的手機,換成了自拍模式,說:「奕知姐我們來自拍吧。」說著一隻手就自然而然地攔上了徐奕知的腰。
徐奕知一驚,道:「哎,憑什麼你摟我,該我摟你吧!」
蔣黎死死地盯著鏡頭,道:「別鬧。」手上卻咔嚓按下去了。
屏幕上徐奕知正望著蔣黎,嘴巴微張,似乎在說話。一張半成品。
徐奕知非常不滿意,要搶蔣黎的手機,道:「刪掉刪掉。」
蔣黎卻死死地護住了,說:「不要,我還打算髮出去呢!」
徐奕知探身過去,想再賣力一點搶過去,誰知道蔣黎伸手在徐奕知腰上撓了一撓。
然後徐奕知就……捂肚子投降了。
蔣黎帶著一臉勝利者的微笑,不慌不忙地打開微博,編輯內容,同時還道:「奕知姐你這是自找死路!」
副導演嘖嘖嘖幾聲,道:「看不出來啊。」
蔣黎按下發送鍵,問:「看不出來什麼?」
副導演說:「我一直以為『荔枝』應該倒過來念,沒想到是我眼拙,失敬失敬。」他對著蔣黎抱拳,言談之中有一種迷之敬重感。
徐奕知很不服氣,可又不敢鬆開肚子,只得保持著那個縮成一團有些彆扭的姿勢,道:「我才是攻!」
副導演無情恥笑,說:「先坐直了再說這句話吧。」
徐奕知恨恨地看向蔣黎,說:「快把微博刪了!」
蔣黎搖了搖頭,現下有了副導演撐腰,她似乎硬氣起來了,道:「我會撓你痒痒的。」
徐奕知悲鳴,自己那純良的小女朋友什麼時候不知不覺黑了,自己都不知道。她瞥了瞥蔣黎,見對方的確沒有刪微博的意思,還是沒忍住,掏出手機看蔣黎發的是什麼。
可是不管怎麼刷新都刷不出蔣黎的新微博,徐奕知忍不住懷疑自己手機要欠費了。她湊到蔣黎旁邊,要看剛剛那條,可蔣黎也不給她看。
一直到下車,她才如夢初醒般地問蔣黎:「你是不是根本就沒發微博?」
蔣黎還沒來得及說話,副導演連聲道:「完了完了,奕知平常挺機靈的,現在怎麼智商下線了呢!」
徐奕知怒目而視,對蔣黎道:「好啊你騙我!說好的發微博又不發!」
蔣黎愣了愣,說:「奕知姐你到底希不希望我發微博……」她瞅了瞅徐奕知的表情,說:「要麼……我發個轉發抽獎?祝你馬到成功?」
徐奕知:「……」
說話間湯埃爾的助理迎過來了,就是那個跟著湯埃爾去了中國還跟徐奕知爭著要進京劇後台的助理。這時候看到徐奕知,他微微笑著,用英文說:「這邊請,Alcott已經給您安排好了座位。」
副導演他們這些工作人員都打算去後面幾排自尋座位了,誰知助理道:「請一起過來。」
副導演驚訝道:「我們也有?」一邊跟了上去。
他跟旁邊的攝影師小聲道:「這看上去把握有點大啊,待會好好拍。」攝影師點了點頭。
的確如此,要是徐奕知連提名都沒有,最終只能鎩羽而歸的話,大師根本沒必要給他們這些工作人員也安排座位。既然安排了,就是要好好拍的意思。
湯埃爾安排的座位在第五第六排,不算特別靠前,不過視野也很不錯了。徐奕知和蔣黎坐在第五排,工作人員全部在第六排。
坐下來的時候徐奕知還跟蔣黎開玩笑道:「他們在後面盯著,我都不能做點小動作了。」
蔣黎獃獃地問:「什麼小動作?」
徐奕知看了看蔣黎,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頒獎典禮真正開始了,擴音器里發出聲音的一瞬間,鬧哄哄的會場安靜了下來。
很有歷史的一支搖滾樂隊上台,用嗨到爆的音符開啟了盛典。伴舞團從大銀幕後魚貫而入,跳得十分走心。
蔣黎對搖滾沒有興趣,問徐奕知:「大概什麼時候到你啊?」
徐奕知笑了笑,說:「我也不知道。前面很長的,你要是不樂意聽,可以睡睡覺,等打道回府的時候我再叫你。」
蔣黎道:「你領獎的時候不叫我嗎?」
徐奕知笑了笑,說:「指不定呢。」從剛剛在車上開始,徐奕知心中的緊張感就直線上升,實際上坐到這裡之後,她其實連台上到底在幹些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是開場舞,腦子裡跟著旋律不斷重複。
明明是聽過的歌曲,但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名字。
蔣黎從脖子上解下來一條項鏈,側身給徐奕知戴上,說:「不要緊張啊,我在你身前呢。」
徐奕知低頭一看,是她那天買的對戒之一,被蔣黎拿根銀鏈子掛上脖子上了,現在又到了自己頸上。
蔣黎讓徐奕知稍微側過身一點,這樣就可以從後邊扣上了。
鏈子有點長,徐奕知把戒指塞到了衣服裡面,於是戒指在重力的作用下一路下滑,正好跟肌膚緊緊相貼。
還帶著蔣黎的體溫。
徐奕知轉過頭笑了笑,說:「你這還真是在我心上了啊。」
蔣黎低頭有點嬌羞地笑了,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的副導演就趴到了椅背上,說:「你們在幹什麼?」
徐奕知捂住胸口,說:「小黎給我護身符呢。」
副導演哼哼一聲,說:「這都是迷信!」
這樣說著,他雙掌合十做了個祈禱的姿勢,說:「佛祖保佑……」
徐奕知撲哧一笑,說:「這是在奧地利,你求佛祖也沒辦法的吧!」
副導演一聽也是,想了一下,反問:「奧地利信仰哪個神?」
徐奕知攤攤手,表示她也不知道。
副導演大手一揮,嘆氣道:「臨時抱佛腳,神肯定不會保佑你的,簡直愁。」愁著愁著他又問:「你準備好獲獎詞了嗎?」
徐奕知再次攤攤手。沒有。
副導演這次連著嘆了兩口氣,直說「你怎麼這麼不靠譜」。
戴上那條項鏈之後,徐奕知明顯放鬆了不少,至少能夠聽得清楚台上到底在說什麼了。她一邊支著耳朵聽著台上,一邊跟蔣黎聊天:「小黎,你父母有沒有什麼宗教信仰?」
蔣黎搖了搖頭,說:「信**算嗎?」
徐奕知道:「那叫樸素的唯物主義者。正好,我家也不信。對了,下次去你家,我要不要帶什麼禮物?」
蔣黎說:「我媽請你吃飯呢,你帶什麼。帶個人帶張口就行了。」
徐奕知搖了搖頭說:「這你就不懂了吧,正式見家長呢,我敢不帶東西嘛!」她一頓,問蔣黎:「對了,過年要不要來我家?」
蔣黎略微猶豫,問:「見家長嗎?」
徐奕知點點頭,說:「對,我已經跟爸媽說過你了,他們都同意的。」其實她才沒說,不過只要這時候把蔣黎哄好了,什麼時候跟父母報備都是可以的。
蔣黎略略點點頭,片刻后又問:「你……想不想也去見見我家長?」
徐奕知笑道:「不是馬上就要請我吃飯了么。」
蔣黎一臉慎重,說:「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跟父母坦白,真正意義上的……見家長……」
這話蔣黎說得很猶豫,顯然自己也沒想好,不管是時機還是說法。也許只是一個突然的想法罷了,對於徐奕知那樣子說的回應。
徐奕知一頓,笑了笑,說:「慢慢來,等你父母能接受了再說。」
蔣黎一臉愁苦地點了點頭,心裡卻認真地把這個想法劃了重點。
兩個人在這種情況下聊這麼嚴肅的話題,慢慢地,徐奕知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她握著蔣黎的手,心知對方的心思來得太快,並不很慎重。
還好她不急。蔣黎有向父母坦白的念頭,就已經很好了。
她握著蔣黎的手,蔣黎便笑著在她手心裡撓痒痒。徐奕知另一隻手也騰了出來,把蔣黎作怪的手給控制住了,不讓再撓。
蔣黎不甘示弱,空著的那隻手開始撓徐奕知的手背。
這個小小的遊戲最終成了一場認真而漫長的角力。徐奕知一邊不斷躲避著蔣黎的手一邊試圖抓住,卻總是敗退在蔣黎的撓痒痒**上。
她心裡覺得不妥,自己這個弱點真是被抓得死死的啊……
她找了個機會,正好把蔣黎的五指合在一起緊緊攥住的時候,就感受到副導演推了她一把。
「上台啊!」
徐奕知一愣,發現湯埃爾站在台上,正目光慈祥地朝這邊看過來。
「什、什麼?」徐奕知下意識問。
「最佳影視媒體作品歌曲!快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