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首映式
一回國就開始忙,忙得連日期都記不住的那種。
徐奕知手頭多了許多邀請,這些臨時的大多是沖著維也納音樂節的風頭來的。之前採訪過湯埃爾的那個央視人物訪談竟然也邀請了徐奕知,高博修挑挑撿撿了一陣子,只接了這個和另外一個歌唱比賽的花絮sp。
既然湯埃爾暫時不會再到中國來「尋找靈感」了,那麼徐奕知也就恢復了正常的宣傳節奏,跟著《不悖》劇組四處參加活動,露臉刷存在感。
因此說好的(偽)見蔣黎父母的事情也就一直耽擱了下來,不管是蔣黎還是徐奕知,全都抽不出時間來。
不知不覺到了《不悖》的首映禮,蔣黎父母一琢磨,女兒第一次這麼大的儀式我們得去看啊,於是找蔣黎要了兩張票,說是要去看看。順便問了問首映式完了之後有沒有時間,看看能不能抽空吃頓飯。
得知蔣父的這個想法,徐奕知毫不猶豫推掉了晚上一場可有可無的晚宴,決定去赴岳父岳母的約,無比殷勤。
雖說《不悖》在女主角的任命上頗為任性,但是其他部分還是投了大價錢的,爭取用真金白銀砸出一個盛世。因此首映式的排場特別大,邀請了所有合作過沒合作過的媒體,租了高規格的場地,顯得尤其隆重。
為了配合這隆重的氣氛,徐奕知和蔣黎都穿上了華麗優雅的禮服,一紅一白,走路起來都有點彆扭。不過效果自然是杠杠的,看上去精緻又高雅,分外養眼。
在後台等著上台的時候,徐奕知悄悄問蔣黎:「你給你爸媽的座位在哪兒?」
蔣黎小心翼翼往外邊探頭,說:「第二排第二個第三個,他們好像還沒到……不過記者來好多了啊。」
徐奕知笑著拍了拍蔣黎的頭,拉著蔣黎的胳膊說:「要看別在這裡偷窺啊,我們去看清晰的。」
蔣黎獃獃愣愣摸不清楚情況,被徐奕知拉著去了隔壁某個房間。
蔣黎一進去就驚呆了,原來隔壁房間是一個監控室,顯示屏密密麻麻地排了一整面牆,全方位監控會場的情況。
高博修和製片人正站在裡邊,一臉正經地討論著些什麼。高博修聽到開門的聲音回過頭,看見是徐奕知和蔣黎,沖著某個顯示屏指了指,說:「奕知,你父母已經到了。」
那個顯示屏監視著入口,可以看到徐奕知的父母和嫂子都一起上陣了,看來在徐奕知家裡,這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大事。
徐奕知拉著蔣黎站在角落,默默無聲地看著父母一路經過安檢和走廊,然後坐在了安排好的座位上。
蔣黎盯著看了一會兒,突然後知后覺反應過來:「位置就在我爸媽旁邊?」
徐奕知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說:「真的嗎?我都不知道,直接讓我哥給的。」
蔣黎盯著徐奕知看,她直覺這句話不能信,可是徐奕知的表情又太真實了,看不出一點點做假的意味來。她歪頭打量了一會兒,再次確認道:「真的?」
徐奕知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手勢,道:「我還能騙你不成!」
蔣黎將信將疑:「好吧。」
不知道為什麼,蔣黎還是有點不太相信呢,尤其是看到徐奕知嘴角噙的那抹笑容之後。
不過就在此刻,蔣黎的父母出現在了門口。蔣黎一樂,指給徐奕知看:「我爸媽來了!」
徐奕知順著看過去,感嘆道:「我竟然很有一點緊張。」
「緊張什麼?我爸媽你又不是沒見過……」可說完蔣黎又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補充道:「其實我也緊張……」
徐奕知隨即哈哈笑了出來,伸手在蔣黎鼻子上點了一點。
高博修插話道:「你們倆怎麼像沒見過市面一樣,都跟著跑那麼多活動了,怎麼還緊張啊?」
徐奕知白了他一眼,父母都來了能不緊張嗎?
高博修準確無誤地從白眼裡提取出來了中心思想,然後無奈地摸了摸鼻子。
蔣黎的父母也入了座,從顯示屏上看,兩家父母還聊了起來。過了一會兒皆哈哈大笑。
蔣黎有點擔心,悄悄問徐奕知:「你爸媽知道了么?」
徐奕知:「嗯?」
蔣黎指了指她脖子上的項鏈。
自從在音樂節上舉過戒指之後,徐奕知似乎不再顧慮什麼,時常把戒指掛在脖子上,採訪的時候有人問過,徐奕知只是笑著答:「是我的繆斯。」這次她自然也掛上了。
當這枚戒指在某種程度上成為徐奕知的標誌之後,蔣黎再也不敢在公開場合戴著,只能悄悄地放到包里,時不時摸一摸。徐奕知問她為什麼不放在家裡,蔣黎笑了笑說,「萬一被偷了怎麼辦?」
於是徐奕知把「萬一弄丟了怎麼辦」這句話咽回了喉嚨里。
拋開淵源不談,回到當下。蔣黎這麼一指,徐奕知瞭然。這戒指象徵著兩人的愛情,可蔣黎還沒有給家裡說過,大概還是有些擔心的。
她摸了摸戒指,說:「知道,我給他們打個招呼,叫他們不要亂說。」
說著掏出手機給嫂子發簡訊:【你們說話的時候兜著點,她還沒出櫃。】
顯示屏里,嫂子立刻看了看手機,然後附到徐母耳邊說了些什麼。
做完這些,徐奕知拉著蔣黎出了監控室,說:「你看到你父母啦,我們該回去繼續準備了。」
所謂「準備」,就是在休息室里看看稿子再隨便聊聊天。一個多小時后,首映正式開始了。
主辦方在一番暖場之後,便開始播電影了。播電影的一個多小時里,甚至還有媒體到休息室里採訪導演和主演們,說是事後報道用。
導演手一揮,說:「這有什麼好採訪的,待會上台你們還可以提問哩,年輕人不要著急。」
可導演的反對敵不過記者巧舌如簧,幾句**湯一灌,導演本人就被說服,然後喜滋滋地接受採訪了。
導演都淪陷了,沒辦法,徐奕知和蔣黎只好放棄去偷偷看首映的計劃,留在休息室里被追問問題。
等外頭電影快放完了,採訪才結束。一行人在司儀的介紹下隆重登場,根據番位依次排開。導演在最中間,左右分別是孟合哲和徐奕知,孟合哲左邊是聶以卉,徐奕知右邊是蔣黎。
一上場蔣黎就看見了自己父母,不過她並不敢太朝那邊看,只是在最開始的時候對著父母笑了一笑,之後就目視前方,專心接受提問。
前幾個問題都很中規中矩,類似於「導演您是為什麼會想到拍這樣一部片子」「您認為這部片子怎麼樣之類的」,到後面就漸漸朝著演員來了。
「請問你們在這之前看過這個原片么?能請女主角講一講心路歷程么?」
「我還沒看過成品呢,剛剛首映的時候本來打算看的,結果有點事情耽誤了,所以可能我得不忙的時候去電影院了……也算是給電影貢獻票房吧。」徐奕知笑了笑,說:「這部電影是我第一部電影,我在很多地方都有不足,幸虧導演和同事們很包容我,讓我學到了很多……」
「說句題外話,奕知前一段時間剛剛在國外拿了音樂獎吧?在頒獎典禮上你說的『繆斯』我們很好奇。還有,奕知最近戴的戒指項鏈不見蹤影,是因為今天場合比較特殊嗎,還是暗示著什麼感情上的變化?」記者接著問。
蔣黎一愣,轉頭去看徐奕知,才發現徐奕知的脖子上空無一物,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把項鏈取下來的。
徐奕知姿態落落大方,用手指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說:「今天只談電影噢~」
……
「這部電影里,平瑤與皇后的情感關係讓人挺不能忽視的,正如導演方才所說,這種亦師亦友的感情很難得,兩個人的心心相惜不能夠用簡單的友情或者愛情來定義,請問蔣黎,你是怎麼看待這種感情的呢?」
蔣黎愣了愣,沒想到這麼快就點名到她,而且還是不太好回答的問題。她下意識地看了看父母,然後舉起話筒想要回答,剛剛說了一個字,發現話筒沒聲。
她面帶疑惑地拍了拍話筒,全場還是寂靜無聲。這話筒似乎是壞了。
徐奕知把自己的話筒遞給了蔣黎,蔣黎接過來,先是對徐奕知說了聲謝謝,然後才回答道:「呃……從皇后的角度看,平瑤很像以前的她,所以她才會教導平瑤。後來平瑤成功上位,這就更像自己了。我覺得這更像是在另一個人身上看到自己,從而產生的移情。哪一個人不愛自己呢,但是這種愛不能歸類於任何一種感情里的。我覺得這兩種感情是很相似的。戲如人生,我在平瑤的經歷里找到了共鳴,所以這一點演起來可能會比較輕鬆一點。」
……
記者挑挑撿撿地問了一些問題,主要集中在電影本身上,偶爾有偏題的都被很快帶了回來。
好不容易結束了首映,徐奕知和蔣黎在休息室里換衣服。換衣間里只有她們兩人,蔣黎驚魂未定道:「嚇死我了,剛剛那個問題,我生怕她引申到我們倆身上來……」
徐奕知就在她隔間,安慰她:「不會的,就算問了,說電影無關拒不回答就好啦。我覺得你該找高博修要個經典回答表了。」
蔣黎又說:「奕知姐,你……什麼時候把項鏈拿下來的?我都沒有注意……」
在監控室的時候都還在,所以是在蔣黎問完那個問題之後才摘的。在記者提出項鏈問題的時候,蔣黎心裡還有點內疚,覺得要不是自己那麼問,奕知姐大概也不會違背心意了吧……
徐奕知說:「沒啊,鏈子突然斷了,我就摘下來了。」她頓了頓,說:「跟你沒有關係的,你不要想太多。」
說話間,蔣黎換完衣服出來了,對徐奕知說:「斷了么?那我把我的鏈子給你吧,反正我又不戴。」
徐奕知說「好」,等她出來的時候,蔣黎早已經把自己的項鏈從包里拿了出來,兩隻手吊著等著她。
蔣黎把她壓坐下,說:「我想了想,打算把我的項鏈都給你!反正你的是我的,我的是你的!我要那個上過領獎台的!」
徐奕知寵溺地笑了,說:「你要哪一個都可以,反正我們倆都無所謂啊。」她坐在化妝鏡前,看著蔣黎認真地給自己戴上項鏈。
鏡子里的蔣黎低著頭,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的後頸。這項鏈在蔣黎的包里放久了,徐奕知隱隱覺得有一種蔣黎的味道——雖然這一定是錯覺。
這讓徐奕知覺得很幸福。
蔣黎笑了笑,說:「好了!」
徐奕知站起來,從口袋裡掏出自己那枚沒有了鏈子的戒指,在蔣黎眼前晃了晃,笑著說:「這下子兩個都是我的了。」
蔣黎伸手去抓,徐奕知一躲,說:「求我啊。」
蔣黎在這件事情上倒是很沒有原則,立刻道:「求你。」
也許是屈服得太快,徐奕知沒有成就感,她說:「說愛我。」
蔣黎亦是毫不猶豫:「愛!」
徐奕知這才滿足地笑了,牽起蔣黎的右手,把戒指戴在了無名指上。
她甚至放在唇前,虔誠地親吻了。
正在這時,蔣父的聲音自門口傳來:「小黎,奕知,我們什麼時候吃飯去?你們換好衣服了嗎?」
蔣黎一驚,轉身看向門口,下意識地把手藏在背後。
那門原來只是被輕輕掩著,蔣父倒是很自覺地沒有推開,只是站在門外。
徐奕知走過去開門,道:「您可以進來的,我們已經換好了。」
蔣父盯著徐奕知脖子上的戒指看了一會兒,然後轉頭看蔣黎,說:「報了我的名字,有個叫高博修的小夥子就帶我進來了。我們現在可以出發嗎?」
蔣黎保持著一手放在背後的彆扭姿勢,連連點頭,說:「可以了可以了,馬上走。」
也不知道蔣父聽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