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雲道觀
不是道士的膽小,而是趙崢的樣子實在是太奇怪了,且不說一身大袍子與這個時代的裝束迥異,就說那衣服上的圖案,是什麼鬼!
他自然不知道這是後世流行的文化衫,上面是一部動漫海賊王的全家福。還有這孩子的頭髮怎麼那麼短,是僧尼嗎?
除此之外,這小子長得白白胖胖,牙齒光潔整齊,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孩子。那為何這孩子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還有他手裡提的那個大袋子,是什麼東西?質材我怎麼完全沒見過。
趙崢聽到道士警惕的話語,於是裝作一副害怕的模樣,好像陷入了什麼異常恐怖的回憶。顫顫巍巍的說:「我,我叫趙崢,家裡有壞人來了,阿福帶著我逃了出來,然後,然後我就不記得。」
說著趙崢居然掉了兩滴眼淚,這兩滴眼淚在以後無數次騙人的眼淚被趙崢評為最自然的一次演技。
見到趙崢流淚了,那道士心便軟了下來,這世道,雖說還算太平,但土匪亂民從來不曾安息片刻,這孩子想必是家裡遭了劫匪,被僕人拚死帶著逃了出來,受到驚嚇所以失憶了。
想到這裡,道士解下撇在腰間的口袋,拿出一塊黑乎乎的麵餅遞給了趙崢,想必這就是他的乾糧了。
趙崢也不管麵餅看起來多麼臟和難吃,生怕露出馬腳,不顧一切的吃了下去,只是這餅太硬,太難吃了。雖然裝出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樣,但眉宇間的難受之色已經深深出賣了他。
「落難之際,居然還這麼挑食,看起來是大富大貴之家不假,想必是從小錦衣玉食,這等好吃的麵餅居然都看不上。」那中年道士在一旁摸著自己短促的鬍鬚有趣的打量趙崢。
「道長大叔,今年是什麼年?」趙崢想從道士口中問出這是那個皇帝的年號,從而推算出現在所出的年代。
「荒年!」中年道士自然沒有想到趙崢是在問今年是那個皇帝在位。
得到這個答案,趙崢可笑不得,同時也從中警醒了,自己不能表現的太過成熟,這不是一個七八歲古代孩童該問的問題。
於是趙崢換成一副呆萌的模樣,儘管演技有些浮誇,但畢竟賣相在那裡,中年道士也不疑有他。趙崢這時也才發現還未知曉對方的姓名,這樣很不禮貌,於是急忙詢問。
「道長大叔你怎麼稱呼?您這是來採藥的嗎?」
「貧道姓黃,你稱呼我黃道長黃大叔都可以,嗨!小小年紀就遭逢大難,趙小哥不如先隨貧道回白雲觀,然後再聯絡家人。」黃道長明知收留這個來歷不明的人可能會給白雲觀帶來麻煩,但見趙崢年幼於心不忍便讓他去白雲觀避難。
趙崢見黃道長主動收留,大喜過望沒口的答應下來。
一路上黃道長自然也不停的詢問趙崢的來歷,但趙崢借口失去記憶便搪塞過去。到時一路上從黃道長嘴裡套出不少話來。
趙崢本來也沒這麼機靈,但奈何誰都不會對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設防,故而黃道長的底細在路上就被趙崢摸的七七八八。
黃道長本名黃長風,是山下白雲觀的觀主,前年老觀主去世后便把觀主之位傳給了他,而去年師兄又和山下的一名寡婦勾搭上了,所以還俗了,離開了白雲觀。現在白雲觀只有黃長風和兩個八歲的弟子,共三人。
趙崢聽黃道長說起那寡婦時,臉上還隱隱有不忿之情,便估摸著這道觀也不是什麼正規修道的地方,都是混口飯吃的窮困人家。
一路上,黃道長見趙崢體力不支便將趙崢放到了自己背篼里,繼續趕路。天氣炎熱,黃道長不斷的擦拭自己臉上的汗水,還不斷安慰趙崢馬上就到了。趙崢心裡一片感動,握著自己的手機儘管不知道來到了怎樣一個世界,但他有信心活出一個驚天動地的未來。
——
白雲道觀據黃道長說已經有百年歷史,所以破舊也是情有可原的。趙崢一直沒有理解這句話的邏輯在那裡。但至少他知道了一個事實,這座道觀很窮,連同裡面的人。
道觀的圍牆已經被毀壞的七七八八了,到處是巨大的缺口。缺口比圍牆還要大……裡面的道觀除了主殿供奉三清的雕像看起來還有那麼一絲莊嚴的氣息來其他則處處透露出一副貧寒的模樣。泥塑的神像被擦得很亮,畢竟這是道觀討飯的傢伙,只是面前的功德箱,趙崢懷疑有上百年沒開過張了。鎖都快銹爛掉了。
道觀能擋雨但不能遮風,門窗也壞了七七八八。好在院子和屋內看來來很乾凈,有人經常在打掃。
剛進大殿,黃道長就吆喝道:「大郎,二郎。我回來了。」
趙崢知道這大郎二郎就是黃道長收的兩名弟子,更準確的來說是兩名孤兒。只是黃道長連續吆喝了幾聲,還不見人影。黃道長只好將趙崢帶進屋內休息。
所謂的休息就是找個門檻坐,趙崢看到屋內竟然有幾本道經,有些吃驚,看來黃道士也不是完全混飯吃的道士,也還有些學識。
黃道士見趙崢盯著書看,呵呵一笑:「趙小哥認得字?」
趙崢想了想:「認得一些。」
由於猜到趙崢是大富大貴人家的孩子所以黃道士並不意外趙崢識字,點了點頭說道:「趙小哥這幾天暫時就住在這裡,回頭我和大郎二郎說說,二郎性子急,你要體諒,多忍讓忍讓。」
「嗯,還有一個多月便要考試了,我得參悟參悟經書。怕沒多少時間招待你,趙小哥自便。」
趙崢睜大眼睛,有些不理解這「考試」是什麼意思。於是問道:「不礙事的,謝謝道長大叔收留。還有道長大叔是儒生?要科舉考試?」
黃道長皺眉,莫非這孩子是北寇那邊逃難過來的?隨即想到到底還是七八歲的孩子,就算是大宋的子民也不盡知道道士是需要考試的。
「徽宗皇帝當年下詔道士每年可以到州府進行考試,共十級名號,根據成績逐次授予。朝廷會依此發放俸祿,但現在停了下來,但只要考得上士,便可免去稅賦。」
趙崢在聽到徽宗時大為震驚,現在莫不是北宋末年,靖康之難的時候!但隨即又想到不對,徽宗是廟號,是死後才有的,那麼現在肯定是南宋了,但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時候,但趙崢下意識的認為自己來到南宋初年,於是小心問道:「道長大叔,趙崢受教了。岳飛將軍不知道長聽說過了沒?」
黃道長也沒多想就說道:「你說岳鄂王啊,我大宋誰人不知。」
趙崢睜大眼睛,岳飛都被追封為王了,現在肯定不是宋高宗那廝在位的時候,難道是現在南宋末期?受後世的小說影響,趙崢一直以為穿越者會穿越到一些比較特殊的時代,否則怎麼才能體現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為了不受懷疑,趙崢也胡扯,想摸清現在究竟是什麼年代:「趙崢從小就敬仰岳鄂王,想和他一樣建功立業。我隱約記得家父曾經提起過文天祥這人,不知道道長大叔知道不?」
黃道長搖頭道:「沒聽說過。最近金兵經常來棗陽洗劫,此地是交戰之地,你要當心一些。」
聽到金兵時,趙崢就知道自己來到了南宋中期,只是這是一個怎樣的時代?後世電視劇,小說描述這個時代的很少,趙崢完全兩眼摸黑。
——
此時黃道長的兩位徒兒回來了。
只是其中一人的眼角流著血,鼻青臉腫的。另一人有些惴惴不安進屋,徑直從懷中摸出三十來個銅錢遞給了黃道長,小聲說道:「師父,二郎又和王大田打架了,我這次沒有勸住。」
黃道長將銅錢收攏后,看著那個鼻青臉腫的孩童,嘆了一聲:「二郎的性子還是這麼烈,在這個世道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大郎你去做飯,多加點米。二郎隨我來,我給你擦藥。」
這時大郎和二郎齊齊的發現了趙崢,疑惑的看著黃道長。
「路上遇見的,身世也可憐,這幾天就先在我們這裡住下了。」黃道長也沒多想,隨意解釋兩句。
大郎得到黃道長的回答哦一聲便去了廚房,二郎的眼神明顯有些不善的看著趙崢。
趙崢不明所以,這得沖他笑了笑,待黃道長將二郎拉過去擦藥時。趙崢仔細思量著在這個時代應該怎麼走。
過了兩刻鐘,大郎的飯就煮熟了,白雲道觀也沒什麼餐桌,吃飯自然也能跑去廚房,一人拿個碗往鍋里舀。
鍋里是一些大米混著一些菜一起煮的,加了點鹽,這對趙崢來說自然有些清淡,難以下咽,但從黃道長師徒三人狼吞虎咽的表情來看,這對於他們來說是難得的美食。
撲通一聲,將黃道長吃飯吸溜聲打斷了,趙崢莊重的跪在地下。
「小子趙崢,家人蒙難,險些喪命在山中,幸得道長相救,懇請道長收我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