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嗜血血帝-赤月
連祁大陸
東里王朝
上古落魔崖的夜色,半月如勾,當空懸挂,銀光如流水一般傾瀉,緩緩地鋪滿整個大地,茂密的樹林中開出數丈寬的馬路,半個人高的草叢裡時不時的傳來蟲鳴。
寂靜的夜色里時不時的被一道道詭異刺耳的叫聲劃破,聲音拖得老長,像是怪鳥的尖叫,又像是厲鬼的哀嚎奪命聲。
少頃,一道特別顯眼的紅影急速的飛越過草叢,瞬間,四周出奇的安靜,不時地有樹葉隨著紅影的飛過抖落,飄飄然然的落下。
明亮的月光打照在落魔崖,漂白的一切顯得特別的陰涼和詭異,一道紅影迅速在落魔崖邊止步,倚立在崖邊的幾塊大石頭邊.
只見來者一襲紅衣似血,連地上的暗影都仿似一條血河正在漫開,金黃色的面具遮住了臉。
一頭青絲僅用流蘇綢帶淺淺信起,黛眉開嬌橫遠軸,眉間竟有一股巫山雲霧般的靈氣。雙眸明亮又清澈,膚如凝脂,一張紅唇冷艷卻不妖。
在月光的拂照下,透過輕薄的面具,依稀見得眉間一朵血紅硃砂花骨印記,紅光微閃,好似正要開放一般,別樣迷人奪目。
她,就是三年前,天現血月才出現的,令人聞之不寒而慄的血帝——赤月!
傳聞血帝赤月亦正亦邪,不與正派人氏來往,也不屑與邪門歪道交往,獨來獨往,一條飲血紅綾,從不輕易出手,一旦出手必見血光,一襲紅衣,似男似女,如魔如仙。
夜風微冷,殘崖獨影,用半月襯紅衣來說,卻也顯得絲毫不誇張。
半月異常明亮,只見紅衣女子一旁的石頭上刻著:亡兄仟沐炎之石靈位。卻只見其石靈位,不見其墳墓.
女子伸出芊芊玉指,摸索著石頭上刻著歪歪扭扭的字,薄唇輕啟:「大哥,然兒來看你了,這三年你過的好嗎?」
聲音極其悅耳,如似一股暖風。為這晾冷的夜晚增添了一絲生氣,卻又參帶格外深沉。
她的眼裡流露著一種難以看穿,似她非她的情感。
女子蹲下身,一襲紅衣委然落地,卻不見得多染塵埃。
突見,女子右手兩指運起內力,又在一旁的石頭上刻著:祭往然息。
只有她知道是什麼意思……
少頃,黑暗的叢林里有了一絲動響,從草被吹過的微風壓低。
女子蹙眉起身,望了一眼叢林,只見她微微搖頭嘆氣,帶著絲絲不滿和調戲對著吹動的叢林啟唇:「學藝不精就不要在本小姐面前丟人現眼了,還不滾出來。」
「唉~」隨著一聲嘆息,便見一身黑衣男子攜劍低著頭從暗處走來,嘴裡還嘟囔著:「小姐,能不這樣打擊我嗎?我已經領悟得很不錯了,連蕭璟都說他很難發現我了,而且您只是把瞬影術的秘籍給我……」
又沒有親自教我,這還是我自己領悟的呢!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也不知道某人有沒有說出口。
女子看了一眼催頭喪氣走來的男子,又嘆了一口氣,摸了一下微露的鼻子道:「咳咳,那按術隱你的意思是…怪本小姐沒有親自教你?」
「不不不,當然不是,哪敢要小姐親自教啊…怪我,怪我太笨,領悟不徹底。」術隱連忙搖頭,哪敢讓小姐教,除非不要命了,就算是不要命了,也不敢要小姐教啊。
別人不知道,難道他還不清楚嗎?小姐可是人人畏懼的血帝,赤月血帝啊!
「行了,本小姐有空再指導指導你,不然哪天傳出血帝手下的人這般不濟,還丟了本帝的臉。」女子衣袖一揮,清凈了一塊石頭上的落葉和塵土,便毫不忌諱的坐了上去,
「真的嗎?小姐」
仟沐然瞥了他一眼,本小姐啥時候說話不算數過。
術隱激動的不敢相信,就差要給仟沐然一個擁抱了。當然他也不敢這麼做,所謂有賊心沒賊膽啊。
在大千人眼裡,血帝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惡魔,都說兩年前,幾乎每月月圓的時候,血帝都會出來吸取人血,來提煉功力,只要知道血帝的人,無一不罵血帝是喪心病狂的魔鬼。
經常小孩子哭鬧,大人只要說「你要是再哭,小心血帝聽到了不高興。」小孩子都會嚇得不敢哭。
之後又因一夜之間血洗百毒門,更是打響了血帝的稱號,雖說百毒門是個討人厭的門派,而血帝更是讓人聽了就嚇尿了。
但這些事情的原委,也只有跟隨血帝創建血獄的心腹,才不會有半點覺得血帝不好,相反,他們更相信血帝是他們一生都敬重愛戴的主子。
看見術隱那一臉的暢然,仟沐然多少覺得有些不自在,來這個時空已經三年了,除了創建血獄,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有了一群像術隱一樣這些不畏懼她的朋友。
所以即便她在外面如何兇殘,只要在血獄看見他們,就感到暖心。
「叫你查的事情,如何了?」仟沐然拔起一根乾淨的草,銜在嘴裡。
在現代看來十足的一個女漢子,在此時,用女土匪來形容她雖不為過,可是著一身紅衣,帶個面具又有些格格不入。
聽言,術隱從懷裡掏出一份密卷,遞給了仟沐然道:「小姐,珈玥收到含天樓書信,可能有事,他先回去了。」
仟沐然輕揮了一下長袖,接過密卷應聲道:「哦。那含天樓出什麼事了?需要珈玥親自處理。」
術隱尷尬的撓了撓頭,他真不知道含天樓出了什麼事,珈玥也沒告訴他,可是這麼回答小姐又得說他榆木腦袋不知道問,好在還算腦袋轉的快,回答道:「就算有什麼事,珈玥親自出馬也沒什麼解決不了的,小姐就放心吧。」
仟沐然莞爾一笑,一隻手不緊不慢的一頁一頁翻著密卷,雖然沒看術隱的動作,也知道情況,聽見術隱的回答還是滿意一些,珈玥是生意人,頭腦轉的快,把含天樓經營的繪聲繪色,一點都不需要她操心,術隱除了殺人積極對她尊敬,其他的還真就不敢恭維。
「那要你查的事情呢?」仟沐然看完密卷,微微擰眉。
聞言,術隱表情瞬間冷色,一副殺手本色,開口緩道:「小姐是東里王朝仟侯府的嫡小姐,早年喪母,出生時天降紅雨,眉心帶著硃砂印記出世。東里帝曾下旨意:待小姐及笄之後便嫁於璃七王爺靑璃塵為王妃。然而……」
術隱頓了頓,瞄了一眼似聽非聽的仟沐然,抿了抿唇繼續道:「然而在小姐十歲左右那年,仟相侯帶著小姐一行人去祭拜…祭拜小姐的娘親安淺夫人,回來途中在落魔崖附近遇到山賊,小姐的大哥仟沐炎不幸墜崖……」
看見仟沐然眼神里突然流露出一剎那的傷神,術隱心裡也是一緊,不想再說什麼了。
仟沐然回之微微一抿唇,示意術隱繼續講。
無奈,術隱只好接著道來:「可能是因為此事,仟相…仟常山因此還禁足了小姐一年多……」術隱對於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感到憤怒,因而也不願意叫仟相侯,直接叫名字,對術隱來說,叫他名字已經給了幾分薄面了。手握掌也不由的緊了幾分。
「後來,遭妾氏林蘭陷害,在仟常山面前慫恿說小姐是不祥之人,不僅剋死了自己的娘親和接生婆,還剋死了自己的親大哥……仟常山顧全與璃王婚約,得以修身養性之名,將小姐送到了落魔崖山下普陀寺外的別院住下,說是等小姐及笄便接小姐回去。」
術隱手裡的劍柄被他握的嘎嘎響,臉上的憤怒顯而易見。不等仟沐然回應,術隱帶著殺氣轉身就走。
許是感受到術隱為了原主而憤怒,仟沐然冷冷一笑,若不是當初原主身體素質差,她穿越來的時候本尊意識多少有些微弱,以至於她根本就沒有完全繼承原主的記憶,而這些年又受屍血毒的控制,實在不宜遠離此地。因此,很多事情她需要打探清楚,才好下手。
「你幹嘛去?!」仟沐然叫住他。
「我去殺了那些污衊小姐的人!」術隱頭也不回的向前沖。
仟沐然見了是好笑又暖心,雖然殺人不是什麼好事,對她來說也不過是動動嘴,就可以要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的腦袋,只不過這樣就沒意思了,原主受的可不止這些苦。
仟沐然起身,厲聲道:「給本小姐滾回來!就這麼殺了,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
霎時,術隱也恢復了理智止住了腳步,聽到仟沐然的話,術隱也是沉思了:小姐若是想殺人,那些人根本活不到現在,而且小姐的性子,絕對是不會放過他們的,看樣子,小姐應該早有打算。
回身到仟沐然身旁,感受仟沐然身上散發的冷冽氣息,術隱知道自己剛剛的行為態度是太過了。立馬躬身單膝跪下:「小姐,屬下……請小姐責罰!」不敢再多言。
小姐雖然從不曾把他們當成主僕,但有些規矩在血獄,絕不可違反的,而血獄的規矩就是血帝,血帝就是小姐。
仟沐然並沒有想要責罰他,相反,術隱作為殺手,已擁有太多感情,這已然是殺手的大忌。
但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帶著親情友情了!
她現在擁有的血帝的身份甚至比殺手更忌諱啊。
可在這個時空,是她重新的生活,所以,按自己的想法走就好了。
"你回去告訴花魅和蕭璟,本小姐暫時不回血獄,叫他們派人先去七月齋通知月丹,說七月公子跟她要了之棋和之畫,讓她們準備好跟我回去"
"小姐,你要回侯府啊?!"術隱表示疑問了!相府的人都不是好東西,他恨不得一刀殺光整個相府的人,當然除了小姐。
只見仟沐然的明眸忽閃忽閃,順了順耳邊那一束有些凌亂的發束,藏不住的一絲玩味和狠勁勾住唇角:"當然要回去了,本小姐修身養心了三年多也夠了,眼下就快及笄了,那裡還有一個璃王未婚夫。何況,諾大的相府,已經沒了大少爺,再沒了本小姐,本小姐怕他們過得太孤單,太安生了——"
"……"術隱嘴角微抽,小姐,你還真是好心啊。
仟沐然忽然想到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沒有解決啊!
"該死的屍血毒!"仟沐然低聲呵斥。
如若不是因為此毒,恐怕她還跟血帝這個稱號搭不上什麼關係。眼下這個麻煩比任何事情都要棘手啊。
顧不上術隱,仟沐然運起瞬移術,留下一道紅色的殘影。
待術隱抬眼,那裡還有他家小姐的影子?
空氣里還是傳來一句清晰悅耳的話"自己回血獄領罰——"
望著早已消失在黑漆漆叢林的身影,術隱真是無奈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