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面對
驚鴻身體好了一些.宗澈見了似乎也很高興.准許她偶爾可以去看看可以去看望太后.但她如果離開小院.則必須以白紗覆面.不能讓任何人見到她的容貌.
她多半能猜到宗澈的用意.也不在意.每次都要尋個人少的時候才會出小院.去看望一下太后.她的事情太后已經瞭然.卻意外地沒有多問一句.這讓驚鴻感覺很是詫異.
她偶爾會遇見幾個嬪妃.見了她也冷眼相對.不聞不問的從她身邊經過.好像根本看不到她這個人.她想大概是宗澈對她們說什麼了吧.讓她們明明對自己十分仇視卻什麼也做不得.所以她也不在意.
雖是在人少的時候出門.她到底還是見到了不少人.卻仍然沒有見到月韻.也沒有聽到任何關於她的事情.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這樣過了幾日.一日宗澈忽然要驚鴻去他的寢宮.她自是不願意.可以她的情況.她又不得不去.
進了寢宮.便見宗澈坐於桌旁.桌上的菜肴已經上齊.她猶豫一下.正要走上前去.才看到另一旁端坐著一個女人.正是多日不見的月韻.
她愣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尋了個合適的地方坐下.便抬頭悄悄打量月韻.
她臉上隱約顯出幾分憔悴.精神好像也差了些.明艷的容貌似乎也有幾分陰霾.
月韻忽然抬頭.狠狠的瞪了驚鴻一眼.驚鴻的目光一時躲閃不及.正撞上她的眼睛.一時間那其中的憤恨和許多不知為何的情緒一下子衝進了驚鴻心中.讓她只覺得恐怖.胸口似乎又有些隱隱作痛了.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月韻便又低下頭去.
驚鴻也低下頭去.深吸了幾口氣平復心緒.
宗澈一直沒有開口.不斷地打量著二人.見二人都坐在那裡不說話.終於出聲道:「都低著頭做什麼.是犯了什麼錯.」
驚鴻聽聞.慢慢抬起頭來.卻誰也不看.只是盯著遠處的一點.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麼.月韻依然低著頭.她大概是覺得自己真的有錯.不過可能性更大的是她知道宗澈認為她有錯.
宗澈看看驚鴻.以白紗覆面的臉看不見多餘的情緒.唯獨露出的那一雙眼睛也看不出任何情緒.道:「從前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驚鴻仍然不看他.淡淡道:「你們覺得可以讓我知道的事.我大概知道.」
「既然如此.你也不要再怨恨什麼了.」
驚鴻長睫微垂.掩飾了內心的波動.可她卻怎麼也做不到像平常一般的回答.
見驚鴻沒有回答.宗澈也不強迫她說什麼.只當她是應了.便拿起筷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驚鴻微微轉眸瞥了一眼月韻.見她仍低著頭.也拿起筷子.隨意夾了一口放進嘴裡.她大概知道了.這段時間不見月韻.有可能是被宗澈禁足或者是用什麼手段不讓她們二人見到.直到今日.月韻說她不會再害驚鴻了.所以才讓她出來.這樣看起來.好像是保護了驚鴻.可宗澈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沒必要費這麼大的力氣只為留著她的一條命用來折磨吧.
她有些想不明白.不過她知道.從此以後.她還要面對月韻了.
想著想著.胸口便有些發悶.隨意吃了兩口就起身告退了.
今晚的天色很好.漫天的星辰映在天空上.是一片極美的景象.她在屋頂上坐了一會.才感覺有些冷.一件衣服便被披在了她的肩上.
驚鴻見是她的貼身侍女.便笑著用手拍了拍她旁邊的地方.
侍女也不推辭.就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你怎麼上來了.」
「不知道是誰.傷還沒好全就非要到坐在屋頂上.要是再病了.還不是我的麻煩.」
「我沒有那麼弱.」驚鴻笑了笑道:「倒是你啊.以後等我好了.一定替你尋個好人家.把你嫁出去.」
侍女臉紅了紅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不過到時候.你可要說話算話.」
驚鴻點點頭.眼睛又看向一個地方看去.那正是朔月閣的方向.
「會有好的那一天的.」
滿天辰星很快落下.太陽又從東方慢慢升了起來.又是新的一天.
驚鴻正準備去看望太后.沒想到才一出門.便撞上了月韻宮裡的宮女.是月韻要她過去.
昨日宗澈說了.以後不準月韻再踏入那座小院.不過卻允許月韻召驚鴻到她宮裡.這樣一來.驚鴻若是死在月韻宮裡.無論如何她也逃不了干係.所以她自然也不會輕易下手了.
侍女引著驚鴻進了月韻的寢宮便離開了.只留她一人在原地不知該做什麼.
她四下觀察了這坐騎寢宮.發現四周空蕩蕩的.雖然擺設還算華貴.但讓人總覺得缺了些東西.她想了想.覺得大概是生氣吧.
也不知道月韻找她所為何事.
她站了一會.仍不見有什麼動靜.袖中便悄然捏起三根銀針.試探著向裡面走去.
她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如此小心的提防著月韻了.雖然自己現在不過是任人宰割.這三根銀針靠自己現在這雙手也使不出幾分威力.但不管怎麼說.她要活下去.還要儘可能的努力才行.
穿過輕紗幔帳.几絲緩緩的流水聲慢慢響在驚鴻耳畔.她向那邊看去.隱約看到在層層的紗幔掩映中.有一個人影坐在那裡.
她試探著走過去.直到穿過最後一層.才看清了那人.竟然真的是月韻.她背對著驚鴻坐在寬大的浴池邊.不知在做什麼.
「我還當你有多強.這麼久才找到這裡.」月韻聽到她來了.依舊背對著她.
「你找我.什麼事.」驚鴻小心的看著她.
「不用那麼緊張.」月韻終於將臉微微側過來.伸手拍了拍旁邊的地方道:「過來坐吧.」
驚鴻瞥了一眼那滿滿的一池水.上面還飄著許多花瓣.月韻總不會是想把她推進浴池中淹死吧.她想了想.便走上前去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月韻也不看她.只看著那一池水道:「我現在不會輕易殺你.」
「你究竟為什麼想殺我.為什麼.恨我.」月韻對她的那種恨.驚鴻能感覺得到.可怎麼也想不明白.
「呵.恨你.」月韻像是聽到了一件可笑的事.笑了幾聲道:「對.我是恨你.」
「為什麼.這麼多年.我對你不好嗎.」驚鴻本以為自己已經釋然.不過是少了個朋友.多了個仇敵.可親耳聽到.胸口還是感覺到了几絲鈍痛.
「好.很好.」月韻忽然轉過頭來.看著她道:「你對我太好了.好的.讓我都忘了我是誰了.」
「月韻.」驚鴻皺皺眉.伸手想要拍她的肩.卻不知該怎麼說.
「別這麼叫我.」月韻一手打開了驚鴻的手.一下子轉過身來.已是滿臉怨恨:「我是你買的奴隸.就是因為你對我太好了.在北方的十年你讓我一直都覺得我和你這丞相千金是一樣的.讓我忘了我還是一個奴隸.」
驚鴻驚訝的看著她.這短短的幾句話她卻覺得很難理解.她怔怔的看著月韻.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可一回到這裡.你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府四小姐.我算什麼.」月韻的聲音越來越大:「你什麼都有.身份地位財富.你有位高權重的父親.寵你的哥哥.就連慕容宗辰也死心塌地的等著你.我只是喜歡夏隱而已.你為什麼還要跟我搶.」
「我沒有.」驚鴻有些慌張的低下頭.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你是不是覺得很冤.因為你曾經用回到慕容宗辰身邊為條件換他對我好點.我不需要你的施捨.」月韻說完.看著驚鴻忽然抬起的頭和驟然睜大的眼睛.冷笑了一聲道:「沒想到吧.我竟然知道這件事.呵.我還知道很多呢.」月韻靠近了驚鴻一些.輕聲道:「你早就知道夏隱要殺琪兒.可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她死了.之前對誰都沒說.還有這個.」月韻說著.一把抓起驚鴻的手.晃著她手掌中那道疤道:「我可是親眼看見的.你們說的一字一句我都聽的清清楚楚.你以為不會有人知道.那天可是我把你救回來的.」說完.月韻便狠狠一甩驚鴻的手腕.她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驚鴻怔怔的看著手掌上的那道疤.腦中一片空白.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明明很難的.為什麼都變得這麼可笑.
「這些事我都知道.可我什麼都沒說.就當我從來都不知道.可后來呢.就因為你對我好.讓我住在東宮.我才被迫嫁給那個快要死了的老頭.你還說什麼幫我逃跑.不能讓我進宮話.你知道我根本就跑不了.你裝什麼好人.」
驚鴻聽這些話.忽然有些想笑.她掙扎著撐起身子.看著月韻問道:「原來你做的這些.都是報復我.」
沒想到月韻聽到這句話.忽然衝過來.一手狠狠的按住驚鴻的脖子.她的頭「嘭」的一聲就撞在了地面上.撞得她眼前一陣發黑.耳邊嗡嗡作響.差點就要暈過去.
「你以為你是誰.還不值得讓我報復你.」月韻一邊說著.一手不斷地用力.像是要把驚鴻的脖子捏斷一樣.
驚鴻感覺自己就要死了.手上的銀針也漸漸地捏不住了.終於微微一顫便落入了浴池中.
「你就在這座皇宮裡苟延殘喘吧.別想再做些什麼.」月韻說著.捏在驚鴻脖子上的手一用力.便將驚鴻扔進了浴池.
「撲通」一聲.直接沉到了底.月韻冷哼一聲.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