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夜夜夜①

方陽騎著破自行車一路狂奔，很快回到家裡。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奇特的香味，方陽不由愣住了。

「你小子怎麼才回來！菜都涼了！」老媽嗔怪的一指頭點在方陽額頭上。

方陽目不轉睛的盯著餐桌，涼拌牛舌，酸辣肚絲，香菇菜心，麻婆豆腐，還有一條香氣撲鼻的豆瓣魚。

「老爸你……」方陽不敢置信的看著父親。

他的老爸方海成曾經是一名出色的廚師，後來遭遇意外斷了兩條腿，無法再出去打工，變得自暴自棄，整天在家喝悶酒，全家就靠媽媽一個人在酒店做清潔員來維持，生活越來越窘迫。

貧賤夫妻百事哀，爭吵和打鬧，就是這個家的主旋律了。

從老爸腿斷掉的那一天，方陽就再也沒吃過他親手做的菜，現在聞到著熟悉的香味，他一下子想起以前曾經富足美滿的生活，所以才會愣愣的不知所以。

「快去洗手，傻小子！」老媽聲音有點顫抖，一巴掌拍在方陽的後頸上。

方陽這才醒過味來，急匆匆的洗了手出來，來到餐桌坐下。

「來，嘗嘗老爸的手藝，看看退步沒有！」方海成夾了一筷子豆瓣魚，放到方陽面前的盤子中。

方陽不管有刺沒刺，一口吃下去，辣的呲牙咧嘴，翹起大拇指：「絕了！」

話說他好久沒有嘗過老爸的手藝了，甩開筷子左右開弓的吃了幾口，看到老爸老媽沒動筷，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他塞著一口菜心，含含糊糊的問道：「這什麼情況啊這是？今天怎麼做了這麼多好菜？」

「爸媽和你商量一件事！」老爸輕咳一聲，神情有點緊張。

「好事壞事？」方陽停下筷子：「別跟狗血電視劇似的，一邊吃一邊告訴我不是你們親生的！」

「魂淡！」老媽一巴掌拍在方陽頭上：「你不是我們親生的難道是充話費送的？」

方陽這麼一開玩笑，老爸的緊張消散了不少，他拿著筷子在桌子上敲了幾下，開口道：「是這樣，家裡的情況你也清楚，你現在上高中，學費少一些，還勉強能供著你上學。等你將來上大學，談女朋友，結婚，我們就沒有能力支持你了。」

「所以我們打算拿出家裡所有的積蓄，咱們搏一把，在農貿市場盤個攤位。我來看攤，你媽進貨。你覺得怎麼樣？不過提前告訴你，老爸從來沒做過生意，賠本的可能性很高哦！」

老爸說完，看著方陽等他的回答。

方陽卻沒說話，拿起一角大餅，卷了半條魚，狼吞虎咽。

「你小子欠揍是不是！」老爸老媽一起怒目而視。

方陽伸伸脖子，咽下最後一口，擦了擦嘴巴：「行了，那我說一下我的看法吧！」

「老爸，我為你驕傲！」

方陽翹起大拇指：「像個爺們一樣去拼搏！不管結局是什麼，我都為你驕傲。我覺得吧，家長就是孩子最好的表率。我不會說什麼你太辛苦之類的矯情話，你苦你累，可是你享受了拼搏的快樂。」

「別說我現在沒錢，就是我有了錢，可以都給你，但是我可不希望把你當神仙一樣供起來。人嘛，總得有個目標，為之奮鬥才快樂對不對！」

「所以，你要問我的意見，沒別的，一百二十個支持！」

方陽說完，站了起來：「我去複習啦！你們慢慢吃……」

老爸老媽泥雕木塑的坐在那裡，好半天才對視了一眼。

方海成用筷子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門：「剛才那話……是我兒子說的？」

「呃，好像是……」老媽也不確定了，兒子能說出那麼有水平的話？

啪的一聲，方海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去給我拿酒！」

「你不是說要戒酒了嗎？」

「最後一次！我高興啊！我兒子出息了……」方海成聲音微顫，眼中有晶瑩的液體在閃爍……

老兩口在外面感慨，方陽一邊做著姿勢古怪的玄意鍛煉，一邊在腦海里梳理靈魂留下的傳承。

靈魂留給他很多東西，就好像一本厚厚的書，方陽可以一頁一頁的循序學習，也可以翻著書頁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現在他翻找的，就是關於夜間行動的知識。

紅外成像儀，脈衝竊聽機，反向窺視儀……好多高科技儀器的名字作用原理什麼的，被他直接忽略。不過他倒是很好奇，那個靈魂原來到底是做什麼的，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

很快找到自己需要的內容，方陽如饑似渴的開始學習，並且找到一個易拉罐，用剪子裁開，做了幾個很簡易的條形物。

當時針指向九點鐘的時候，方陽換上一身黑色的衣褲，從窗戶翻出家，騎著自行車直奔學校。

教師公寓就在學校的最後面，單有一個門出入，不過方陽沒打算從正門進去，那裡肯定裝了攝像頭。

他沿著管道爬到了二樓，看到距離最近的一扇窗子微微開啟著，裡面黑洞洞的，沒有人在。

方陽輕輕推開窗子，跳進了房間，快步來到門前，正要開門出去，忽然聽到外面傳來扭動鑰匙的聲音。

糟糕！方陽急忙反身沖回房間，趴在地上，飛快的鑽到了床底下。

門開了，燈亮了，方陽從床下看過去，一雙黑皮鞋和一雙紅色高跟鞋，緊緊貼在一起，接近了大床。

接著，頭頂上的床鋪猛地向下一壓，一個女人嬌呼的聲音響起。

「哎呦，你好急啊！」

這聲音有點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接著響起的男人聲音，就讓方陽哭笑不得了，還真是巧啊。

「又不是第一次了，裝什麼純啊！」

悉悉索索的脫衣聲音響起，伴隨著chuanxi，那個女人嬌媚的聲音要滴出水來。

「好厲害……難怪人家叫你禽{獸……輕點……」

那種聲音響起，方陽頭頂的大床像是波浪一樣起伏，不過，只持續了兩三分鐘，就安靜了下來。

這正是秦校醫的房間，對於這貨的能力，方陽只能呵呵了。

女人慵懶的聲音像是蜜糖：「秦醫生，我有事求你……」

啪的一聲，秦校醫點了一根煙，吸了一口，悠悠說道：「就知道你來找我是有事，說吧，是不是想弄點免費葯？」

「是啊，想要幾箱瀉立停。」

「幾箱？」秦校醫啞然失笑：「你家多少人拉肚子，還要幾箱？這葯勁頭大，一兩片就管事。」

女人的聲音忽然變得很低，不過方陽聽力過人，還是聽得挺清楚的。

「最近我們進了一批肉，時間稍微長了點，這不是想燉肉的時候往裡面放點嘛……」

方陽一下子想起來了，這個女人應該是食堂的。四中食堂被姐妹倆承包著，這應該是那個被大家叫葫蘆西施的妹妹。因為她平時喜歡把腰嘞的細細的，像個葫蘆。

「卧槽！人才啊！」秦校醫似笑非笑的看著女人：「那肉多久了？你就不怕出事？」

「出不了事的，我跟人家諮詢了。做成紅燒肉，多放香料，裡面再多加點瀉立停，肯定沒事。」

女人吧嗒親了秦校醫一口，嗲聲說道：「再說了，就算有一個兩個拉肚子的，不是還有你呢嗎？你隨便找個理由糊弄過去不就完了……」

「這才是你來找我的真目的吧！說，那肉到底多久了？」

「冷庫的！」

「我問到底多久了！」

女人見秦校醫一臉嚴肅，伸手在他的胸口溫柔的摩挲兩下，低聲說道：「四五年吧！」

「不止吧！」秦校醫冷著臉詐女人。

女人白了秦校醫一眼：「討厭，你就不能相信人家一次！」

「行了，直接說吧！」秦校醫對女人伸出三根手指，做了一個捻錢的動作。

「給多少！」

女人臉色變了，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你跟我提錢？老娘清清白白的身子被你白玩了，你跟我提錢……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到樓道里喊一聲，說你這個網吧蛋弓雖女干我！」

「輕點……」秦校醫還真怕這個，這個公寓里住的都是學校的教職工，到時候泥巴落進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女人見秦校醫服軟，一發力把他推{倒，含含糊糊的說道：「就這麼說定了……」

哼哼唧唧的聲音再次響起，方陽悄悄的從床底爬了出去，悄悄爬到門口，飛快的溜了出去。

「特么的！」方陽對秦校醫的房間比了一下中指，這個世界，原來有這麼多的陰暗面，以前那個渾渾噩噩的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默默把這件事情記在心裡，方陽在樓道里快速的行進，很快到了三樓。

公寓的一樓二樓是秦校醫這種普通員工居住的，像朱永壽這種領導，就居住在三樓，格局要大很多。

方陽來到303房間面前，把耳朵貼在門上傾聽了一會，裡面沒有任何動靜，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用易拉罐製作的條形物，找了一條大小合適的，輕輕的捅進鎖縫裡。

那個靈魂傳承的開鎖技術，估計是頂尖的，對付這個非常普通的門鎖，實在有點殺雞用牛刀的意思，分分鐘，門鎖咔噠一聲，房門開啟了一條小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