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

第七十三回

濟濟一堂的女人們和晏昔都在蘇淺這句話之下沉默了下來,尤其是女人們前半輩子大多數都是經歷了風浪的,聽了此言便忍不住偷偷去瞄晏昔的小腹往下之處,縱然如晏昔這般縱橫江湖之人,也不能做到坦然面對,只見他不動聲色的側了側身,避開了女人們的視線。

蘇淺洒然一笑,鬆開手,轉身大步離去。他遙遙喚了一聲:「明華。」

眾女隨即對蘇淺離去的方向一曲膝,恭送之。明華夫人上前了一步,團扇輕搖,對著晏昔嫣然一笑道:「大俠,還是隨我來罷。」

晏昔看著蘇淺離開的方向愣怔了許久,才轉而對明華夫人點了點頭,溫和的說:「多謝夫人。」

明華夫人引路在前,兩旁女眷盡數退去,兩人走了一會兒,忽聽明華夫人道:「郎君容光確實天下難尋,我等雖跟隨郎君日淺,卻也知道郎君不是此道中人……」她頓了頓接著說:「若是大俠想要□□添香,客棧之中佼佼者眾多,即使大俠喜尋偏門,我等尊郎君吩咐,必定讓大俠賓至如歸。」

言下之意,她家郎君不是基佬,大俠請自重。

晏昔仿若未聞,沉默了半餉回道:「我有幾位僕人……不知方便否?」

明華夫人點了點頭道:「自是無妨的。」

她鬆了口氣,以為這位大俠想通了,伸手撫了撫頭上一枝與她完全不相配的粗糙的白玉簪,引晏昔而去。

十二月二十四,除塵掃味,去腐沉香。

這種被打掃的日子,蘇淺這種只會添亂的貨色自然是被一群妹子們給趕出了莊子。不過到底沒特別虐待他,牡丹和明華夫人兩人玉手一揮,好歹是賞了影衛若干,沒把蘇淺的影衛全數拉去擦房梁。

不過說起來,影衛最近的制服也得到了改良,平時負責蹲點的時候穿的褲子啊衣服啊都帶著一層短小的絨毛——方便吸灰。

一開始影衛們是義正言辭的拒絕這個設定的,但是經過一些河蟹的談判后,影衛們還是接受了這個設定。不得不說他們平時蹲點的地方就是那麼偏僻——房梁啦,裡屋啦,屏風后啦,小角落啦……

這次出來,影衛們終於換上了正常的制服,感覺也是相當的好,有兩個蹦躂出來,跟隨於蘇淺左右。

姑且稱之為執一,執二。

客棧門前是一條小路,頗有些曲徑通幽的感覺。執一是個愛笑的,牽著三匹望雲騅,嘴上還不太老實的說:「那個什麼道長許久未曾見過了吧?看來是移情別戀了。」

蘇淺抱著暖爐,腳上踏著縫了厚厚一層兔毛的長靴,渾身上下暖和的不要不要的,他也許久沒出門了,乍一出門,很容易就想去狂奔一下或者大叫一聲,奈何純陽山上全是雪,大叫一聲的話說不定會引起雪崩,到時候怕是要被這群道士給關進空霧峰給守個幾百年山了。「哪個道長?」蘇淺隨口回答道。

「就是那位與郎君一同被貴人圈養的道長啊!」執一笑嘻嘻的回答道。

蘇淺漆黑的眼珠在眼眶裡轉了一轉,意有所指的笑吟吟的道:「執一,有道是背後莫論他人非。」

執一眼睛眨都不眨的說:「郎君,我看此時雪景正好,我且——風緊扯呼!」他大笑了一聲,整個人兀地消隱了下去,十分的神奇。在他身後,一臉黑氣的清衡道長默默的看著蘇淺的這個方向。

蘇淺比起不久之前見這位道長的態度還要隨意一些,他並不行禮,只是懶懶的點了點頭。水青一色的牡丹在同色的袍子上若隱若現,枝葉繁茂,姿態雍容。「許久不見,道長風華依舊。」

清衡走上前來,拱手為禮,似乎要比前兩次見時要溫和有禮了些許。

「想來無事不登三寶殿,道長此次現身……」蘇淺有些意味深長的問道:「有何貴幹?。」

清衡抬手,一本薄薄的冊子置於手中,他道:「奉我師之命,前來傳授梯雲縱之術。」

梯雲縱?純陽門派輕功技能?

哦哦哦!好棒!

蘇淺微微一笑,接過那本冊子。純陽今日天空純藍明澈,映在他的眼睛里,顯得他也高遠明澈了起來。「多謝道長。」

「可需貧道演示一番?」

蘇淺想了想,正想答應,卻聽見遠遠一道聲音回道:「不需,道長還請一路好走。」

他回頭一看,卻是晏昔。

晏昔身邊並沒有人跟著,穿著一件灰色的大氅,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向蘇淺。他笑容溫和到了極點,親密的伸手想為蘇淺整理鬢角,他對蘇淺說:「你若想學,找我便是了,何須勞動這位道長。」

蘇淺下意識的和他拉開了距離,避開了這個動作。

晏昔看到了這個動作,臉上表情微微一滯,很快就反應過來說:「怎得,還在生我的氣?」

清衡皺了皺眉,似乎不確定自己是否應該迴避。

蘇淺對上晏昔的眼睛,頭也不回的定定的說:「今日讓道長看笑話了,還請見諒。」

清衡點頭,確定他確實應該迴避了,於是乾脆的扭頭就走。

執二走上前,停在蘇淺身前一尺的位置,將他與晏昔此人拉開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蘇淺說:「晏大俠,我觀你滿面病氣,印堂黑氣……」

「是必死之相。」晏昔打斷道。「我知道。」

「既然如此,何不及時行樂?」晏昔走上前一步,執二伸手攔住他,他也並不強硬的上前,只是對蘇淺笑道:「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君兮君可知?

蘇淺當時就在心裡卧槽了,難道這位大俠玩真的?蘇淺臉上流露出兩分奇怪的神色——想他蘇淺有錢有勢有才有貌揮揮手可以買了純陽山再揮揮手一堆妹子倒貼,軟玉溫香抱滿懷,何苦要搞基?雖說斷袖之癖現在也並不是很忌諱,卻也不是主流,最重要的是……他拿著別人的身體,何苦要給自己找不自在談什麼戀愛?現在還不覺得,萬一以後情至深處,那麼不免要糾結下對方到底愛的是他的身體還是他的人,或者他愛的是男的他還是女的她,又或者萬一這個身體又還回去了……那豈不是變成了這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你在二次元,而我在三次元。

以前看人穿越小說主角談戀愛的時候覺得毫無違和感,但是換到自己身上就覺得哪裡不對了啊!為什麼他們都那麼篤定的表示一定不會再穿越回去呢?萬一人本體的靈魂還存在著萬一以後爭不過人家怎麼辦呢?那不是得看著自己心愛的情人去各種討好原主?那還不心塞死了?哪來的自信『哪怕我死了他也能找到我的下輩子下下輩子又或者他也能跟著我穿越找到我我們能接著在一起達到生命的大河蟹!』?

真有自信的那也是穿越去了玄幻或者奇幻類,再不濟也是科幻類的,換成他這種穿越武俠類的真敢這麼想絕逼是醉了啊!

蘇淺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主角模板——需知主角模板旁邊還有類似於主角模板的『反派模板』呢!

由此可見,生不帶來死不帶走,談什麼戀愛。還不如時機一到,揮揮手該回哪去回哪去,到時雖有不舍,卻也亦無牽絆。

蘇淺在心裡點了點頭,越發覺得自己是正確的。

天空一如碧洗,蘇淺臉上露出了一個疏離的笑容:「晏大俠,我還有別的地方想去,就不多相陪了。」說完,他便想轉身離開了。

還有一點,他才想到。

既然他不想和誰談戀愛,那麼拉開距離是必然的,還有一點……總歸這個人只能活七天了……哦不對,算上昨天,還有六天,何必要與此人多有牽扯?跟一個只有六天命的人有拉扯,除了臨終送遺產外,還能有什麼好事?他現在可不缺錢。

總之不是好事,速速撤離還是上策。

等六天一過,讓人把他屍體送回老家,完事。

晏昔走上前伸手想要拉住蘇淺,執二抬了抬手攔住了他:「宴先生,還請自重。」

晏昔眼中利光一閃,只聽見清脆一聲,執二吃痛收手,再去攔他之時,晏昔已經一把拉住了蘇淺,按在懷裡。

蘇淺淬不及防就這麼被抱了個扎紮實實,剛皺眉,就聽見晏昔說:「我雖將死,你這些影衛也一時間奈何不得我。」他動了動,一手捏著蘇淺的手腕,也皺了皺眉,接著說:「若不是你拒人於千里之外,半句也不想與我多言,我也不會出此下策。蘇淺,我之所能遠遠在你之上,若是我全盛時期,便是兩個你也打不過我一個……這樣的我,你真的不想試試?」

男子之間,除卻情難自禁,不過是征服與欲-望。」向來表現得十分溫和的晏昔露出一抹摻雜著誘惑和危險的笑容,又重複了一遍:「你真的不想試試嗎?將我這等人物壓於身下肆意侵-犯的滋味嗎?」

蘇淺愣了下,然後也忍不住笑了。

晏昔看他也不急於擺脫他,便放鬆了對蘇淺的牽制。

執一的利刃已經架在了晏昔的頸上,他卻毫不在意,專註的看著蘇淺的眼睛。

蘇淺伸手推開晏昔,身形飄忽,眨眼之間已然退出了晏昔的懷抱之中。

他一字一頓的說:「有些人未免太過自信,你怎麼知道你這般的,在我眼裡就算是個人物?」

晏昔一怔,蘇淺揮了揮手,執一執二隨即收手跟上。「還是那句話,我不與你這般死人計較……」蘇淺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轉過頭來說:「你確實武功之高,世所罕見。如你所言,兩個我都可能打不過你,但是——」

「你可以來試試看!」

說完,蘇淺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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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三]在被迫成為萬花的日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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