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委屈 為Guran加更
「呵呵。」李天慧也冷笑，她斜眼看著我，一臉鄙夷：「齊天，你別總感覺自己有多高尚。你喜歡我不就是看我好看嗎？你愛我不就是因為我漂亮嗎？我要是跟孫薇玲一樣丑，你是不是也會吼我，也會罵我。到底是誰不要臉，到底誰是碧池，你自己心裡清楚。我就是喜歡錢不行嗎？你不也喜歡漂亮的狐狸精不喜歡難看的丑逼？你口口聲聲說你愛我，可你愛的不過是我的臉蛋我的身材。」
「你……」我頓時語塞，握著的拳頭緊了又松。
一瞬間，我像只斗敗的公雞，低下了頭。她說的很對，我無言以對。
李天慧厭惡的看著我說：「給你個機會，跟我合作給你錢，不跟我合作咱們走著瞧。」
我心中前所未有的亂，記憶像是開閘的洪水一樣湧出，孫薇玲跟我表白的畫面一次次的出現在我腦海，孫薇玲的哭泣聲一遍遍出現在我的耳邊，孫薇玲的音容樣貌一遍遍出現在我眼前。
我低著頭看到腳上的鞋子，突然想起這雙鞋還是孫薇玲送我的。不知為何，我默默蹲下脫掉鞋子提在手中，站起來平靜的看著大吼大叫的李天慧沒有做任何辯駁，而是轉身默默離開。
光著腳的我慢慢走在街道上，路上的行人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我。我就像是這座城市的孤魂野鬼一樣，形單影隻。不知何時天空竟然下起了雨，雨淅淅瀝瀝的落在我的身上，我抬起頭仰望天空，卻又默默的低下頭，心中不是個滋味。李天慧，孫薇玲。兩個人對我說過的所有話像是爆炸一樣，在我的腦海中產生陣陣迴響，久久不能平復。
我猛地明白李天慧說的一切才是對的，我才是真正的碧池！
李天慧是怎麼對我的，我又是怎麼對孫薇玲的？我和李天慧又有什麼區別呢？李天慧愛的是錢，而我愛的不過是樣貌而已！
我低頭看著手中提著的鞋子，突然產生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我惶恐的將鞋子丟到旁邊的垃圾桶中，像是逃離似的飛奔離開。直到我遇到一個地鐵站的時候，我才跑進去坐在裡面，看著地鐵走走停停，人群來來往往。我雙腳沾滿泥土，渾身潮濕散發著一股鹹魚臭味。周圍的行人躲得遠遠的，生怕沾上霉運。
突然，一個身著長裙的女人從扶梯上下來，周圍所有的男人都紛紛側目。我抬頭看去，女人實在太漂亮了，精緻的五官略施粉黛卻漂亮的讓所有人都側目。
不知為何，坐了半天的我和女人上了同一列車廂。或許因為下雨，車上人並不多，都有座位。女人坐在我的對面，我低頭看著自己被淋濕的衣服，不敢看她。
突然，一隻素手遞來一張潔白的紙巾。
我抬起頭看看，原來是她。
漂亮的女人沒有說話，將紙巾放到我的身上就坐回去。低頭看著手機，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手裡捏著女人遞來的紙巾，我更不敢抬頭去看她。看著自己落魄的樣子，我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不知為何，我慢慢將手中的紙巾折成一隻千紙鶴，放到旁邊空著的座位上。
我讀高中時，曾經給喜歡過的一個女孩折過一千隻千紙鶴，滿滿一大玻璃罐。我帶著玻璃罐送給她的時候，女孩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將玻璃罐摔的粉碎，千紙鶴散落的滿地都是。
凝視著千紙鶴，我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一切。
我似乎並沒有做錯什麼，我並不像李天慧說的那樣，是個碧池。
我的確是因為李天慧漂亮喜歡她的，可我沒有歹毒的去玩弄別人的感情，我沒有虛偽的利用別人的愛與喜歡來得到些什麼。我的確是因為孫薇玲長得丑才不接受她的愛，可我跟孫薇玲明白的解釋清楚后她仍然固執的喜歡我，這不是我的錯。
我唯一應該跟孫薇玲道歉的是我將從李天慧那裡得到的負能量傳遞給她！
地鐵到下一站的時候，我像是風一樣跑出車廂。坐我對面的漂亮女人抬頭看看對面的座椅，只看到一隻用紙巾折成的千紙鶴孤零零的放在座椅上。
陳白露猶豫一下，將千紙鶴收起來放進自己的包里。
……
我幾乎是狂奔到剛才丟掉鞋子的垃圾桶那裡的，可讓我失望的是，鞋子已經不見了，或許是被環衛工或拾荒的撿去了。奔跑讓我的肺快炸了，我蹲在垃圾桶旁邊好一陣才緩過勁。然後又將垃圾桶翻了個底朝天，結果仍然找不到孫薇玲給我的鞋子。
離開的時候我低頭看看自己光著的雙腳，強迫自己露出個笑臉，有點苦澀生硬。
或許，我已經和過去徹底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了！
回到學校我跟誰都沒提這件事，該幹嘛幹嘛。
第二天早上，周三！看著鏡子里西裝革履的自己，我拿起老四小白的漱口水漱了漱口才出門。
六點四十齣門，八點剛出頭就到IU樓下。在周圍墨跡五十分鐘，八點五十五踏進IU大門。
和HR簽完合同十點多。到後勤領文具分配工位，熟悉公司的業務流程以及我所在部門的工作流程。等一切都做完，剛好十二點。同事們三三兩兩的一起去吃午飯，我站起來想和他們一起去，卻發現根本沒人理我。我只能坐在工位上，繼續熟悉公司章程，午飯都沒去吃。
兩點多同事才三三兩兩回來。我所在的部門人不多，只有一個女人，五個男人，以及我這個菜鳥。儘管我早有準備，但真沒想到互聯網公司男女比例差異如此之大。
部門領導叫周立強，是個二十八九歲的男人。穿的跟喬布斯似的，桌子上放著全套蘋果產品。
整個下午都沒人理我，我只能低頭繼續看被翻爛的公司章程。直到晚上快下班的時候，周立強才站起來說：「等下加班，有事的可以先回去。」
幾個男人都沒說話，只有那個女生弱弱的舉起手說：「我晚上有點事。」
周立強點點頭，轉頭看著我說：「那個誰，你去定外賣。每人一份。」
說完丟給我一張外賣清單。
等我抱著外賣回來的時候，周立強正帶著一群人在小辦公室里開會。我將外賣放到每個人的工位上，又將筷子擺好。我剛弄好，他們就出來了。幾個人討論著工作的事情，沒人去動外賣。
周立強端起紙杯發現咖啡沒了，指了指我說：「那個誰，去倒杯咖啡。」
很快，那個誰這個稱呼就在同事中流傳開。
而我的工作成功變成，那個誰，去定外賣。
那個誰，取下快遞。
那個誰，倒杯咖啡。
那個誰，我這裡沒稿紙了。
總之，真正的工作我一點都碰不到，同事們甚至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因為周立強根本沒有介紹過我，張口就叫那個誰。
周五下班的時候，九點多才從公司出來。坐上最後一班地鐵時，收到老媽打來的電話。
「小天，你大姨給你介紹的女孩回來了，可俊了。怎麼樣，你要不要見見。」
「媽，我上班了。」
「啊！哪個公司，工作怎麼樣，領導好嗎？」
「都不錯，都不錯……」
「我跟你說！要好好跟同事相處，勤懇工作，不要三心二意。現在能找個工作不容易，你可要努力。即便最後不留在上海，有過工作經驗職業經歷回來也好工作。」
「嗯，嗯！哥哥怎麼樣？」
「他挺好的！錢還夠不，再給你打點。」
「不用不用！」
……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或許是因為沒留心，走神的我把咖啡打翻在周立強的桌子上，他一整桌的蘋果設備幾乎無一倖免。周立強當時就炸毛了，當面吼我。我趕緊賠著不是，炸毛的周立強立馬端起旁邊的另一杯咖啡全倒我身上，我忍了又忍，拳頭緊了又緊。最後卻是鬆開拳頭，低著頭說著對不起。
周立強發完彪就氣呼呼的走了，我收拾完殘局躲在衛生間里清理自己衣服上的咖啡漬。看著渾身都是咖啡的自己，我猛地抬起拳頭，卻又默默放下。
回到工位上，看著周圍忙碌的同事和一點事都不需要做的自己。
我拿出手機，與幾天前的壯志酬籌相比，我第一次想辭職！
這時周立強回來，看看自己的工位，瞥我一眼，似乎對我很有意見。
我站起來走到周立強面前，想要跟周立強理論，卻沒想到他張嘴就說：「去將這些文件的所有錯誤全部整理出來，下班前給我，文件我發你郵箱了。」
我醞釀半天想要跟周立強說的硬氣話全都化成一盆冷水，將自己淋成狗。最後只能灰溜溜的去完成周立強分配的任務。
大概一個小時后，我將文件交給周立強。
周立強立馬又交給我任務，讓我寫一個小文件，並且要在三個小時內完成。
我去公司伺服器里找了一個類似的文件，想按照公司的歷來的範本來做。結果卻發現公司的範本太過繁雜反覆，一點都不簡潔。我將公司的範本刪減修改了一下，花兩個小時做了個簡潔版給周立強發過去。
等我忙完就已經到晚上八點多，舒展了一下身體，卻發現旁邊放著一盒外賣。
我早就餓得不行，如今看到外賣我拿過筷子就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工位旁邊的那個妹子沖我笑笑，對我說：「還夠不，我的沒吃完，要不也給你？」
幾天下來我也知道了個大概，我們部門唯一的妹子叫笑笑，工牌上寫的名字叫洪璽華，好像因為她總帶著微笑，而且她的大名實在不好念，所以被我們愛稱為笑笑。笑笑人很好，只有她沒讓我跑東跑西做一些瑣事。不過她家裡好像有事，在天天加班的互聯網公司里，她不怎麼加班。不過在這一點上，向來嚴厲的周立強卻對她網開一面。
我也不拘謹，嘴裡塞滿飯菜點了點頭。
笑笑將她自己沒怎麼吃過的飯菜端過來放我面前，笑眯眯的看著我問：「誒，你到底叫什麼名字？不會真叫『那個誰』吧？」
我將嘴裡的飯菜咽下去，認真的看著笑笑說：「齊天，齊天大聖的齊天！」
笑笑又笑了，掩著嘴念了一句：「齊天大聖！」
「齊天！」周立強的聲音傳來，他第一次叫我名字，我卻沒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火藥味。看到走過來的周立強，笑笑趕緊溜回自己的工位正襟危坐。而我卻還手裡拿著筷子嘴角粘著飯粒在傻笑，沒有一點危機感。
果然，周立強走到我的跟前，張嘴就罵。說我耍小聰明，不按公司規定來。將我痛罵一頓后，周立強讓我重寫。
現在已經八點多，今天要完成重寫的話，估計要干到十二點了。
我剛想抱怨，想想周立強的話，趕緊默默坐下寫文件。
九點多，笑笑收拾了一下包包小聲對我說：「我先走了！」
十點，公司里所有的人都走完了。
十一點半，周立強也走了。
凌晨一點多，我才打著哈欠敲完最後一行字，又花二十分鐘自己檢查了一下，沒啥大問題才發到周立強郵箱里。
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地鐵早關門了。只能打輛車回學校，坐上車從兜里摸出手機的時候才發現老媽下午又給我存了筆生活費。
看著銀行發來的簡訊，只是一瞬就感覺眼角好熱。委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