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慕寒川這是在宣示主權~
153,慕寒川這是在宣示主權~
江韻到慕氏是下午三點五十二分,公司里眾人都見過她,所以她一路暢通地到了頂層。
慕寒川辦公室沒人,江韻擰動門把手進去時只看到半開的文件在大班台上,被一支鋼筆壓著。
桌上有半杯水,早沒了熱氣,看來那人還沒顧得上把整杯水喝完,就又忙去了。
總裁辦秘書笑著告訴她慕總在與公司高層開會,叫她稍坐一會兒,但這一坐,就坐了整整半個鐘頭。
秘書怕招待不周,時不時來續茶水,江韻對她笑笑,「不用了,我不渴。」
語畢她站起身來,圍著辦公室轉了一圈,實在無聊,就踱步走了出來。
會議室的方向她是知道的,見一人行色匆匆往那邊走,江韻便跟了上去。
那人許是拿資料,進門之後未把門關嚴,之後,一門之隔的江韻就透過閃開著的縫隙看到了慕寒川。
他淺藍色襯衫鬆鬆地束在黑西褲內,袖口翻卷到露出一截手腕的位置,修長雙手支在桌面上,與公司眾高層分析新項目的相關事宜。
那些動輒為這個城市帶來巨大利潤的商界精英們,此刻靜靜坐在自己的位置,目光都追隨著慕寒川,仔細聆聽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三十三歲的慕寒川,他站在財富的金字塔頂端睥睨眾生,也擁有著足以佔據這個位置的智慧。
許久,男人講完了,會議室爆發一陣如潮水般的掌聲,慕寒川謙遜有禮,對眾人點頭表示感謝。
會議室里又展開了一組新的討論,至於內容是什麼,江韻沒仔細聽,她一個人靠在廊上曬太陽。
十分鐘后散會,眾人從蜂擁而出,江韻在角落裡張望,走出來的人有一二十個,唯獨不見慕寒川。
等人群散了,江韻抬步往會議室走,剛推開門就見那人一手抓了西裝領子,隨手往後揚起搭在肩上,一手還夾著支煙,沒有抽,只靜靜燃著。
慕寒川背靠在落地窗上,姿勢非常隨意,即將墜落的夕陽過窗而入,籠罩著他高大慵倦的身軀,他在正對門口的位置站著,一雙深邃的眼徑直落在江韻身上。
偌大的辦公室內,一個人一支煙,若不是那裊裊上升的霧氣,江韻會誤以為自己看到的不過是一尊雕塑。
然而當這一幕落入眼底,江韻心頭忽然浮現出幾個字來。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慕寒川就站在那束光里,好像無論她什麼時候過去,他總是在的。
江韻愣神的瞬間,男人已大步朝她走來,手中的煙不知被丟到哪裡去了,原本夾煙的手在江韻臉上摩挲,淡淡的煙草味入鼻,帶著隱隱誘.惑,「傻了?」
被某人逮住她垂涎人家美色,江韻不好意思一笑,伸手挽住他的臂彎,「聽你秘書說,你中午到現在都還沒吃飯,走吧,正好我也餓了,一起吃點兒。」
此時將近五點,還未到下班時間,慕氏大廈外偶有車過,行人卻是寥寥。
夕陽橘紅色的光芒落在大樓外的玻璃牆體上,照得人眼睛酸痛,江韻與慕寒川同去地下車庫取車,出了保安亭后直往前開去。
原本說好去進賢路一家早就看好的店裡吃飯,中途邱小凡打來電話,說叫去她家。
邱小凡做完月子歸來時,江韻與張妍顏已經結伴去看過,但五月份到六月份這段時間江韻一直在忙,沒顧得上再去探望新媽咪和小朋友。
下車買了些嬰兒用品,江韻回來時手裡提著東西,站在車門口對氣定神閑坐在裡面的男人舉了舉,「我要去看小凡和寶寶,不能陪你吃飯了。」
慕寒川勾唇一笑,「探望人也是可以帶家屬的嘛。」
這天,因為慕寒川一句話,江韻與他一同去了周家。
巧的是,張妍顏早就到了,順便帶來的還有趙疏文。
周致勤見慕寒川與趙疏文都來了,免不了與他二人寒暄一番,之後男人們留在客廳聊生意聊股市聊時事聊政治,女人在嬰兒房裡逗周家小寶貝兒。
半個小時之後周家的寶貝兒被大人們鬧騰累了,大大的眼睛一閉,小腦袋枕在嬰兒定型枕上,開始呼呼大睡。
阿姨留在房間照看孩子,邱小凡與江韻和張妍顏一起從嬰兒房輕手輕腳地出來,到廊上了才敢發出聲音。
「其實今天還有一個人要來,原本沒讓他過來的……」邱小凡垂眸道。
張妍顏脫口就問,「誰啊?」
江韻沒說話,心裡明明想到是誰了,卻不動聲色。
看兩人都不說話,張妍顏這才後知後覺地閉了口。
六點半左右,兩道身影從同一輛車裡下來,出現在周致勤的私宅門口,來人是方岳和周致敏。
顯然,在周家碰頭是慕寒川和方岳都始料未及的,但兩個男人都沉著冷靜,素養極好的樣子,相安無事地在客廳坐著與周致勤閑聊。
周致敏與眾人打過招呼之後從客廳里退出去,在露台上找到了江韻。
此時已經是六點四十五分,周家馬上就要開飯,斜陽似血掛在西邊的天空,醞釀著一場絢爛的火燒雲。
江韻靠在欄杆上,身上的長裙被風吹起,身姿窈窕,又略顯單薄。
周致敏上前與她一同靠在欄杆上,遠遠望去,倒像是無話不談的閨蜜。
但兩人都很清楚,事實並非如此。
周致敏一笑,打破沉默,「我知道,看到我和方岳一起來你心裡肯定不舒服,但你已經是慕太太了,就算再不舒服,也只能看著。」
江韻原本眉頭在蹙著,聽她這話卻笑了,靜靜望周致敏一眼,「周小姐,你想太多了。這些年,我以為你我一直在成長,可笑的是,你卻還停留在校園裡小女生爭風吃醋的階段。」
樓下響起邱小凡叫人吃飯的聲音,江韻舉步往前走,不想再與周致敏做過多糾纏。
周致敏急了,伸手拉她,人沒拉到,只拉住一方裙角。
江韻還在往前走,雙方力道一掙,她踩著高跟鞋,腳下一個不穩,險些倒在露台上。
幸好,她就要摔跤之際被人抱住了,那人穩穩把她攬在懷裡,等到她站好了,才鬆手放開。
不用抬眉看,江韻也知道這個懷抱是誰。
那個人,曾在她最青蔥的歲月里給過她最極致的關切和愛護,是方岳。
方岳臉色不太好,靜靜朝周致敏看了一眼,眸中帶著失望,那複雜的情緒,江韻看懂了。
但回眸時,江韻眼尾一掠,也看到了周致敏眼中欲落不落的淚水。
這麼多年了,可見周致敏對方岳執念有多深。
江韻垂眸,終究是對方岳輕聲道,「致敏是有話要跟我說,一不小心拉到了我衣角,我自己沒站穩,沒事兒。」
方岳點點頭,目光漸漸恢復一貫的溫潤平和,周致敏咬著下唇,眼淚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慕寒川知道江韻在露台上吹風,上來叫人時正看到方岳把江韻抱了個滿懷的場面,此時心情說不上多好,臉色也淡淡的,他腳步停在最後一級台階上,終於還是邁了上來。
男人徑直從方岳面前繞過,拉過江韻的手把她護到懷裡,垂下眼帘淺笑著,大手在她小腹上無比珍視地一撫,「多大個人了,走個路還不知道小心。再過幾個月就是孩子的母親了,你這樣叫我怎麼放心。」
江韻聞言一愣,他這戲未免演得太足了吧,這兒又沒有慕家人,裝什麼懷孕啊。
獃獃看了慕寒川幾秒,江韻隨即反應過來,慕寒川這是在宣示主權,對方岳方才那及時一抱表示不滿。
就像她下午與衛子怡在一起時手不自覺地往小腹上搭是一樣的,他們心中裝著彼此,並渴望獨佔對方,所以對曾經的情敵才這麼多方防範。
這頓晚飯因為有趙疏文和張妍顏在,所以氣氛並不沉悶,反而看上去賓主盡歡。
臨走時江韻要與慕寒川一起去取車,被方岳叫住了。
方岳幾步趕上前來站在兩人面前,漆黑的眉眼與慕寒川稍作對視,繼而望向江韻,「可以跟你聊聊嗎?」
江韻心頭一緊,空氣安靜地像被抽走了所有聲響,她抬眉看慕寒川一眼,見男人眯著一雙眸,眉頭微蹙著。
但最終他還是對她點了點頭。
得到允許,江韻這才放開與慕寒川相握的手,男人揉揉她的頭髮,「我去把車開過來。」隨即轉身離去,臨走時目光淡淡掠過方岳,眸中情緒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