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47.第四十七章

我四肢僵硬,手心發冷,寒毛紛紛豎起。你還問我做什麼!你的口氣分明已經向我展示了死無葬身之地的悲慘下場了好嗎!

「你,我……」我不自然地笑了笑,畏縮地往後退了一步,「我這不是回來了嘛,啊哈哈哈哈……」笑到最後我都覺得演技生疏,心裡連連嘆息,到底年輕,比不得在場這些演技派。

死死盯著我的西文侯突然放聲大笑,嘲諷得無以復加:「紀琛啊紀琛我看你是瘋了吧!走投無路之下又想故技重施,隨便找個誰來就想冒充太女?」

「隨便找個誰?」紀琛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拂過我的臉龐手指落到下顎處,來不及有所反應,撕拉一陣劇痛,霍然一縷清風鋪面而來。悶了一上午的臉終於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然而我並不多開心,因為眾臣的驚呼接二連三響起,一浪高過一浪。我想他們一定內心驚嘆,這傻逼太女穿個醫女服一副猥瑣樣鬧啥呢鬧!

更不開心的原因來自於一副早已瞭然的紀琛,他注視著我的眼神很可怕,像是在看一鍋冉冉升起熱氣的蓮藕排骨湯……

我捧著顆比黃連還苦的心,慢吞吞地回首朝著諸位受到極大驚嚇的臣子們擺出個和藹面龐,小小地揮了揮手:「愛卿們好呀~~~」

「……」

我似乎聽到某人牙縫裡的摩擦聲,一直狀況外的太后混混吞吞地看看我又看看地上一身華服的「紀糖」,滿面不解:「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有兩個糖糖!!」

「阿姐!」所有人中除了早知內情的紀琛與蕭四,認出我的第一人竟是我那個成天痴傻的弟弟紀聰!他揉揉睡迷糊的眼,看都沒看地上人,直撲到我懷裡,放聲大哭:「阿姐!阿姐!你去哪了!聰兒說你宮裡的是妖怪他們都不信!嗚嗚嗚!」

我摸著他的頭,心中百感交集,剛想再摸第二下手中卻是一空。紀琛毫不客氣地將聰兒從我身邊拎走扔到一邊,不陰不陽地訓斥:「皇子殿下多大人了,成日黏著太女成何體統!」

「阿姐!」聰兒哭得撕心裂肺,「你不在皇叔成天欺負我!!!」

我的頭很痛,因為我在了,你的皇叔成天欺負的就是我了!

西文侯等人的臉色終於變得很可怕,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基本已塵埃落定。紀琛請來太後作證必是有十全把握,只是此局反轉不斷,他猶自不甘心地做著困獸之鬥:「紀琛!哪怕此女頸後有紅痣,

我饒有興趣地望著他:「本宮不僅有紅痣,本宮還有另外一樣東西西文侯怕是不知道的。」我也學著陳曉生方才那樣雙掌一擊,呼喝道,「禁軍統領林燁何在!」

唰唰原本尚算空曠的地壇四周齊齊湧現出一排排玄甲長槍的精幹衛兵,一人躍馬揚鞭直奔向前,翻身下馬:「末將林燁率禁軍五千餘人前來護駕!」叩首之後他轉身執劍指向西文侯,「依我晉律,凡對太女有不臣之心者皆為謀逆之徒,可當場斬殺!」

他話音將落,唰,四周士兵整齊劃一地拔出刀劍,寒鐵爍爍,殺氣四溢。

父皇曾告訴我,這輩子有兩樣東西不能丟,命和兵符。而在我察覺出曾經自己的「死」不簡單后,我即將兵符一分為二,一半予以林燁,一半則藏在紀琛送我的玩偶肚中。我在蕭四府中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執筆寫信交由蕭四帶給江春,讓其將玩偶帶給我,再與林燁接觸。

「打著一鍋端的主意嗎?」紀琛冷笑。

嗯,我沒聽見。

大晉禁軍只聽命於二人,一人是我父皇,一人便是我。我父皇自感年邁之後,便將指揮禁軍一職全權交由我,用他的話來說,這個天下早晚都是我的,何況一個禁軍。他說的確實在理,有兵符才有命,今日我感知皆深。

慶幸的是西文侯圖謀的不是篡位,而是平步青雲將紀琛取而代之,故而今日場面上沒有部署兵力,倒也無甚激烈衝突。最後他雙目通紅望著我與紀琛,慘然一笑:「紀琛,我敗給的不是你……」他轉目望向我,「而是太女殿下,只不過太女你……也是個可憐人!」

他一句話畢,霍然從袖中抽出一柄短刀,林燁大喝一聲:「殿下小心!」

一步才上前,西文侯卻已飲刀自盡,鮮血飛濺三尺落入黑壤之中,漸漸滲成一片暗紅。

朝臣中有不少人被嚇得驚叫連連,更別說年事已高的太后了,早嚇得啊的一聲暈了過去。我忙命人將她老人家安置好,回頭再看向地上西文侯的屍體與慘白跪地的陳曉生,淡淡說了句:「抬下去好生安葬了吧。」

能成此事,西文侯背後定還有同黨甚至是主謀,但今日事今日畢,其他人等留得日後再追剿不遲。

耳尖的我聽到站在前方的蕭芳嘀咕了一句:「太女殿下身上有痣,攝政王是怎麼知道的。」

那一瞬間,我感覺紀琛投在我身上的眼神很炙熱,然而我只能腆著臉裝聾作啞。總不能說,我身上哪裡他沒看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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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回到帝都,不過短短數月,病了一個父皇,死了一個國舅一個侯爺,落馬了一個刑部尚書,不可謂不驚心動魄。我得出了個結論,可能重生成偶的我八字與帝都相衝。但再相衝,我也得在這一連串還沒有平息的風波后回到熟悉的皇宮之中。

畢竟人沒死,活照干,糟心的皇太女還是要照做的。

一場大變,紀琛仍是那個兩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我好說話,他卻是不好說話的,尤其是對妄圖篡奪他手中權柄的西文侯及陳曉生同黨,他追查起來可謂是雷霆萬鈞之勢,毫不留情,短短數日間刑部天牢已塞滿了一半。這種得罪人的差事我向來樂意作壁上觀,尤其是西文侯與陳曉生可能還曾謀害過我的性命。

只是眼看新任刑部尚書在我門前連哭三日後心有不忍,於是一日下朝後我硬著頭皮對紀琛道:「攝政王你來我這一下。」

一剎間我似乎接收到了許多炯炯有神,探索八卦的眼神,我匆匆離開理政殿才不給他們留下多餘話柄。

這幾日間我與紀琛相處得很怪異,準確來說我兩基本上是各忙各的,就算在同一個朝上也是能對對方熟視無睹就熟視無睹,氣氛略尷尬。我避讓那是因為我覺得紀琛瞞著我做了許多事,這讓我很不爽,所以不打算主動示好。

至於他嘛……男人心,海底針,我從來就沒懂過!

如今我的辦公地點由東宮遷到了父皇的書房內,這兒硃批玉璽俱全,處理政事比較方便。紀琛來時,我正從奏摺里抽出一本來,他一進來我讓江春把這本遞給他。江春畢恭畢敬地雙手呈上奏摺,紀琛卻是看也不看:「放那,出去。」

我覺得他這態度不太好,何況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不正好給那些閑的蛋疼的臣子們留下茶餘飯後的談資們,於是我咳了一聲:「江春留下伺候吧。」

「有臣在,還怕伺候不了殿下嗎?」紀琛神色自如,哪怕他口中的伺候可能與江春的伺候完全不一樣。

這個時候他倒是知道為臣的本分了!我又咳了一聲,才張開嘴卻見可憐巴巴望過來的江春突然神色驚恐,只見他背後嗖地伸出一隻手,然後一道人影閃過。江春不見了,門關了,留下滿面駭然的我與十分熟稔坐到身邊的紀琛。

他坐得很近,近到我不自在地往旁邊挪了挪,提醒他道:「皇叔,這兒窄,多擠啊~」

他不搭理我的貧嘴,只是悠閑地撈起我的一縷長發放在鼻下嗅了嗅:「那日我問的,殿下您還沒回答我呢?」

我茫然:「問得啥?」

他睜開眼,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墨色,暗沉得驚人:「那日,我問殿下,您是不是準備將我與西文侯一網打盡,您應該不會忘了吧。」

哦……其實他說得不大對,我是準備著如果紀琛真要和那個假太女在我眼皮子底下將祭典完成,就將這兩狗男女給當場抓獲,然後一起浸豬籠。西文侯那是個意外,但就那時的場面來說,要是紀琛真有不臣之心,那沒準他說得就成了真的了。

「這不是沒嘛……」我有點兒心虛,試圖轉移話題,「不過這西文侯可真是蠢,竟想出找個偷梁換柱這種蠢辦法!」

事後對於假太女一事我自己也分析了一通,從那時的狀況來看,假太女並非是紀琛的人,而應是西文侯的人。我四年前即被人害至身亡,紀琛說不久後有一與我相貌一樣的女子代替我在東宮之中,只是不常與人接觸。想必那女子就是地壇中之人,如此想來,四年前我遇刺一案也應與西文侯等有關。只是其中一些細節我沒親眼看到,不能證實。譬如他們究竟是如何瞞天過海將人安插入了東宮,此等兇險至極的辦法僅憑一個西文侯和陳曉生兩人能完成?

至於紀琛此前的態度,很好理解。他定是一早認出了此女,但為了不打草驚蛇一直等到西文侯主動現身。

可我仍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隱藏了這麼久的大BOSS就這麼伏誅了?還有西文侯最後一句又是什麼意思——「太女你也是個可憐人!」

「蠢?他可不蠢!只論相貌,那假太女確實與你真假難辨。扳倒我只不過是他一個開端,他想要的可不止一個攝政王的位子那麼簡單。」

「你的意思是他不止想平步青雲,還想篡權奪位?」我震驚。

「這世上不想當皇帝人還沒出生吧?」紀琛翻了個白眼給我,「不過他想做皇帝沒那麼容易,背後還有人呢。」

「那你呢?」我脫口而出。

「我?」他斜睨了我一眼,就這一眼間我頭頂忽地罩上一片黑,天旋地轉間人已倒在地板之上,他口中氣息灼熱,「我從頭到尾,只想要一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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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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