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不離不棄

「婀城啊，世人說，時間可以忘卻一切，可是為什麼，我對你的思念，隨著時間的流逝有增無減，為什麼，現在觸碰到你是這樣的冰冷。」

大椿樹下，這個半黑半白的人影已經不知來過了多少回，黑色的泥土中，埋葬著婀城早已死去的屍體，也埋葬了夜早已心碎的感情。

「什麼不離不棄，什麼生死相隨，哼，真是笑話！」夜一聲冷笑，有再次沉默了，許久后，他又常常地嘆了一口氣，正當轉身離去之時，衣角不知什麼時候被牽扯住了——

「老鬼，他們都說我是你的女兒，你說是不是啊？！」稚嫩的聲音打破了夜的沉思，夜從遐想中醒來，低頭看著腳邊這個小小的女孩，她已經不知不覺在自己身邊幾十年了。夜每次聽到這小鬼的對他的稱呼就怒火中燒，因為自己喊李棄小鬼，她就沒大沒小的叫自己老鬼？算了，不這麼喊還能怎樣，難不成叫爹不成？

「不是！」夜乾脆利落的回答，因為他清楚地知道，神是不會有孩子的。

「那我是從哪裡來的，我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夜又嘆了一口氣，這個小鬼，從來都是這麼煩人的：「你是我從人間陰溝撿來的，所以你很有可能是人。」

「騙人！他們說，所有的父母都是這麼騙人的，他們說，你就是我父親，就是死要面子不承認，老鬼，父親是什麼，為什麼我不這麼叫你，為什麼父親都要騙人！」

夜此時真的很想殺了那些愛搬弄是非的魔們，別說夜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就算是長了幾個嘴，面對著這個如此像自己的小鬼也是說不清的，為什麼她會這麼像自己，夜也不知道，也許神有能力把靠近自己的東西都變得相像吧。

「你不是我女兒！」夜說完轉身離去，牽著自己衣角的小手被甩開了，對於滿懷希望的小鬼，夜依然殘忍地說出這樣的事實。

「那我應該有名字吧，他們說，人間的父親都會給自己的孩子娶名字。」

「小鬼。」夜敷衍地說道。

「那是乳名，我要你給我取名！」突然之間，一雙溫暖的小手緊緊地握住了夜。

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觸碰這樣的溫暖了，夜一個激靈，身上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這個小鬼有魔力似的，周圍枯死的花草就在這一瞬間里復甦了，他回頭望著這個眼神里充滿了希望的孩子，那種渴望地眼神讓他禁不住想起了一個人，時間過得真的很快，轉眼間，眼前的小鬼長高了，居然可以夠到自己的手了。

「也因為有了她，才讓我不再孤獨，婀城，這是你安排的嗎？」夜抬頭望著高高的大椿樹，長長地樹丫上，一根飄動的紅帶子寄託著多少的相思，也寄託著夜永遠的夢，於是夜脫口而出——

「不離不棄……」他卻將不字說得很輕。

「啊？」身邊的小鬼顯然沒有聽清楚，可她的手卻更加緊緊地握住了他，帶著那樣激動渴望地神情。

於是夜深吸了一口氣，第一次蹲在了這個小丫頭的面前平視著她，並堅定地說道：「李棄，你的名字叫——李棄。」

從此以後，跟隨了夜萬年的死亡地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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