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噩夢起源

七、噩夢起源

「你們等著,我爹答應今天來接我……」隔天,李棄很高興的向同窗炫耀道。

「瞧把李棄高興的。」有人說道。

「你看上去好崇拜他。」有人又說。

「崇拜?老鬼有什麼好崇拜的?我是高興!不是崇拜。」李棄喃喃自語道。

今日的太陽落得好慢,似乎過了好久好久,天才真正的暗了下來,橋可大街路邊的攤販陸續收攤了,夜晚門廊里的店鋪點上了燈,開始要做晚上該做的生意,因為除了鬼月,橋可大街的晚上可是異常熱鬧的。

一陣風吹過,遠處傳來的鐘鈴的聲響,緊隨著聞到了一種很奇怪的香氣,這種香氣熏香了整條橋可大街,兩排長長的燈籠隊伍在遠處搖曳著,遠處一行隊伍魚貫而來,是男童舉著燈籠,女童捧著香爐,他們的燈籠上面都掛著一枚很精緻的小鈴鐺,每走一步,鈴鐺發出了古樸的聲響。

隊伍之中,四匹白馬拉著一架車攆緩緩而來,黑夜迷濛的霧氣之中,隱約見著車攆里跪坐著一個很高的男人,漆黑幽藍的頭髮,穿著黑白相間的常服,龍紋的大襟、右衽、交領、大袖偏偏、博衣,佩玉,頭戴長冠。

在現在即使是皇帝,也很少穿這種2000年前浩瀚朝與修羅朝交替時代的複雜衣服,這種衣服雖然俊俏、瀟洒,卻十分的不方便,然而如今這早已不流行的衣服在這個男人身上,卻有一種極為罕見的古樸氣度,他的眼神很冷,很無情,如同神一般的凌然不可侵犯。

隊伍在私塾門前停了下來,男人從容地下了車。人們簡直無法用辭彙來形容眼前這個人,他像是來自於遠古時代,帶著前世的榮耀,今世的悲哀,緩緩地走來。

「這是你爹嗎?他是皇帝嗎?」同窗見到了此番情景,全都驚呆了。

「我怎麼覺得皇帝都沒他有感覺……」有人說道。

「你們長得真夠像的,可李棄你怎麼連他十分之一的漂亮都沒有呢?」有人又說。

不僅是族塾的學生,連李棄也驚呆了,夜經這麼一打扮,哪裡像是聞之變色的魔神,他是這樣的年輕,這樣的溫潤如玉,這時李棄心中騰起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即使眼前的人是魔,是天底下最臭名昭著的壞人,李棄也願意也奮不顧身地與他接近因為這一刻的感覺是多麼的美妙,多麼的自豪。

「李棄,走。」夜走到了李棄的跟前,意味深長地看了那小鬼一眼,心念一動,他發現原來人竟然是如此簡樸的生靈,就像是這個小鬼一樣,她的夢想很簡單,卻能讓自己如此的動容,想到此處,夜不由得俯下身子伸出手,叫醒了呆住的李棄。

「哦!」還沒回過神來的李棄哼哼了一聲,然後屁顛顛地爬上了車攆,得意地望著座下呆傻的同窗。

「如此可滿意了嗎?」夜冷笑道。

「嗯。」李棄撒嬌地拱進了夜的懷裡,望著眼前猶如父親般的神,心中滿滿的全是幸福的感覺。

夜心頭一暖,突然發現這小鬼漸漸大了,如今已經很少這般撒嬌了。

「老鬼……」李棄叫得夜心中麻酥酥的,嬌氣的聲音搞得他身上的鱗片都抖動了起來,「若你真是我的爹爹就好了。」

「爹?」夜心中突然酸楚起來,感慨地想到已經成神的自己,其實早就沒有資格做父親了,不,其實早在出生之時,這樣共存的身體就註定了自己不會有後代的,想到了這裡,夜抿了抿嘴,對晝的怨恨又不覺多了幾分。

「我覺得,這個人怎麼這麼像魔神晝夜啊。」

「就是,你看看李棄每次過來,咱橋可都會莫名地少了幾個人。」

「你怎麼知道。」

「我爹是管戶籍的,即使是流民,也是有人報案的,人家說,都是魔頭吃掉的。」

「難不成是這個丫頭招惹來的。」

遠處的族孰中,同窗們看著漸漸遠去的豪華隊伍,便是有羨慕的,嫉妒的,也有傻愣著什麼也說不上話來的,心中各有一番滋味,然而在人群之中,孩子王嫉妒地說道,想此之前,自己可是所有同窗最羨慕的對象,如今,卻被這個來歷不明的丫頭搶了風頭。

「蒙塵,你跟李棄最好了,你去幫我們去探探,我們是堂兄弟,自己人嘛,自己人……」

一個月後,蒙塵沒有消息……

兩個月後,蒙塵依然沒有動靜……

「蒙塵,你想不想在族塾混下去了,我交代你的事情你是不是忘了!」

「沒有。」蒙塵說道,「你難道真的這麼好奇嗎?」

「噢,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其實也沒什麼,有一次我跟他經過一戶人家,李棄看到那家人其樂融融便好生羨慕,我就問她不是也有父親嗎?她說若是有就好了,那只是她的養父,她說她其實只不過是晝夜大帝從陰溝里撿來的孩子。」蒙塵靜靜地說道,眼神中頗有些落寞的味道,「其實即使撿來的那又怎麼樣,她的養父是魔神,又這麼寵著她,不像我的父親,明明是我的親生父親,卻因為孩子太多根本記不得我是誰,說實話我還真羨慕她。」

「哦,猜對了,真的是魔揀來的小孩。」孩子王高呼萬歲,帶著自己的小手下沖向了正在屋外的李棄,此時已是傍晚,周圍一片霞光,照耀著大地都變成了深粉色。

「喔,李棄騙人,李棄是撿來的,李棄是老魔頭晝夜揀來的!」一群小孩圍著李棄大聲奚落道,似乎好像要讓周圍的人全都聽見。

李棄不語,望著屋裡愧疚地蒙塵,她當然已經猜出是誰告的密,想想當年牽著手一起去買冰糖葫蘆,想想自己是怎麼的義氣,而今天這小子卻原來是個細作。李棄好似聽到了自己的心一點點碎掉的聲音,她矗立了好久,最終默默地離去了,沒必要和那些學生再吵些什麼,反正自己就是撿來的,那又怎麼樣!

孩子王無非就是想讓李棄生氣,然後讓大家看看笑話,然而李棄的舉動讓他好生無趣,於是他更加誇張地挑逗李棄:「你以為你是晝夜揀來的就了不起了?」

「當然了不起了,人家是魔神。」李棄心想。

「什麼魔神,什麼晝夜大光明皇帝,有什麼了不起的,就是個畸形的怪物,臭名昭著的東西,連給我爹做牛做馬都嫌噁心了。」孩子王不甘心地對著遠去的李棄大叫道。

「住口,我不許你這樣說老鬼。」李棄轉頭警告道。

「怎麼了我就說了,幸好你不是他們生的,兩個頭連在一起也不知是誰的,說不定那兩個頭自己在苟且呢?哈哈哈……」眾人笑道。

還沒等孩子王看到李棄的表情,卻只覺得頭上一蒙,不知什麼時候已吃了李棄一記拳頭,從小到大,誰不是讓著自己寵著自己,從沒人打過自己。

「你敢打我!」孩子王惡狠狠地說道,「兄弟們給我上,打死這個阿魔!」

「不許打李棄!」蒙塵從屋裡跑了出來。

「給我把這個該死的堂弟拉到一邊去,等會兒修理,先把阿魔給我往死里打。」

數十雙拳頭朝李棄揍來,李棄想躲卻根本沒有辦法,然而她依然嘴硬道:「是阿魔那又怎樣,是魔頭從陰溝里撿來又的怎樣,我就是不許你說老鬼不好。」

也不知誰朝自己肚子里狠踹了一腳,李棄吃痛倒下,眾人圍了過去沒有分寸地踩著,也許是好玩,也許是為了欺負人,也許也許……

李棄好痛,其實夜打起自己來卻是更疼,可這一次李棄卻覺得格外的痛,格外的疼,甚至疼到了自己的心裡。

為什麼?明明是他們的同類,明明都是人,為什麼有區別,為什麼有貴賤之分,為什麼要炫耀,為什麼要這樣羞辱自己,為什麼他們連魔方域的魔頭都不如?

「老鬼,救我,救命啊,我不想呆在這裡了,你帶我走啊……」李棄心中吶喊道。

天色突然間暗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時間好似被人定住了一般,一陣陰風吹過,周圍的空氣霎時間寒冷了許多,所有的孩子都打了個寒顫,遠望天地之際湧出了一股黑水,以千軍萬馬的氣勢直壓過來。

「怎麼回事?」有人叫道。

「天邊有人!」順著孩子手指的方向,一個黑白相間的身影踏著黑水,一步一步走來。

「是誰來礙事!」

黑水所及之處如泥潭澡澤瞬間陷入,十幾個孩子如僵硬的屍體漸漸陷入其中,他們無比恐懼地望著這個黑白相間的男人,這就是魔神晝夜大帝,所有的人都後悔了,他們只是個孩子,根本無法想象世間最可怕的殺戮,居然還玩樂地嘲笑一個冷血的屠殺者。這樣的結局,這樣的下場,必定比死還慘,必定不得好死。

夜掃過一個個的孩子,眼神就像一隻望著小老鼠的老貓,他就要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展開殺戮,用血來洗禮這將來也要吃葷腥的孩子。

第一個孩子,眼珠子先摳了出來,連著眼睛上的血絲,一點一點的碾碎了,手指被一節一節地掰了下來,卻還會活生生地動著,肚子被剖開了,肚腸被一段段地擰了出來丟在了一邊。夜要讓這一個個的孩子都活生生地看著這樣的殺戮,被解剖的孩子不會死,在地上翻滾著嚎叫著,半個時辰后才沒了氣息,而死去的他,眼神里只有駭人地恐怖。

首先是最無關緊要的孩子,最後的將會孽殺得更慘,李棄的心好痛,此時的她再也沒有復仇的快樂,取而代之的是噁心、害怕、痛苦、無助,甚至是對眼前所有慘死的孩子們的愧疚。

泥潭淹沒了支離破碎的屍骨,他們扭曲的面孔消失了,一個一個的腦袋沒入到黑水裡,只剩下兩隻被染成黑色雙手,僵硬地、絕望地掙扎著……

屠殺過後,一切如舊,似乎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只是族塾里的學生都消失了,夜甩了甩沾滿鮮血的雙手,向蒙塵走去。

「老鬼,不要啊,求求你……」同樣被嚇得癱軟的李棄哭喊地說道。

夜的手毫不猶豫地伸向了蒙塵的心臟,一把摳了出來,蒙塵應聲而倒,沒了氣息。

「我叫你不要殺他啊!」李棄憤怒地尖叫道。

此時的夜好像全然沒聽見似的,他平靜地丟開了蒙塵的心臟,將鮮血淋漓的手伸向了李棄,溫柔地說道:「好了,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李棄戰慄地退開了幾步,她從來沒有見過殺戮的夜,如今她終於明白了什麼是五方域最臭名昭著的魔,誰才是天底下最讓人痛恨,最讓人厭惡,最讓人害怕的東西。

「老鬼,為什麼我是你撿來的!為什麼你是魔啊!」李棄冷冷地望著夜,眼神中有一種孩子不該有的失落與絕望。

「小鬼……」夜伸出的手突然僵住了。

「不要碰我,我討厭你!」李棄一把甩開了夜的手,尖叫地逃開了。

夜不解地望著驚慌而去的李棄,心中莫名地疼了起來,回頭見死去的蒙塵,那曾經是李棄最好的朋友,他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一個原本自己根本不會多看一眼,也毫無交集的弱小生靈,想來強大的自己居然連孩子也可以屠殺,夜心頭一酸,仰天狂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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