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轟動全校

剎那間，王亞東似乎是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他條件反射般，連忙縮回他伸過來的頭，但，已經遲了，我的鋼筆在他的移動之下結結實實的插進了他的肩膀。

頓時，殺豬般的慘叫聲響徹在寂靜的教室里...

教室的所有人，立即陷入了恐慌當中。

從王亞東肩膀上流出來的鮮血濺了我一臉，這血腥的味道，不僅沒讓我感到害怕，反而增添了我的暴戾之氣，讓失去理智的我，變的更加狂暴。

我甚至沒給王亞東任何反應的時間，直接就如餓狼撲虎一般，把正在慘叫的王亞東給撲倒在了地，再拿著帶血的鋼筆，在他驚恐的瞪大眼的那一瞬，猛然朝著他的臉上和身上不停的亂刺亂划，邊划我邊發了瘋的大叫：「為什麼要逼我，為什麼要逼我！」

我完全的發狂了，根本停不下來，最後還是班裡的幾個大個子合力把我給拉開了，但此時，王亞東已經癱軟在地上，苟延殘喘。

而我，臉上沾滿了鮮血，看起來猙獰又恐怖，甚至，我的嘴角還浮出了一絲陰森的笑意。

班上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空間都瀰漫著窒息的氛圍。

沉寂了幾秒過後，教室里才突然爆出一聲驚呼：「殺人了，快報警，快叫救護車！」

立刻，整間教室沸騰了起來，所有人再一次的陷入恐慌，或許，誰都沒有想過，一直悶不吭聲任人宰割的我，會爆發出如此恐怖的一面。連王亞東的那群為虎作倀的狗黨，見到滿身滿臉血的我，都被震懾的不敢亂動。

看著這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驚恐臉龐，我真的感覺很暢快，那是在極致的爆發之後帶來的輕鬆，是宣洩過後的釋然。即便現在我已經清醒了，也知道自己魯莽了，但我不後悔，一點都不。

我用我充血的雙眼，凌厲的掃過這些曾經只會嘲笑我欺凌我的面孔，隨即，我在一片吵鬧聲中，大聲的吼了句：「讓開！！」

兩個字，具有無限的震懾力，偌大的教室瞬間又恢復了寂靜，那些擋在我面前的人，也十分的怕我，立馬給我讓出了道。

這種讓人膽顫的威懾力，我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感覺，好痛快。

我再次掃了這群人一眼，然後用力的踢開了我帶來的行李袋，大義凜然的穿過了人群，走出了教室，這一次，我的背影，偉岸如山！

教室外面的走廊上，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見我出來后，他們也是紛紛讓開，生怕被我觸到。

我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樓道口，不過，我卻沒有下樓，而是直接往樓頂走，一直走到頂層的天台，我才停了下來。

今天的天氣格外的陰涼，沒有太陽，也沒有風，如同我的心那般，涼的靜謐，涼透了骨。

我仰起臉，深呼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隨即，我邁開腳，一步一步，朝著天台邊緣走了去。

我的身後有不少人跟著，一開始他們還不知道我想幹嘛，待到我爬上了護在天台邊緣半米高的女兒牆時，大家才恍然，頓時間，所有人都嚇到了，最先開口的是一直跟著我的徐楠，她焦急的沖我大叫：「吳賴，別干傻事啊！！！」

我充耳不聞，筆直的站在這女兒牆上，站在離地面數十米距離的邊緣之上，眺望著蒼茫大地。

從小，我就恐高，但這一刻，我卻一點都不害怕，反而很輕鬆，有種要脫離苦海的悲愴感。

我的腳下，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他們紛紛仰頭，看著天台上的我，議論紛紛，還有人忍不住大叫：「不好了，有人要跳樓了！」

我就像化學反應一樣，片刻就在學校引起了軒然大波，腳下的地面上，已經人山人海，站滿了聞風而來的圍觀群眾。我身後的天台上，也人滿為患，不過，他們誰都不敢靠近我，只是在不斷的勸解著我。

我站在牆岩上，緩緩的轉過身，看向了我身後的那群人，他們中，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有我的同學，有我的老師，還有隻在開學典禮上見過的院校領導，在這一刻，他們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緊張至極，特別是輔導員和校領導，都緊張的滿頭大汗了。

那個上午還在班裡羞辱我的輔導員更是一臉的焦急加愧疚，她尖著嗓子沖我喊道：「吳賴，你快下來，王亞東已經被送去醫院了，還有救，你千萬別亂來呀！」

校領導也立即附和著：「是啊是啊，吳同學，趕緊下來，一切好商量，不管出現什麼問題，坐下好好談談，都會沒事的！」

連那些平時看我不順眼的同學，都忍不住小聲嘀咕：「真的要走到死這一步嗎？」

我看著這群道貌岸然的人，潸然淚下。

慢慢的，我舉起了我手中那根沾滿鮮血的鋼筆，對著這群人，幽怨道：「你們知道嗎？我背井離鄉，千里迢迢來到這個學校，只是想安靜的讀書，拿到一本畢業證，我以為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可到最後才發現，我錯了，不是我做錯了，而是我來錯了地方，這裡根本不是學校，是地獄，你們不是人，是魔鬼，我在這裡支撐不到畢業，無論我做什麼，都是惹人嫌的，不管我在哪，都有人欺負我，學校里到處是嘲笑我的聲音和鄙視我的眼神，就連老師，都看不起我，這些，我都忍了過去，可是，你們為什麼非要咄咄逼人呢，為什麼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凌我呢，你們知道嗎，我身體不好，我受不了沒完沒了的折磨，我會死的。我今天都決定退學回家了，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還是要玩我？這一切，都是你們逼我的，王亞東，他活該，他死有餘辜！」

聽完我的話，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無言以對。

校領導和老師的臉色都青一陣白一陣，不敢反駁我，只是在短暫的無言后，繼續低聲下氣的勸導我。

我壓根聽不進任何聲音，我只是顫抖著唇，哭著大笑，笑我這悲劇的人生，笑這冰涼的世界，笑這世界無情的人，眼淚隨著我的笑聲肆意的滴落，越流越洶湧。

大笑過後，我又指著眼前的人繼續道：「你們這些人，就不要在這裡假惺惺了，你們都不是好人，人面獸心的傢伙，你們哪怕有一點點憐憫之心，對我哪怕少一點點歧視和冷漠，我也不至於被逼成這樣，我受夠了，人在做天在看，你們會有報應的，我會在地獄等著你們的！」

這些話，不僅說的老師和校領導面色難看，也打擊到了一些認識我的同學，他們都不自覺的低下頭，好像意識到了自己的錯一般。

我看到他們這副表情，心裡的委屈終於徹底的掃光了，感覺整個人精神都好了，靈魂都升華了，人生能有這麼一次肆無忌憚的發泄，足夠了。

於是，在警察和消防戰士都趕過來時，我從口袋裡，慢慢的掏出了我的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面，我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那頭立刻響起了林叔的聲音：「喂，賴子，你上車了嗎？」

我用力吸了一口氣，儘力抑住不斷落下的眼淚，然後，我沙啞著聲，愧疚道：「林叔叔，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說完，我的兩隻手同時鬆開。

隨著我的手機和鋼筆的同時掉地，我整個人，也漸漸的舒展開了雙臂。

在大家的驚慌勸說中，我放鬆了自己，張開雙臂，面朝天，往後倒了下去。

頓時，整個校園，沸騰了。

這一刻，我的世界，終於徹底徹底的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