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三個人,三樣兵器,分三面向楚風進攻。

唐承遠的劍一揮動便嗡嗡作響,氣勢雄渾,一回一擊間,身旁幾棵茅竹已被劍氣帶到,「喝啦啦」幾聲響倒了下去,他的長劍跟著遞出,勢攜勁風直取楚風面門。

他早已看出楚風使竹枝時手臂沉穩有力,謝副舵主刀勢雖然又快又密,卻每每會被他很平常的一枝貫出就逼得變招,所以他竹枝的威力在於氣,而不是在於其招式有多巧多快,自己這一劍遞出時也加上了強大的氣勁,平平刺出,便能讓他無巧可使,量他一年輕小子,修圍再精也不可能高到哪兒去,又如何抵擋得住?更何況他所拿的只是一節軟軟的竹枝,根本就不可能與自己的劍相抗!

然而長劍遞到中途,他卻赫然驚覺到不妙,似乎楚風的竹枝正在隨著自己攻出的氣勁搖擺,左晃一下,右偏一下,竟把自己的劍氣引得四下消散,不知不覺間已然耗去了一半!他心裡大驚,急忙撤劍后躍,同時一個劍花舞開護住身前,暗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小子能用竹枝撥開我的劍氣嗎?幸好我反應及時,他的腳又受了點傷,不然可真要著他的道了。」

卻見楚風竹枝迴轉,又將那學士模樣的人的大刀迫開,一個閃身靠到了另一棵竹子上,李威的鐵棒於同時落下,「砰」地一響把剛才那棵竹子擊斷,轟然倒了下去。

唐承遠寧定心神再次攻上,經過第一次的交手,他已知楚風的竹招鋼中帶柔,柔中帶鋼,雖是沉穩平實,卻也有著綿綿化勁,所以不再以單一的氣勁出劍,而是將劍氣化於無形,分次擊出,從而讓楚風琢磨不透,竹枝便會無從防守。

那學士模樣的人見唐、李二人也幫著出手,心裡稍慰。剛才他以一堂堂副舵主的身份,卻拿一個年輕小子毫無辦法,竟還被迫得出不了招,當著唐承遠和李威的面,實已羞怒到了極點,待見他二人也已出手,唐承遠又被楚風逼得急退了幾步時,心裡才安定下來,暗想:「這小子身法怪異,雖然我不能勝他,但唐承遠也不是他的對手,落個半斤八兩,當也不會看不起我的能力了。以我們三人之力,要再鬥不過這小子,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這事,只要最後能把他殺了,相信像這樣以三人合斗一年輕小子的醜事,一個舵主,一個大頭領,二人在堂內眾人面前也絕對是不肯說出來的。」

他像是吃了顆定心丸一樣,又想:「只要我能在三人合攻之際先行殺掉這小子,自可挽回剛才所丟的面子,今後若是在幫務上遇到了什麼分岐,最終殺掉這小子的還是我,他們就不能拿這件事來壓我了。」當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向楚風進攻,整個人鬆弛下來,快刀連連展開,攻勢登時比剛才凌厲了許多。

楚風雖有部分寒氣作為內力,又得青面老者傳以上乘劍法並在當場向他指點,但對於二者畢竟都還運使不熟,面對三位高手的聯手夾攻,也著實非常吃力。他以一節竹枝擋住那學士模樣的人和唐承遠的進攻,卻已無暇顧及李威的鐵棒,那鐵棒揮動時震得空氣嗡嗡作響,顯然所帶的力道十分雄渾,若只是向一側閃避或是矮身避讓,必然會被其氣勁帶到而受傷,無奈只得倚著一根根竹子連連後退,不一會兒,右腿上的傷口又開始疼痛起來,但唐承遠三人攻勢甚密,容不得半點鬆懈,只有咬牙忍住,在青面老者的指點下一次次揮竹枝攻擊,心裡焦急,暗想:「那老者為何還不出來幫我?再這樣下去,老子可就要成他們的刀下鬼了。」

但青面老者卻只是傳音,口氣沙啞低沉,聽不出絲毫起伏,似乎對他的處境渾不在意,無奈只得強打精神出枝,又過一會兒,身上已被刀劍砍傷多處,那鐵棒也在他的左肩擦了一下,整個臂膀登時脫臼,疼得他腦中一陣發脹,差點就要昏暈過去。但就這樣鬥了約莫半個時辰,他的劍法也漸漸熟練起來,一個人在危機中所迸發出來的潛力,確實比平時要大得多,他隨意揮動竹枝,對於許多領悟了的招式已不需青面老者提示就能先一步使出,在打鬥中便取得了不少先機。

要知道有時只要出招比對方稍微快那麼一點點,就會在對抗中佔有相當大的優勢,楚風越來越熟練地運使劍法,出招自然也會越來越快,又斗得片刻,攻守進退,以能與他們三人打成平手。

唐承遠暗暗稱奇,不明白楚風為何越打越強,卻哪知他是初學劍法,自然領悟得一分就增長一分,若是已經練熟,要想再有所突破,自然就相當困難了。

楚風靠在一根斑竹上,身上各處的傷痛加上體力大量消耗,讓他不住急促喘氣,見那學士模樣的人橫刀砍來,當即一枝直刺他的咽喉,那學士模樣的人本是先行出招,先發制人,這一下自是不怕的,卻哪知刀式攻到時楚風的竹枝卻早已轉向,「啪」地一聲打中了他的手腕,他手上一震,冰涼的感覺傳入,大刀登時撒手。他大吃一驚,待欲回躍,楚風的竹枝卻已順勢向他的頸中打來,勢道快極,情急中忙伸左臂一擋,「咔嚓」一聲臂膀斷折。

唐承遠見他遇險,忙挺劍搶進,楚風回枝反攻與他拆了數招,那學士模樣的人趁機退了出去,李威所使的鐵棒重約兩百來斤,多是靠了一身蠻力才在堂內排得第三,坐上了大頭領一職,但楚風的竹枝既不與他的鐵棒正面相交,他力大的優勢便顯不出來,眼見楚風多處受傷,打起來卻愈加的厲害,只恐舵主也像那學士模樣的人一樣被楚風打中,當即大喝一聲,把鐵棒橫在胸前,也不顧防住周身,直向楚風沖了過去。

楚風側眼瞥見,微微一驚,心想:「像他這樣衝來,我只要在他喉頭一點,立刻就能戳斷他的喉骨,但那鐵棒余勢不減直飛過來,我也定會被砸中受傷。我幾乎已快支撐不住了,遲早會被他的鐵棒擊中,能這樣拼下一人,倒也是十分划算。」當下便欲伸竹枝向他點去,但轉念又想:「他這麼不要命地衝來,肯定是見我傷了他們一人才情急而發,像這樣不顧生死夠義氣的人,世上確實難找。」起了相惜之意,當下不願殺他,忍著挨了唐承遠的兩劍急退幾步,硬生生躲了開去。

他腰上火辣辣的疼痛,卻聽那青面老者的聲音罵道:「兔崽子,你不要命了!上陣臨敵豈能容情?」說完深深嘆了口氣,竟不再對他加以指點。

楚風又擋得兩招,由於身上傷處愈多,活動已越來越遲緩,唐承遠的劍勢既強,繞開他的竹枝削下,他奮力躲開,劍尖擦著胸口划落,一道長長的血痕現出,鮮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他暗暗叫苦,心知這一劍要是再深得半寸,自己已然性命不保,見李威又已攻來,忙揮竹枝打向他手臂欲迫其收招,但多處受傷之下勁力無法集中,這一枝向右偏出,只在他胸口擊了一下,李威身形一滯,鐵棒勢頭稍緩,卻也「砰」地一聲打在了他的背上。

楚風只感胸口氣血翻湧,「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猛地撲倒在了地上。只聽李威「嘿」地一聲,道:「他娘的,真他媽夠厲害。」勁風響起,卻是鐵棒又一次攻來,他忍住胸中劇痛使全力翻滾躲開,竹枝早已拿捏不住掉到了地上。這時,只見唐李二人已站到了自己身前,自己卻已然爬不起來,心知已是性命不保,只盼那青面老者能現出身來相助,但眼望四周,卻哪有他的身影?

忽地眼角白光一閃,卻是那學士模樣的人持刀從唐李二人身後沖了過來,只見他把大刀一舉,喝道:「臭小子,爺爺送你上西天!」說完便將大刀猛地砍了下來。

眼看刀刃就要及體,楚風忙把眼一閉,忽聽身前「當」地一聲響,靜了一會兒,大刀卻並未砍下來,他又忙睜開眼來,卻見一柄長劍已架住了大刀。楚風心中一喜,知是那青面老者終於出手了!側頭一看,卻原來是唐承遠,不由得微感詫異,心想:「他們在搞什麼鬼?為什麼一個要殺,一個又來擋住?」

那學士模樣的人也是一愣,問道:「舵主,你這是……」

唐承遠道:「謝兄弟,他已經受了重傷,要殺也不急於一時呀。」

那學士模樣的人心想:「殺個人有什麼急不急的?還不是怕我搶了你的功勞?」但心知自己畢竟只是副舵主,對唐承遠的話也不得不聽,當下收刀起身,甚感不悅,說道:「舵主,對這樣一個與本幫作對的人還用得著客氣嗎?我們為幫殺敵,哪次不是手起刀落,要是對敵人容情,可就是對自己兄弟的不負責!」

唐承遠微微一笑道:「謝兄弟,這些年你為幫撕殺,向來都是沖在前頭的,唐某能取得今天的地位,與你和眾家弟兄在臨敵時的英勇奮鬥實是分不開,但今天這畢竟不是在戰場上呀。我們在這種情況下合斗他一人,雖然得勝,實際上卻是在武功上輸了一籌啊。而且,我們使的是稱手的兵刃,他卻只拿著根竹枝,若他也是拿著兵器,即使我們三人合力,,只怕也不是他的對手吧?」

那學士模樣的人雙眉一揚,盯著唐承遠道:「難道舵主的意思是,憑著這點就可以對敵人容情嗎?」

唐承遠搖搖頭道:「當然不是啦,其實我不讓殺他,是想先問個清楚。」說著他轉向楚風道:「……剛才我李兄弟拿鐵棒橫著向你衝來時,你為何不趁機殺了他?是怕被鐵棒擊中受傷嗎?」

楚風心想:「不知他想要幹什麼?這些人一個比一個惡毒,折磨了老子這麼多天,臨死前還想嘲弄一番嗎?真是壞到了極點。都怪老子一念之仁,若是把那惡鬼殺了,說不定還能跟這姓唐的拼一拼呢。」全身疼得厲害,當下閉緊了眼睛,對唐承遠的話不加理采。

那學士模樣的人怒聲道:「舵主,跟他多說什麼,這小子可從沒把你放在眼裡哪!」

楚風只覺一陣勁風撲來,接著又是「當」地一聲,聽得唐承遠說道:「謝兄弟,稍等片刻動手不遲。」過了一會兒,又聽他道:「這位小兄弟,剛才你若不放李威一馬,或許現在勝負還是未定之數,你要是真心相讓,我們自也不能不知好歹,只要你不是成心與本幫為敵,我們也決不會傷你性命。」

楚風聽他語意誠至,便即睜開眼來,咳了兩聲道:「我……我是看他講義氣,倒也不失為一條漢子,至於與青蛇幫為敵,哼,我可是從來沒有說過。」

唐承遠點點頭,又問道:「那麼,那天追你到這兒來的是什麼人?你又為何要闖進這院子來呢?」

楚風失血過多,此時意識已有些迷糊,喘了兩口氣道:「我們……我們是來相助青蛇幫少幫主的,胡……胡景良……他想篡奪幫……幫主之位,那……那人就是他的手下……」

唐承遠吃了一驚,忙蹲下身,伸指點了他身上幾處大穴止住血流,問道:「你……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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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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