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八、死而復生
這個聲音是……
所有人都為之一震,包括狐王半月,全都齊刷刷的朝我懷裡的鳳淵看過來。
我是距離鳳淵最近,也是最能發現情況異常的一個。但饒是如此,在看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還是不免驚愕的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倒抽了口涼氣--鳳淵他,醒了!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鳳淵他,又重新活過來了!
只見他一如最初被我抱在懷裡的姿勢。腦袋斜倚在我的胸前,仰面朝上。與原來唯一不同的是,那雙彷彿有星光墜落在裡面,早已輕輕合上再也不會睜開的眼眸,此刻正流光溢彩,一瞬不瞬的看著我。
而在這雙失而復得的眼眸中,我同樣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個神情木訥,嘴巴大張,眼眶卻紅的厲害的另一個自己。
萬分震驚之餘。呆若木雞的我,眼角同時瞥到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條暮姐姐贈送給我當聘禮的犄角項鏈,正在發出瑩白色的亮光。因為之前被我淚水浸濕的緣故,在這一片柔和的白光中,還隱隱閃動著一絲粼粼的水波。
但伴隨著光芒的緩緩減弱,我很快發現這條象牙白的犄角項鏈,竟然也在跟著逐漸消失。一點一點,從原本小拇指二分之一的大小,變成了三分之一。四分之一,直到最後完全化成了一束淡淡的星光,融匯進了鳳淵的額頭裡,徹底看不見了。
難道,正是這條燭九陰一族的傳世至寶。犄角項鏈救了鳳淵一命?
「怎麼,壞東西,你看起來反倒有些不高興?」像是覺得我此刻一愣一愣的表情很好笑似的,不等我鬧明白其中的緣由,剛醒過來不多久的鳳淵唇角一勾,眸光里閃過一絲無比熟悉的狹促,便抬手在我的額頭上不輕不重的彈了一下。
「鳳……鳳淵?」我吃痛,終於醒過神來。
將視線從如今項鏈僅剩的,一根空蕩蕩的紅繩上挪開,落到了某人的臉頰處。望著眼前這張心心念念,原以為永遠都再也無法看到的臉,眼眶突然一熱,這才結結巴巴的問道:「鳳淵,你沒事!你醒了……你真的沒有死,對不對?」
原諒我,之所以會表現的如此驚訝,並不是代表我不希望看到鳳淵能夠重新醒過來。而是因為幸福來得實在太突然,讓我這顆脆弱幼小的心靈,以為是在做夢,一時半會意外的有些難以接受,僅此而已。
「呵,你說呢?」面對我語無倫次的詢問,鳳淵不答反問。一邊說,一邊低低的湊近我的耳邊,輕笑道:「老婆。你在這裡,我又怎麼會捨得離開?」儘管嘴上說的不正經,可眼睛里,卻滿是濃的怎麼也化不開的溫柔繾綣。
「鳳王大人,您沒有死?!」看吧。有這樣想法的人,顯然不止我一個。
不等我再開口說什麼,一旁終於反應過來的小白,猛的咋呼了一句:「哈哈,鳳王大人他沒事。真的太好了!」小白興奮的大喊幾聲,一副手舞足蹈的模樣,全然忘了身後虎視眈眈的半月。高興的幾乎快要坐上躥天猴,與太陽肩並肩了。
「鳳兒……」緊跟著是老冥王,見鳳淵醒過來。他不置信的瞪著眼睛,聲音莫名變得有些小心翼翼起來。因為之前兩個兒子接連離他而去,這個可憐的男人如今看上去滄桑的厲害:「鳳兒,你回來了?」
「父親,讓您擔心了。」鳳淵側過頭。動作極其自然的揩去我眼角的淚水,眸子里星光熠熠。這麼說著,手掌一撐,不緊不慢的直起身,朝冥王方向看去。隨後。毫無意外的,視線就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被冥王緊緊摟在懷裡的閆重烈身上。
「……」死一般的寂靜過後,根本問都不用問,鳳淵眼帘一垂,原本略帶笑意的臉色,便驀地暗了下來。
猶如暴風雨來臨前夕的海面一般,寧靜的叫人心裡發憷:「狐王大人,你不是想玩兒遊戲么,現在是否可以開始了?」
「鳳王,雖然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麼醒過來的?」儘管竭力掩飾,半月表面上對於鳳淵的死而復生,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緒。
但那雙天生媚骨的柳葉眼中,還是極快的閃過了一道詫異之色。不過,畢竟是大風大浪里過來的人,饒是如此,半月的口吻仍舊聽不出有多大的變化。淡然的跟遠山上的雲似的,不起一絲漣漪:「只是,鳳王你別忘了……即便你現在,能夠重新醒過來,也依然是我的手下敗將,打不過我的。」
「所以,何必多此一舉,浪費彼此的時間呢?」說到這裡。半月慢悠悠的勾起了嘴角,「不如,我給你兩個選擇。」
「要麼,你自己動手,殺了你父親,我可以考慮饒過你們剩下所有人。」
「又或者,我動手,殺了你……再殺了其他人。」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半月話落,鳳淵狹長的眼角一挑。施施然的笑了:「我選,第三個。」
見半月一臉狐疑,某人又耐著性子,好心的解釋:「殺了你,然後我們所有人,活著離開。」
說話間,鳳淵立於日光下的身影,被暈染上了一層朦朧的淺金色光芒,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顯得有幾分不真實。
「有自信,是好事。」面對鳳淵的公然挑釁,半月不以為然,「但自信過了頭,就是自掘墳墓!」
說完這一句,根本由不得人反應。半月突然張開雙臂,白的如骨瓷一般的指尖。迅速積蓄起兩團刺眼的赤紅色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飛快的朝我們方向襲過來。這一擊靈力之強盛,瞬間在四周捲起了一股漫天的沙塵,迷得人眼睛生疼。睜都睜不開來。
糟糕!看著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幕,我本能的抬手去擋。
同時心卻跟著再一次,跌入了谷底--達到第九重境界的半月,靈力實在是太強大了。正如他所說,即便鳳淵醒過來。也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如此看來,今天我們這一群人,恐怕是凶多吉少。搞不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不過聽上去也不錯,畢竟不是誰都有這個緣分的。更何況。還是和自己最親愛的蛇精病在一起,死又何所懼?
「砰--」然而我剛這麼想著,耳邊就驀地傳來一聲驚天巨響。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在場所有人,除了鳳淵,全都始料不及。
面對半月來勢洶洶的赤紅色火球,只見鳳淵忻長的身影背對著我們,立於前方,巍然不動。就在火球距離不足兩米,頃刻間要將我們一行人吞沒的屍骨無存的時候,在一片異常耀眼的火光中,我彷彿聽到了一聲悠長的龍吟。震撼的人整個靈魂,都在抑制不住的顫悸。
下一秒,還沒來得及等我分辨那一聲龍吟的真假,便被眼前再度出現的。驚世駭俗的一幕,給徹底驚呆了--正當火球即將撞上來的千鈞一髮之際,始終立於前方沒有挪動半步的鳳淵,身上突然毫無徵兆的迸發出了一陣強烈的白光。光芒之盛,不等半月的火球再接近分毫,早已將其整個吞沒。
兩束一紅一白的強光,猛烈撞擊在一起的瞬間,只覺得天搖地動,四下一片飛沙走石,猶如末日降臨。
「……」望著鳳淵光芒奪目的背影,我愕然的張了張嘴巴,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學著小白他們的樣子,站在自家男人身後,抬手牢牢擋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