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回 兩個男人的友誼

「Diamond！你來了，太好了，待會兒的慶祝晚飯可以一起了！」看到好友走來，志亨無比開心地招呼。

戴瑞德展露笑容拍了好友肩頭一記，轉過臉來為淑嫻介紹：「讓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將穿上你的婚紗作品，在比賽中展示的模特……」

「啊！——黃鶯！！！」金淑嫻掛著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興奮地大叫起來——

要提到現在亞洲面孔裡面最為大牌的世界名模，那一定非黃鶯莫屬。這個美的宛如一灣清泉的女孩，可謂一夜之間紅透國際時尚圈。她簽約於國際頂級模特經濟公司IMG，與KateMoss同一個經紀人；與眾多一線時尚攝影師頻繁合作，成為首位出道一個月便登上歐洲和亞洲各國版本Vogue封面的亞洲模特；從高級訂製時裝周和紐約、米蘭、巴黎高級成衣發布，她是整個2014年國際T台上最炙手可熱的模特之一；而LouisVuitton、YSLRiveGauche、RobertoCavalli、Swarovski四大品牌同時將全球廣告代言人的合約橄欖枝拋向她，對一個僅僅踏入國際時尚圈一年的模特而言，幾乎就像神話一樣。

此刻，這個身價超過百萬的名模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更甚，她將身披淑嫻親手所制的「完美愛情」婚紗，站在比賽的T台上——這讓身為設計師的金淑嫻是何等的激動和開心呢。

「你好，我是黃鶯。」走下T台、走出雜誌封面的名模黃鶯多了幾分平易近人，但那奪人眼球的美貌和完美的身材還是那麼無可挑剔。她優雅地伸出手來，溫柔笑言，「金設計師，希望接下來合作愉快。」

「嗯！非常感謝黃鶯小姐支持，接下來就拜託您了！」淑嫻興奮地就連伸出交握的玉手也開始微微顫抖……在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女孩……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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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為黃鶯小姐試衣完成，且導演的補拍結束之後，眾人攔住金淑嫻意圖留在工作室為黃鶯的身材微調衣服尺寸的打算，說說笑笑走出門外，商量著集體吃夜宵去。

犟不過在場各位熱情的邀請，淑嫻勉強支撐著疲憊感臨近極點的身體答應了邀約，於是，一群人很快地各上各車，向著剛剛預定的烤肉店開去。

黃鶯在試完衣服后，最終婉拒了夜宵活動，率先離開。於是，戴瑞德的車上便只剩下他、金淑嫻和蔡志亨三人。兩個男人簡單的寒暄很快結束，因為，坐在副駕駛座的蔡志亨和坐在駕駛座通過前鏡觀察後方的戴瑞德同時發現，坐在後排的金淑嫻緊靠著車窗，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陷入了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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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amond，淑嫻睡著了……我們還去吃飯的地方嗎？」志亨輕聲詢問。

「先送她回家再說吧。你知道她家具體在幾樓幾室嗎？」戴瑞德以同樣的輕聲回應，並在得到好友肯定地回答之後，掉頭向著淑嫻所住公寓的方位開去。

一會兒，車子停在了公寓樓下一處空位。戴瑞德下車正欲幫忙志亨搬抬熟睡的女孩，就只見好友已然將她橫抱在懷，一付駕輕就熟的模樣。他的心緒不知所以地攪動了一下，表面卻不留任何痕迹地跟著好友的腳步朝著她家的樓層走去。

到了淑嫻所住的十八樓A室門口，介於志亨手抱美人騰不出手來，找鑰匙的任務理所當然落到了戴瑞德的身上。他接過志亨肩上的女式挎包，站到門前背朝著好友的方向打開了包的環扣，第一眼所見竟然是一個做工普通的手工娃娃——倒八字眼，一字嘴，娃娃所穿衣服正面醒目的綉著一個D字，不用解釋他也能看出來這個娃娃是自己的化身了。翻過娃娃的身子，更讓他生氣到皺眉的是，小妮子竟然在娃娃的衣服背面寫上了「禽獸」兩個字。

「臭丫頭，竟敢把我做的這麼丑，還敢罵我。」戴瑞德喃喃一句。

「怎麼了？鑰匙找的到嗎？」聽到好友似乎在抱怨，志亨站在他身後好奇地詢問。

「快找到了，你再堅持一下。」說著，戴瑞德把娃娃放回包包，然後繼續翻了又翻，終於在一側小兜里找到了鑰匙。

打開門，戴瑞德剛剛找到按鈕打開門廊的燈，蔡志亨就抱著金淑嫻直直上樓而去。一絲慌亂再一次在內心欲動，戴瑞德沒能壓住這份不受控制的心情，輕步跟上了樓梯。

走上二樓，向前看去，一眼便能看到靠近樓梯口左手邊的房間半掩著，戴瑞德再向前幾步，便只見房間里的志亨已經將淑嫻安放在卧床，他溫柔地為她蓋上被褥，整理她微亂的捲髮，再輕吻上她挺翹的鼻尖……在那一刻，他的心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悚動，不用深思，他已然明白了過來，現在的感受正是愛著卻無法接近一個人時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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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們有段時間不見了，單獨去喝一杯吧！」出了淑嫻所住的公寓，志亨招呼著好友，要求敘舊。

「好，我肯定沒問題。」戴瑞德正好掛掉與莫琳的電話，告知她淑嫻去不了夜宵聚餐，故自己另有安排的消息。他心裡有些鬱悶需要酒精的安慰，也有一些疑問想要從好友口中得出答案，便毫不猶豫地做出肯定的回應。

在北京紛繁交錯的大街上不知道開了多久，戴瑞德的車停在了朝陽公園西路8號8樓的八號公館酒吧樓下。進入8樓酒吧，找了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坐下，開了一瓶90年的Latour，兩個好友閑敘開來——

「這次來了北京估計要呆很久了，父親讓我負責跟進下個月即將啟動上線的『賺購』電商平台項目。這是跟你們戴鑽國際共同投資合作的項目，我們可以一起工作一把了。」蔡志亨有些小興奮的說。

「挺好的，以後可以經常見了，有你在北京，我的生活肯定不會無聊了。」戴瑞德輕搖了搖手中的紅酒杯，口氣淡然的調侃。

「哈哈，那是必須。Diamond就好像跟我同一家的一樣。」說到這裡，志亨上揚的嘴角愈顯溫暖，「好想念戴伯父呢，已經有一年沒見他了，上一次見他的時候似乎變得愛笑了很多，跟小時候的印象完全不一樣了。」

「是嗎，在我眼裡他一直都是一個樣子的。」

「伯父的六十周歲生日應該下周就到了吧？是下周六吧？——這次我回洛杉磯，老爸特別提醒我一定要上門為伯父送上祝福和禮物。他也知道你爸爸特別不喜歡Party，但是我們蔡家的心意還是要送到的。」志亨輕輕搖了搖杯中的紅酒，又提醒他另外一件事，「你的生日就在你爸爸生日的前一天，也就是下周五，馬上也要到了。我知道你也不喜歡Party，但是作為兄弟一定要有所表示，今年生日有什麼心愿嗎？」

［生日？］

戴瑞德無奈又冷冷地笑了一下，從小到大，一直記得他生日、第一個提醒他生日的大多是好友蔡志亨，比他的父母記得還要清楚。兩人父輩便是世交，從懂事起便成為了朋友，自戴瑞德小學一年級轉到美國念書，兩人就一直同校同班直到大學才分開，學業異常優異的戴瑞德去了哈佛商學院，而喜歡西岸陽光的蔡志亨則選擇了南加利福利亞大學。剛到美國念小學的那一年戴瑞德六歲，因為身材較小、水土不服，與終日忙於工作的父親和滿世界亂跑完全把握不了行蹤的母親缺乏交流，患上了交流障礙症。那時的他嚴重缺乏自信，總是躲在陰暗的角落裡不與任何人來往，如果不是開朗活潑地好似一道陽光的蔡志亨將他從陰影中拉了出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現在的戴鑽國際執行總裁「」會變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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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amond！我叫Harry，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不論任何事你可以依靠我的，一起玩吧！］

那年志亨的笑容就好似一劑救贖的良藥，讓他至今銘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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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amond，你沒事吧？」志亨有些擔心地觀察他微皺的眉頭。

「沒事，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戴瑞德抬眼回神，回答，「生日沒有任何特別想要的，以我們兩的交情，不需要花這個心思。」話畢，他的腦子裡卻突得閃過好友親吻淑嫻鼻稍的畫面……

「你一定是又在想工作上的煩心事吧？別想了，你已經很厲害了，大學三年拿到了兩個碩士學位，這個年紀已經幫你老爸打理公司四年了，而我今年才剛畢業呢。這次回去被老爸數落到不行，一直教育我要向你學習呢。」

「伯父總是太過獎。」

「才不是過獎，作為朋友，只說實話。真心覺得你很厲害，什麼都能做得很好。雖然你不說，但是我能看出來……最近一段時間，你費了很多心思照顧淑嫻，看她那麼開心，我真的很感激。有你這樣的好朋友，真的非常自豪。」

聽到這話，戴瑞德的胸口又是一緊：「她是你女朋友，我理應多加照顧的。」咽下哽在喉頭的負罪感，他反射條件般地評價了一句，「看得出來，你真的很喜歡她。」

「是的。」蔡志亨呼了口氣，隨即認真地說，「遇到她，我才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了戀愛的心情，非常奇妙的心情。我想，她就是我命中注定要去愛的人了。」

「已經認真到命中認定了嗎？」戴瑞德努力掩飾著口氣中的消極因子，讓此話聽起來帶有幾分調侃意味。

「呵呵，你不祝福我嗎？」志亨笑著反問他。

「當然。」戴瑞德也只得回以一個違心的微笑。

「說起來，你今年的生日當天，好像正好是你們公司今年的新品發布會，我已經收到邀請函了。看起來，你們今年最頂級的鑽石新品又是你媽媽設計的，她會回北京參加發布會嗎？」蔡志亨一面把玩著手中的紅酒杯，一邊問，這已經是他續上的第三杯了。

戴瑞德不露聲色地嘆了口氣，回答：「她已經回來了。」

「阿？那真是太好了，終於可以看到你傳奇一樣的媽媽了！雖然發布會那天正好要去機場接舅舅，但是我一定會儘快趕過來的。」志亨難掩興奮的口氣。

是啊，連戴瑞德自己都覺得好笑，幾乎算得上是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好友，居然一次都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那位得過無數國際大獎，可稱得上是珠寶設計界女王的女人，在他的眼裡卻是這個世界上最差勁的母親——她從未出現在他任何一次畢業典禮，錯過他大部分的生日和紀念日，就連他20歲成人禮那一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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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媽媽借給你哦。］

每當節日來臨，他無比落寞地站在角落看著別的孩子手牽父母一臉幸福的時候，也總是志亨來到他的身邊，對他如此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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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可得來參加我們的新品發布會。」戴瑞德終於從思緒中抬起頭來，「今年的新品是我們很重要的戰略之一，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當然得來捧場了，記得給點意見。」

「好！為了你的成功，為了我們的友誼。」蔡志亨舉起了手中的紅酒杯。

「為了你在北京大展宏圖。」戴瑞德抬手舉杯，用莊重認真的表情回應，「真的要乾杯的。」

杯影相碰，兩個男人一飲而盡，夜色也在談笑間漸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