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回 意料之外的走秀環節

三十分鐘之後，戴鑽國際2015頂級鑽石「比翼雙飛」系列新品發布會正式開始。

玻璃頂篷下的花園被改造成了人間仙境，各式投影技術將光影的魔法使用到淋漓盡致的地步，乾冰製造的霧氣隨著賓客的腳步移動，空氣中似乎飄動著若有似無的雪花和光之氣息，空氣中儘是香檳與鮮花氣味營造的幸福意味，讓人感覺暖意盈然。

一系列一線著名影視歌星為發布會做了紅毯走秀和開幕致辭，隨即，在一片白緲輕煙之後，由黃鶯領頭的一眾一線名模穿著戴鑽國際今年的新品禮服，帶著華美鑽飾，在羽毛飄飛的光影效果中劃破煙霧的屏障，走入人們的視線，然後停留在會場的不同角落。此時，光影中羽毛飄飛的方位集中到了會場後方一點，光影在那一個原點爆炸，刻然，金淑嫻從那道光煙中慢步走出，一道光環若有似無地出現在她的頭頂，襯得「飛翼流星」鑽石項鏈愈發璀璨成輝，而她精緻的五官、勻稱的身形和端莊的意態則完全把握住了全場的視線，會場四角不覺爆發出一道此起彼伏的鼓掌聲。隨後，七位設計師陸續登場，全部聚集到了前排，他們四個一組站到會場前台區一側，擺好姿勢等待下一個環節的來到。

只一會兒，漫布在空氣中的光影羽絮更加發散地飄飛起來，好似一陣強風吹來，隨著那陣強風來襲的方向，一陣真正的雪花落下，在雪花中推出重量級新品婚戒的正是戴鑽國際董事會主席戴石鋼以及他才華橫溢的太太。戴主席一席筆挺白色西裝，皺紋在他的額頭不僅沒有增添老態，反而顯現出出眾的沉穩氣質，而扮上妝容的戴夫人今天看起來愈發貌美年輕，一臉靜默的表情顯示出相當的成熟端莊，那搖曳的身姿使拖尾禮服展現出無與倫比的美麗輪廓。當兩位來到前台展示區，一道如同天使羽翼般的輕煙緩緩蜿蜒而上，宛若將他們緊緊包圍在夢幻仙境之中，場下立即又是一陣鼓掌之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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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華麗的光效退去只剩腳邊的輕煙繚繚，戴夫人緩緩開了口：「三年遊歷之後，我又回來戴鑽國際為大家奉上至精至誠的珠寶設計，以心為原點，帶來為各位及其摯愛的誠摯祝福，集世上最自然感人的示愛方式——「比翼雙飛」。而大家眼前所見的這對「比翼鳥」婚戒便是此系列的精華，單個分開的男戒女戒是低語相思的絕美飛禽，當兩個婚戒擺放在一起立刻合成完美的纏綿比翼雙飛圖畫。」說著，戴夫人將呈上鑽戒的展示台緩緩抬起，左右示意一圈，「接下來馬上會有嘉賓上台來展示這副對戒——既然是代表比翼雙飛，鍾情定愛的戒指，當然要選在場所有人最相配的一對來做展示了。」說完，她停頓半刻，由衷地會心一笑，繼續，「那麼，就有請戴鑽國際有限公司董事長戴瑞德先生和——新銳婚紗設計師，金淑嫻小姐——上台來演繹這對『比翼鳥』婚戒。」

不僅被沉重的項鏈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還被腳上的高跟鞋折磨得腳步不穩，正強擺微笑保持Pose的金淑嫻腦子裡念著三字經，完全在神遊。以至於，聽到台上突然響起自己的名字，她差一點兒就一個慌神跌倒觀眾區去了。

直到看到身邊的幾位設計師齊刷刷地偏頭看向自己，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沒有辦法。眾目睽睽之下哪有落逃的道理，難道接下來京城時尚圈不混了嗎？她只得深、深深——呼吸一下，故作鎮定地走去台上中心。

此時，戴瑞德已然緩步走向前台，他臉上掛著細微不自然的表情，在上台的一瞬間著著實實瞪了他媽媽一眼，站在母親身邊的父親戴石鋼也面掛過一絲無奈的意味，不過很快就調整了過來。而那位古靈精怪的母親則不露聲色地吐了下舌頭。

一瞬間，眾人恢復到正規流程，戴父為兒子戴上男士婚戒，而戴母則親手為金淑嫻戴上女士的。一對璧人站到前台中心，微笑著左右展示手上的戒指。閃光燈閃爍，陣陣掌聲響起，這畫面直看得台上的幾位參賽設計師以及台下的趙心蕊氣得牙痒痒。

「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一面掛著微笑，金淑嫻一面使用喉頭輕輕發聲問道。

「不是……這事我不知道，只能隨機應變了。」身旁的戴瑞德也如法炮製地用喉嚨聲帶回答，因為，面對公眾的首要任務是保持臉上笑容的完美無瑕。

一道光環籠罩住兩人，羽翼再次紛飛起來，在無比浪漫的氛圍中，此次鑽石新品的舞台展示環節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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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香檳和氣泡包圍了會場，在抽獎環節之後，此次發布會進入了輕鬆的自由交流環節。

金淑嫻乘著一個空檔欲將價值不菲的戒指和項鏈取下還給身邊的保鏢團，恢復「自由之身」。可是，此舉立刻被莫琳攔了下來：「要等到交流環節結束才能取下來哦，現在你可是我們的展示模特，得把工作做好哦。」

莫琳的交代讓金淑嫻深感無奈，穿著八厘米高的細跟高跟鞋站了快三個小時，她那雙不適應美鞋的美腿已經瀕臨崩潰極限，只覺站立不穩、酸疼難當。

於是，當所有人都在社交周旋的時間裡，她悄悄退到一邊，企圖跑到洗手間躲一會兒時間，坐在馬桶蓋上休息一下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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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保鏢團交代了要去洗手間的安排，讓他們跟到靠近洗手間一側的花園一處樓梯口，金淑嫻就被一道輕柔的女聲叫住了——

「淑嫻？」戴瑞德的媽媽從一角花叢後面出現。她雙手交握在前，漫步走了過來，「你看，我們又見面了哦？」

「伯母好……」不知為何冒出的心虛，金淑嫻弱弱地回應這聲招呼。

「『伯母』聽起來多老啊，乖孩子，叫我Grace就好。」戴伯母笑得好似孩子般天真可愛。

「OK……Grace，這真是個好名字……」連淑嫻自己都覺得自己在沒話找話，稱讚地很不是水平，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低下眼去。

「謝謝～我的名字裡面有恩澤施予的意思，所以英文名字也取了包涵『恩澤』意義的Grace。從小我的父母就教我要學著大愛，愛所有人，關心所有人，我試著做到了，所以全世界跑，到處做慈善，但是，卻忽略了我最親近的人……我最近時常反省呢。」

「最親近的人……您是指Diamond嗎？」金淑嫻好奇地抬起眼睛。

「還是你聰明！」戴瑞德媽媽走近淑嫻身邊，拍拍她的肩膀，「所以我們家Diamond才喜歡你啊。」

「啊？——不是這樣的！」一反應過來，淑嫻立刻解釋，「Grace你誤會了，我跟他真的沒什麼，我們很清白的。」

「很清白還在我家玩親親哦？」戴伯母偏著頭，一臉作狤。

金淑嫻愣了一秒鐘——很快就明白了過來，那可恥的一幕被伯母逮到了……她的臉也在那一瞬間紅透成為了一隻大柿子……

「媽？——你在幹嘛？！」戴瑞德的聲音及時響起，打破了他母親和正在找地縫鑽洞的金淑嫻之間那超級尷尬的氣氛，他的身旁還跟著父親，戴鑽國際的董事會主席，戴家的一家之主，戴石鋼。

「什麼幹嘛？我還是在跟你朋友聊天啊！」戴母依然保持著那副理直氣壯的表情。

「老爸在找你，還有空聊天？」戴瑞德向旁邊讓出一步，請出身後的父親上前來清場。

看到老公駕到，古靈精怪的戴母果然一下子沒了聲氣。

「走了，還有幾個老朋友在等著跟你打招呼。」戴石鋼眼神犀利地掃過金淑嫻一眼，面無表情地招呼老婆過去。

「哦……」戴母吐了下舌頭，低下頭乖乖地跟著老公的腳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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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兩人走遠，金淑嫻還傻愣在原地……她算是明白過來了，「面無表情」這一點果然有遺傳，這個戴瑞德整個就是他老爸的翻版！

「你也不用擔心太多，我會跟他們解釋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戴瑞德看到淑嫻一臉尷尬表情，用他的方式圓場一句，「你別理我媽，她就是這樣任性隨意的人。」

「會解釋就好。」金淑嫻與他對視一秒，又撇過臉去，「別這樣說你媽，她剛剛還跟我說，覺得自己忽略了你，正在反省呢。」

「哦？是嗎？」他淡淡苦笑一聲，「她還跟你說了什麼？」

「她還說……」——忽然，一道靈感閃過金淑嫻的腦子，在一連串關鍵字的串聯之後，她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似的……她仔細端詳了戴瑞德的臉龐好久，便丟下一句「我去打個電話。」——隨即，消失在戴瑞德的視線。留下男人一臉茫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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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讓你幫忙一次發布會，又搗亂了吧？」戴父有些無奈地轉頭詢問身邊幾十年過去仍然古靈精怪氣質不減的老婆大人——此時，兩位身價上億的父母親大人正躲在花叢中間，通過縫隙觀察兒子和淑嫻姑娘的動向。

「哪有，我想幫忙而已嘛！」戴母完全無視他的抱怨，繼續專心做她的間諜。

「幫忙？我一秒鐘幾十萬上下，還陪你趴在這裡偷窺兒子和一個身家學歷都很一般的姑娘浪費時間？我說，我們家兒子就該找個再像樣點兒的，像心蕊那種……」

「收聲！」戴母一個反手拍了丈夫的背脊一記，打斷，「那些出生、學歷、光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最愛的兒子——Diamond，他的真心在哪裡。不管我是一個多麼糟糕的媽媽，我都希望我的兒子能夠幸福。老公，你明白嗎？」

「這麼多年都在外面亂跑的，你就這麼確定兒子喜歡的是她嗎？」戴父對自己這個任性老婆很是無奈。

「當然，不論離開多少年，母親和兒子之間的心電感應必須有的。」戴母言辭爍爍地如此說——「我就是能一眼看出來，他的心屬於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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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進洗手間，顧不上雙腳的酸疼，金淑嫻立刻給旻香的主治醫生去了一個電話。

「醫生，一個月前你們突然沒有再催醫藥費的事……是不是有人幫我們結清了拖欠的款項？」

「哎，旻香能順利得到治療就行了，你們不用究極細節。」

「如果有人做了好人好事，我當然需要知道是誰，至少要表達對恩人的感激吧。」

「對方特別交代了不要告訴你們這件事。」

「真的是有人幫了我們？……幫我們付錢的人不會叫做阮雨露吧？」金淑嫻不屈不撓的追問。

這一次醫生不再正面回答：「現在馬上就要手術了，就專心治療好旻香的病吧。那些不妨礙治療的細節你不要太在意，旻香能治好才是要緊事。好了，我去忙了，旻香手術結束之後我們再聊。」話畢，醫生掛掉了通話。

看著手中恢復靜默的電話，金淑嫻站在原地呆楞了好久都回不過神來。她取下手上的「比翼鳥」戒指放在流理台上，用手沾起一貼涼水，拍了拍額頭，企圖清醒一絲混亂的思緒——好多事情是那樣的明顯，卻到此刻才被遲鈍的她發覺……

酸疼的雙腿愈發沉重，她邁著不穩的步子走進隔間，坐在馬桶蓋上認真的回憶起了這一個多月來發生的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