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0.第1840章 大結局3
容喬伊將股權轉讓書遞給沈慕白,說:「這本來就是你的,你收下吧,這些年媽媽不在你身邊,讓你受委屈了,慕白,你會怪媽媽么?」
沈慕白沒有吭聲,他別過視線,拳頭捏得緊緊的。
只要是個人都會心存怨恨的吧?沈慕白自小性格孤僻,沈厲風不疼他,又沒有母愛,如今卻發現自己的媽媽一直都沒死,但卻是這麼多年來從未露面與他相認,他心中怎麼可能不怪她?
沈慕白抿著唇,始終不去正眼看她,他知道這人肯定是自己的母親無疑,但他不能接受,她既然活著,為什麼從來不與他聯繫?為什麼反而在他結婚的這一天突然出現?她到底是要搞破壞,還是另有所圖?
容喬伊見兒子不搭理自己,又重重嘆了口氣,她將文件強硬地塞到沈慕白手中,語氣堅定道:「你若是恨我,我也沒有辦法,當初並非是我不要你,而是你們沈家欺人太甚,我剛剛生下你,他們就將你從我身邊奪走,並且將我趕出家門,那時候我還在月子里,我又是哭又是鬧,求他們把孩子還給我,但是他們沒有,後來我傷心之下喝了很多酒,不小心從海邊墜落,再之後我失憶了……」
說到這裡,容喬伊不經流下眼淚,她抬手優雅擦去,看了看被柳月兒拉住的沈厲風,笑了笑:「還有你,你那麼輕信你母親的話,認定了我手腳不幹凈偷你們沈家的東西,現在又裝出這副深情的樣子給誰看呢?」
「喬伊?真的是你!」
沈厲風甩開柳月兒的手走了過來,他剛想要去拉喬伊的手,後者卻冷冷轉身,避開他的接觸,容喬伊輕笑一聲,目光鄙夷:「以前的喬伊已經死了,現在在你面前的是容喬伊!」
「你就是我的喬伊,喬伊,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我沒死你失望了?」
「當然不是!當初如果不是我媽從中阻攔,我和你怎麼也不可能分開,而且從始至終我都不相信你偷了沈家的東西。」沈厲風急急解釋,他不知道今日在場的兩個女人,一個是他深愛的人,一個卻是深愛他的人,他每說一句話,便有一把刀子割在柳月兒的心尖上,痛得不可思議。
她落魄地站在原地,看著他激動抓住容喬伊的手,默默地擦了把眼淚。
容喬伊一身紫色,一如當年的模樣,她依舊年輕貌美,比起以前反而更有風韻,她抬手指了指柳月兒的方向,而後目光赤紅地質問:「那麼她呢?你在我死後沒多久,不就高調迎娶了她?沈厲風,事到如今我們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你何必還要自欺欺人?你若是當初真的喜歡我,又怎麼可能在我屍骨未寒之際娶了別人?」
「我那也是身不由己!」沈厲風脫口而出,容喬伊臉色變了變,她不屑冷哼,說道:「沈厲風,我最後悔的就是當初瞎了眼相信你的鬼話!」
「喬伊,你聽我解釋……」
「我不想聽!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既然你現在也組建了新的家庭,以前的喬伊也死了,那我們互不相干,誰也不欠誰,我今日前來是想將容氏的股份轉讓給我兒子,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她幾句話就表明了目的,她恨沈厲風,恨沈老太太,恨沈家每一個人!
沈厲風隱忍地看著她,這張臉他思念了將近三十年,無數次午夜夢回淚濕枕巾,現在堪堪就在他眼前,卻好似咫尺天涯,他想伸手再撫摸她的臉頰,都已經無能為力了。
柳月兒走了過來,她自知自己無權插手他們的話題,但實在不願意看著他們就此僵持下去,便說:「喬伊,厲風是真的愛你,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我媽她要針對你呢?你和厲風好歹也是真心相愛,也為沈家生下慕白,她為什麼不准你們在一起?」
她一句話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是啊,明明相愛的一對,為什麼會被沈老太太硬生生拆散?棒打鴛鴦的事情雖然很多,但若是真愛哪怕私奔也不會分離,可他們兩個卻生生分別數十載,再相見時已白首。
夏繁星握住沈慕白的手,她能感覺到他渾身冰涼,她輕聲嘆了口氣,大約是沈家的家務事太複雜了,連她一個旁觀者都聽著鬧心。
一直沉默不作聲的容老爺子終於忍不下去了,他抬起拐杖在地上敲了敲,以示自己內心的憤怒,氣憤道:「這要怪就怪吳淑芬!這個老婦心腸歹毒!就因為喬伊是我的養女,她與我之間有恩怨,所以就遷怒到孩子們身上,硬是拆散了喬伊和沈厲風,不過,拆散了也好,我若早知道沈厲風是這種窩囊廢的性格,我絕不會答應喬伊和他在一起!」
他一席話,解答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慮,原來沈厲風之所以沒能和沈慕白的親生母親在一起,主要是沈老太太因為上一輩的恩怨從中作梗,她痛恨容振華,連帶著也不願意接受他的養女嫁進沈家,所以才千方百計拆散他們。
沈厲風恍然大悟,他更加著急地拉住容喬伊,生怕自己一鬆手,她就又像以前那樣,一消失就是二十幾年。
「喬伊,你也聽見了,是我媽從中作梗,我對你真心真意,我從未想過背叛你,更沒有懷疑過你對我的忠誠,我……」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沈厲風,你現在有妻子,甚至還和她生了一個女兒,就算我們解釋清楚了,你相信我,那又能彌補什麼?」喬伊質問他,現場氣氛分崩離析,沈厲風緊盯著她深邃漂亮的眉眼,她雖是混血兒,中文卻說得很順暢,所以與他們溝通起來絲毫沒有障礙。
她真的很美,三十年如一日,不光沒有變老,皮膚彈性堪比十八歲的青春少女。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娶你,作為對你的彌補。」沈厲風如是說道,柳月兒聞言臉色煞白,牙齒險些將嘴唇咬破,夏繁星和沈慕白同時不可思議地看了過去。
沈厲風真誠地看著容喬伊,說道:「這是我虧欠你的,我可以盡我最大的努力彌補你,可以嗎?」
容喬伊不知自己心中是什麼滋味,她受了將近三十年的委屈彷彿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了,她看著沈厲風,緩緩說道:「你娶我,那柳月兒怎麼辦?全Z市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你難不成要為了一個我,休掉她?」
柳月兒臉色再次發白,她纖細的身子搖搖欲墜,繁星見勢趕忙上前一把將她扶住,後者搖了搖頭,一笑置之。
「這是我的事情,你只管答應我或者拒絕我,剩下的事情我來想辦法。」沈厲風狠了狠心說道,容喬伊和柳月兒他註定要辜負其中一個,他既然已經虧欠了喬伊三十年,自然不能再讓她受委屈。
容老爺子拍了拍手,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而後踱步往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對沈慕白說:「慕白,蔓蔓,這裡就留給他們三個吧,我們出去走走。」
沈慕白與夏繁星對視一眼,隨後聽話地跟上容老爺子的腳步。
三個人來到酒店的後花園中,容老爺子雖然上了年紀,但身子骨卻還算硬朗,他走在前頭,沈慕白和夏繁星便跟在後面。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從第一次去容宅開始,沈慕白對這個老人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情,或許,真的血緣之間是相互吸引的吧,他對容老爺子一點也討厭不起來,雖然他心裡對容蓉厭惡到了極致。
幾根羅馬柱中央的花園裡有喝茶聊天的地方,三人走了過去坐下。
容老爺子看著沈慕白,他目光和善,慈眉善目,笑容里滿滿都是長輩對晚輩的疼愛,他眯起眼睛,說:「慕白,看到外公你傻眼了么?」
沈慕白默了默,旋即握了握拳頭道:「有什麼好傻眼的?快三十年才知道自己有個外公,到了我這個年紀,多大的風浪都掀不起波瀾了。」
「你小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以為外公不知道你心裡的想法?」容老爺子一語道破他的心思,他眉開眼笑,繼續說道,「你別怪外公心狠,實在是吳淑芬逼得太近,外公擔心一旦曝光你媽媽的身份,她會再次對她下黑手。」
「這些事情全屏你們紅口白牙地說,證據呢?誰能證明你們說的都是真的?」沈慕白語氣涼薄,目光寒冷。
繁星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他的態度才稍微緩和一些:「我只是沒料到,你們會在我結婚的這一天出面,你們是想搞破壞么?」
「那怎麼可能?傻孩子,我們之所以選在今天,就是想借著這個普天同慶的日子殺吳淑芬一個措手不及,她萬萬沒有料到我們今天會過來,更想不到沈厲風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拉住喬伊,這下,就算她再想對喬伊下黑手,也要顧及輿論的壓力,何況沈厲風和你都知道了真相,更不會縱容她胡來。」
「奶奶為什麼這麼反對他們?」
沈慕白沉默片刻,嘆了口氣說道。
人啊,就是這回事,當見到了自己失蹤許久的親人之後,那些所謂的理性,全都離家出走了。
「這事還得從我年輕的時候說起,淑芬她……哎,怎麼說呢,確實有些難以啟齒,我當年追求過她,但她心性高看不上我,後來我闖出一番名堂后回去羞辱過她,她自此對我心懷恨意,我想恨就恨吧,誰叫她那時候嫌貧愛富呢?誰想到兜兜轉轉我的養女喬伊會和淑芬的兒子沈厲風糾纏到了一起,淑芬知道以後為了報復當年的羞辱之仇,便千方百計要拆散他們,後來的事情就是喬伊剛才說的那樣了,你且放心,我是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我若是說了半句假話就讓我現在立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沈慕白動了動唇,心裡再也沒了怨恨。
原來,只是因為上一輩的恩怨才導致他的親生母親隱世二十多年,不過好在柳月兒待他視如己出,從未虐待過他,甚至當她懷上顏清的時候,還不忘照顧他的感受,沈慕白雖然從不叫她一聲媽媽,但心裡早就將她當作自己的媽媽,若是非要他現在在容喬伊和柳月兒之間做出一個選擇,那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柳月兒,畢竟相處了二十多年,他早就習慣了這號人物。
「慕白,你別恨你媽媽,她也是身不由己,若是有一星半點的辦法,我們也不可能到現在才與你相認。」容老爺子如是說道,沈慕白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有什麼好恨的呢?
他一個晚輩,還能插手長輩的事情不成?
只能說,心中有些遺憾吧,在他結婚的這一天讓他知道這樣的消息,這將令他永生難忘,以後回味婚禮的時候都會想到這一出插曲。
三個人在花園裡坐了一會兒,幾十年的恩怨就此煙消雲散,而那一邊,容喬伊最終不可能破壞沈厲風現在的家庭,至於沈厲風,其實知道喬伊沒有死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畢竟,再深的感情經過三十年歲月的沉澱也足以能夠放下,往後的路,他要的不是愛情,而是陪伴,而能給他無聲陪伴的,除了柳月兒,再無他人。
沈厲風釋懷了,容喬伊也算看開了,柳月兒則萬萬沒有想到,在關鍵時刻,沈厲風選擇的竟然還會是她,她感動地握住沈厲風的手,與他四目相對,激動得甚至不知該說什麼,嘴唇發抖,卻無法發出聲音。
沈厲風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容坦然:「別怕,我在呢。」
柳月兒這才回魂,一頭撲進他懷裡,哇哇大哭。
……
之後,容老爺子和容喬伊離開了婚宴現場,離開之前,容老爺子悄悄告訴沈慕白,溫蔓的親生母親黎敏並未離世,現今仍在美國芝加哥,只是到了遲暮之年,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恐怕日子也不多了,他們若是有孝心,最好儘快找個時間去見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