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第397章 解脫
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禾修明說:「柯逸明,他過得很好,沒有頹廢,也沒有自暴自棄。他的生活跟以前沒有什麼區別。」
「我知道!」
冷雨真笑著微昂了昂頭,模樣看上去十分驕傲,就連說話的語氣也有力了許多。
禾修明將冷雨真安心的樣子看在眼中,非常的心疼她,心情也變得十分複雜。他蹲在冷雨真的輪椅前,緊攥著雙拳,有很多話想對她說卻又沒有辦法說出口。最重要的是,現在再說什麼也都沒有意義了。
「喂!哥~」她面帶微笑地稱他為『哥』。
「你能幫我做一件事情嗎?」
禾修明望著臉上帶著坦蕩釋然的笑容的冷雨真,不知怎麼的,突然就覺得冷雨真似乎已經在某時某刻決定了她自己接下來的人生了。
「這件事情,我想只有你能做得到了。」
禾修明忽然開始害怕,忽然不想再聽冷雨真將接下來的話繼續說下去,可是他又不得不繼續聽著,因為這是冷雨真拜託他去做的事情,是他最親最親的親生妹妹拜託他去做的事情。
「你想讓我做什麼?」禾修明說話的聲音莫名地發抖。
冷雨真將臉轉向了其他地方,朝禾修明說著:「五個月前,從我跟著逸明出國開始,你就一直跟在我們身後,對吧?所以,我想這件事情只有你才能幫我完成了。」
禾修明怎麼也沒想到冷雨真居然知道他當初在他們環遊世界的時候偷偷跟著他們,暗暗吃了一驚,而後疑惑地問道:「你是怎麼發現我跟著你們的?」
「這有什麼難的?」
冷雨真將頭轉向了他:「你每次都跟得很緊,想看見你一點兒都不難。」
禾修明微微一哽,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著她的話繼續說下去,只能迅速轉變話題,問:「你想讓我做的事情是什麼?」
當禾修明將疑惑說出口的下一秒,冷雨真笑了。她笑得無比甜美,蒼白的臉上綻出了一朵像是片刻就會凋謝的花兒一般絢麗的笑容。她昂了昂頭,動作看上去像是在仰望天空,只可惜她已經失明了,再也看不到什麼天空了。
「哥,這件事情,請你務必要幫我辦到。我想……」
禾修明離開了一個小時,冷雨真依舊坐在後花園的輪椅上發獃,她嘴角掛著笑容,時而蹙眉,時而笑得天真無邪。沒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麼,也沒有人會主動去問她究竟都想到了些什麼開心的事情。
「小姐,該吃藥了。」
聽到女傭在她耳邊說的話,冷雨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點了點頭:「帶我回房吧?我想吃完葯就休息。」
被女傭帶回卧房,冷雨真躺在床上,接過了女傭遞給她的藥片,就在準備服下的時候,又朝女傭問了一句:「曠什麼時候回來?」
「權少已經來過電話了,說今晚可能要晚一點才能回來。」
冷雨真握緊了女傭放在她手心裡的藥片,失落地低語了一句:「是嗎?」
「小姐,吃了葯,就可以休息了。」
「恩。」冷雨真輕應了女傭一聲,乖乖服下了葯。等女傭離開之後,她轉頭對著門的方向,側耳靜聽了半天,確認房間里沒有人了之後,才從袖子里摸出了一顆剛剛故意沒有吃的紅色藥丸……
權宏曠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當權宏曠推開房門,冷雨真正坐在床上等他。
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冷雨真微微一笑,輕喚了權宏曠一聲:「曠~」
不多時,她便被權宏曠擁入了懷中。權宏曠抱著她,小心翼翼地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裡,擁著她一同入眠。
這是冷雨真睡得最安穩的一晚,也是她睡得最溫暖的一晚。她臉上自始至終都帶著笑容,一直等她徹底進入夢鄉時,她的臉上依舊帶著淺淺的笑容。
因為冷雨真相信,當這一夜過去之後,她將會重新恢復光明,她美麗烏黑的頭髮會重長出來,她可以牽著柯逸明的手,大大方方地對柯逸明說一聲:「我愛你啊!我真的真的好愛你啊!!」
她還可以牽著權宏曠的手,對權宏曠說:「曠!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真的真的真的!」
她可以在柯逸明面前俏皮可愛,可以在權宏曠面前溫婉安靜。然而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夜過去之後,權宏曠會接納柯逸明,會和柯逸明成為好朋友,會允許她成為柯逸明的妻子。
他們會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她會恢復光明,有柯逸明,有權宏曠,有禾修明,有蘇樂容,還有柯玲琅和郜承宣。總之,這一夜過去之後,她就可以真正掌控她自己的人生,擁有一切她想擁有的東西。
彷彿正在做一場美夢,冷雨真縮在權宏曠的懷裡,用盡全力緊拽著他胸前的衣衫,在微笑中夢囈了一句:「逸明~」
這是她最後一次夢見柯逸明,也是她最後一次再叫柯逸明的名字。
權宏曠做了一個夢,他夢見冷雨真恢復光明了。在夢裡,冷雨真穿著那件與他初次見面時的白色連衣長裙,往後隨意地披散著及腰長發,笑得爽朗而大方。
她眸子泛著星星亮光,輕盈地旋轉了一個圈之後,朝他伸出了手,溫柔地說:「真的!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了。」
權宏曠信了她的話,並握住了她伸向他的手,被她帶去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在夢裡,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也體會到了許久未曾再體會過的輕鬆。彷彿他施加在冷雨真身上的一切罪孽都消失了,讓他不用去懊悔,不用去顧忌,活得輕鬆無比。
然而沒過多久,夢境破了,他從夢裡醒了過來,又在下一秒墜入了地獄……
柯逸明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覺胸口一陣刺痛,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已經迅速從床上彈坐了起來。
氣喘粗粗地靠在床頭上,柯逸明抬手摸了一下額頭,才發現自己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冷汗。
他就像彷彿剛剛從噩夢中醒過來一樣,渾身冷汗,心有餘悸。可是,他卻連一點兒關於噩夢的記憶都沒有,只是這種讓人驚慌恐懼的感覺,讓他呼吸困難,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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