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沃野關中
第二天,秦君贏嘉明顯感到輕鬆了許多,便命人把贏恬、贏載兩個兒子,以及文武百官召集到大殿議事。
「諸位,散人死灰復燃,糾集余部襲擊散關,現在我們駐守在那裡的百餘名將士被殺,關口也被佔領,大家都說說,此事該如何處理?」諸位大臣到齊之後,秦君贏嘉說道。
「啊?」聽完秦君贏嘉的話,在場的大臣們都驚住了,散關被占,這不就說明秦人西歸的道路被阻斷了嗎?
整個秦庭慌了神。
雖然說他們不怕打仗,也不怕犧牲,那是因為所有的秦人都相信,就算是自己在關中立不住腳了,至少還能回到故土西犬戎去繼續自己放馬游牧的生活,現在散人阻斷道路、佔領關口,這不就等於斷了他們的後路嗎?
「國君,小小散人竟敢捲土重來襲我關口,如不狠狠打擊,豈不被人笑話。我意發兵再次滅了散人,把他們從秦國的版圖上徹底消滅。」將軍趙驥起身說道。
「國君,趙驥將軍所言極是,對於散人就應該從快從嚴打擊,不然的話,會嚴重影響到我們秦國在列國中的聲譽。更重要的是一旦散人佔領關口,就等於從中斬斷了秦人,使得我們首尾不能兼顧。所以微臣建議應該從速從快打擊散人,將其趕出秦國。」趙驥將軍說完,有大臣附和道。
「對,國君快快下令,我等也好剿滅散人。」手下的將軍們個個躍躍欲試。
這樣的場面,秦君贏嘉見得太多了嗎,秦人不怕打仗,但是這周而復始的仗已經打得太多了,今天難道還要再次重複以往的戰鬥嗎?
雖然將士們躍躍欲試,但秦君贏嘉卻冷靜的望著身邊的謀臣曹叔,「你說說吧。」
「諾---」曹叔起身面向群臣道,「諸位,散人佔領秦國西部關口確實不假,但是諸位有沒有想過,為何時隔多年,早就被秦滅掉的散人又能發兵來襲擊我們?」
「為何?」
「那是因為,我們根本就沒有徹底消滅散人,當年秦人進攻散人的時候,他們早就逃往北部的翟戎那裡。在那裡養精蓄銳,等待時機;等到我們快忘記他們的時候,他們又捲土重來。今天即便我們再次發兵收復了散關,誰又能保證他們還會不會再來下一次。」
曹叔的話,令在座的諸位大臣將領們激昂的情緒稍稍有所平息。
如果周而復始的征戰、逃走、回來,再征戰、再逃走、再回來;這仗到底要打到什麼時候,費人費力費事,還不能徹底解決問題。
「曹叔所言不差,可當下我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散人佔領關口,我們總不能不管吧?」將軍趙驥道。
「管---,肯定要管,不過這一次我們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而且還要讓散人今後永遠再也不要來侵犯我們。」曹叔堅定的說道。
「願聞其詳。」
曹叔站起身來到大殿中央,對諸位將領道:「秦人進入關中,已有幾百年的時間,始終沒有太大的發展,這是為什麼呢?」
曹叔環視了一圈在場的大臣們,大臣們都睜大眼睛望著他,等他的回答。
「這是因為幾百年來,我們秦人始終沒有解決好東進與北上的關係。」
「東進?」
「北上?」
「這是什麼意思?」
大臣和將領們一臉迷茫,他們不知道曹叔的葫蘆里到底買的什麼葯?
「東進與北上實際上就是秦國在關中發展的方向問題。東進就是我們沿著渭水一路向東發展,向前吞併矢國、鎬京等城池,最後把我們的國土面積推進到大河西岸。力爭能夠稱霸諸侯。」
曹叔的話在諸位大臣將領中產生了不小的轟動,眾人點點頭;他這麼一說大家就明白了,其實在秦國的發展過程中,大家也考慮過,只不過沒有提的這麼明白罷了。
曹叔接著說道:「所謂北上,不言而喻,那就是帥軍直上北塬,掃蕩那裡的翟戎勢力,佔據北塬為我所用。」
曹叔把話說到了這份上,所有的人都不像剛才那樣激烈了,也默然了。
不管是東進還是北上,面對的困難和慘烈,誰都清楚。
「如果我們今天不徹底解決了北上與東進的關係,那麼我們秦國就會陷入無休止的討伐與佔領的怪圈中去,年復一年,永無止境。」曹叔把問題擺在了諸位大臣的面前。
眾人都不說話,這樣的大問題,他們在冷靜的時候,也想到過,可是誰都沒有拿出最佳的解決方案。
見眾人都不說話,秦君贏嘉說話了:「諸位,曹叔的話你們都聽到了,大家都說說吧,看看當下我們應該是東進還是北上。如果我們把這個問題解決好了,西邊散人的事情也就會隨之解決。」
「國君的意思是這樣的,如果我們北上把那裡的翟戎徹底打垮的話,散人就沒有了投靠的對象,自然就會歸順我們。」曹叔解釋道。
其實,不用曹叔解釋,在場的大臣們都很清楚,如果秦人能夠徹底把強大的翟戎打垮,區區幾千散人何足掛齒。
但無論是東進還是北上,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幾百年來,秦人的先祖們之所以沒有實現,就是因為困難太大。
「趙驥將軍,你先說說。」見眾人沒有說話,秦君贏嘉點名道。
「這個?」趙驥語塞,等了一會道,「依照目前的實力來看,還是東進的好,畢竟東邊的矢國和鎬京的軍事實力遠遠不如北邊的翟戎。一旦我們冒然北上,除了翟戎之外,綿諸、烏氏、緄戎等等都會趕過來支援,到那時八戎一起對付我們的話,秦國滅亡的命運就不遠了。」
趙驥的話說的不錯,要知道在北塬之上,除了距離秦人最近的翟戎之外還有義渠、綿諸、烏氏、緄戎等「八戎」都在那裡虎視眈眈的望著你。
你不惹事則已,一旦你秦人敢主動挑事,那他們還不聯合起來一舉消滅你才怪。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東進吧。」聽完趙驥的話,一位大臣試探性的建議道。
「東進?你怎麼能說出這樣,要知道我們的東邊可是王室的老都城,難道我們還想吞併王室的老都城不行?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出來。」這位大臣的話音剛落,身邊的另一位年老的大臣抖動著雪白的鬚髮說道。
「東進不行,北上又不敢,難道秦人就永遠壓縮在這河谷地帶不成?既然這樣,我們還不如退出關中,回到我們的故土西犬丘,至少那裡能夠安全一些。」被嗆回去的大臣憤憤的說道。
退出關中回到西犬丘。
這可是一個大命題,秦庭上下都愣住了。幾代秦人先祖嘔心瀝血、拚死掙扎,才在關中西部這一點狹長的地帶站住了腳,今天會因為這麼一點點小小的困難而退縮嗎?
老問題沒有解決,新命題又在考驗著秦人的智慧。
關中太美了,也太好了。這裡四面環山、地勢狹長、易守難攻。若能夠把翟戎趕出北邊的老龍山的話,這裡無疑是最好的建國之地。北據老龍山,南靠秦嶺,西邊守住散關,試問天下誰能奈何的了秦國。
這裡水草豐茂、盛產糧食,足夠補充秦國軍隊軍需。還有就是這裡人口眾多,民風淳樸;所有的這些都是在這裡建國最好的條件。
自從進入關中以來,秦人的先祖就從來沒有想過離開。
秦君贏嘉聽著殿下的大臣們的議論,轉頭望殿外。北塬之上的積雪還沒有消化,在春日陽光的照耀下,發出刺眼的光芒;秦君贏嘉眯了眯眼睛,只覺著耳朵嗡嗡作響。
「哈-哈-哈-」
「哈-哈-哈-,你追不上我。」
「誰說的,我一定能追上你。」
「咯吱」大殿的門被猛的推開,一個五六歲大小,瘦瘦小小,長得像豆芽菜一樣的小孩沖了進來。
正在發愁的大臣們睜大眼睛望著衝進大殿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