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同橋異景

1.第1章 同橋異景

故事如果就這樣了,也就沒有故事了……

夏日的傍晚是蟬息的時刻,也是遊人漫步的時候。黃昏,夕陽終於倦怠,匆忙帶走些許悶熱,留下淡淡清風,那種清爽伴隨著長長的影子,越拉越遠。

趙予諾像個遊子,更像個失魂的僵殼,從清河橋的西頭背著夕陽,漫步著。那身修長的連衣裙垂至腳跟,伴起輕輕煙塵,顯得背影更加妙曼,與長發同妙般飄逸。

她的目光有些繁瑣,像是在盯著塵世的昏景而憂愁夜晚的不和,其實夜色很和美,她只是憂慮,因為她的身邊沒有張子宸,而她的心裡又全是那個長相明明不足以稱帥的男人,他不優秀,卻很男人,因為她在他的面前永遠是像個柔弱的女子。

她不敢豪張,因為她怕他,她怕他那雙堅定無疑的眼神,更怕他對她冷視的表情。就算沒有全世界,她也不想沒有那個高傲的男人,他確實征服了她,儘管現在的她,滿腔委屈。

清河橋是灤州一座古橋,歷史悠久,卻不堪為奇,它沒有經歷過大風大雨,卻經歷過世事變遷。它只是一座幾百年不曾坍塌的古橋,它只是一座承載過無數路人的平板,它已經忘記了曾經的硝煙和血水。

這座橋趙予諾走了很多年,從跌撞奔波的孩子,到一朵盛開的蓮花,她經歷了無數歲月,終究是沒能走明白這座古橋,它是如何的存在過?

幾隻麻雀匆匆掠過,彷彿看穿了趙予諾的心事,嘰嘰喳喳的叫了幾聲,然後飛落在了對頭的大柳樹上。

趙予諾顯得有些無神,她邁出的步伐是那麼的沉重,她不想走完,走過去就是自己的家,回到家就要面對各種憂愁。比如老爸正在懷疑老媽,比如老媽正在思索如何把老爸轟出門外,比如張子宸一定是在給她留言說著:分手。

她愛他,儘管他已經把她傷得支離破碎。

無神是趙予諾一天內最多的狀態,她一直在思索是否該放棄那段本就不該發生的戀情,而她越是想,就越是掙扎,越是不舍。

清河橋每天都有很多路人走過,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心事,他們走著,卻不知不覺把心事留給了清河橋。

宜相源的心事沒有人能懂,他也不會暴露給外界一絲,他怕周圍的空氣會將他的思維風化,就像清河橋的石板,已經不再像塊石頭。

他走得非常匆忙,他有著很急的事,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那個女人面前,那個趾高氣昂的女老闆身前,因為她只給他了十五分鐘的時間,而清河橋除了步行,沒有更好的交通工具。

當一陣清風拂過,幾隻麻雀詫異飛離,只是?

無神碰見了匆忙註定相撞,她在思索著如何挽回張子宸的心,他則急迫通往橋的對面。她的眼睛看著橋面,她的眼睛也看著橋面。

「啊!」趙予諾和宜相源撞了個滿懷。

趙予諾慌忙後退,驚慌地解釋道:「對不起,我沒……」

她話還沒說完,已經看到了他的眼睛。

宜相源很是焦急,他甚至有些生氣,他在如此匆忙的行走間怎麼可以有人阻礙他前行?就算是一個柔弱的女人,也不可以。

但是,她是趙予諾,

而他是宜相源。

「你是……」趙予諾張大了嘴巴,再也合不上了。

眼前的男人太熟悉了,他的樣子早就深刻在腦海里,已經四五年了,歲月剝離了清河橋石塊的表皮,卻剝離不掉他那早就熟透的樣子。

「趙予諾?真的是你?」宜相源驚愕的呼喊道,他再著急,也不會記不得眼前的小女孩,在他的眼中,她真的就是個小女孩。

「宜相源?」這三個字她才剛剛忘記不到一年,又提起來了,直到此刻,她才發現,這個名字從未消失,只是暫時被她封印了。

晚霞很美,像一道閃光霓虹,恰好落在了宜相源的臉上。一切恰到好處,他是那麼陽光,那麼富有青春,那麼帥氣。

趙予諾的臉孔並不清晰,但掩飾不住她的美麗,就連那愁雲般的憂慮也在見到宜相源的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屬於一個女人的自信,那股自信伴著微微的臉紅,光線有些暗,也許宜相源並沒有看出來。

她見到他的瞬間忘了憂慮,他見到她的那一刻,也忘掉了匆忙。

他們停在了橋中,隆起最高、視野最寬闊的地方,他們向遠處眺望著。

清河橋並不長,清河的水也不深,但很清。站在橋頭,仔細一些有可能望到河裡的小魚,它們自由遊動,無拘無束。

她站在他的身邊,他那一米八的身子並不比一米七的她高出多少,但顯得無比偉岸。夕陽一撇,那麼完美,遠遠看去,像是一對深情的戀人,站在橋頭,賞著風景,他們的背影是那麼天然。

他們並沒有過多的語言,彼此都有著心事。她記得那個帥氣的男生,高中三年,她看遍了他的背影,看透了他的面容,她對他比自己還要熟悉,儘管他們連好朋友都算不上。她暗戀他,他就是她心中的男神。

他也對她很熟悉,他的優秀在整個學校算得上龍之佼者,注視他的女孩子列隊成排,但他卻很在意一個目光,那就是趙予諾,她的眼神是那麼炙熱,彷彿炎熱的夏日,光芒耀眼,卻全都投在他的身上。每當感受到那種目光,總是覺得自己像是烈日中放大鏡照射下的螞蟻,無論逃到哪裡,都躲不過如此認真的炙熱目光。

他們就這樣並排站著,誰都沒有說話,獃獃的望著清河橋上的風景。

橋頭的柳樹上飛鳥停留飛走,清河的水面上樹葉落下飄離,時間彷彿過了很久,又似乎凝滯在這一刻。微風輕拂,膚感溫柔,就像兩人偶爾碰觸的皮膚,那不是一種電擊,而是一種無法言喻的親近。

就像今天的清河橋,它真的很美,也很親近。比如夕陽斜輝,光迷行人,水流淡雅,風撫人心。

從橋頭望向遠處的城市,如一道深邃的美景,那裡是神聖的國都,是永恆的城堡,也是繁雜的人世間。

他們就這樣站著,話不多,但都提到了清河橋的風景。

「清河的夕陽好美。」趙予諾忍著喉嚨里的心跳說道,聲音有點發澀,聽起來很是緊張。

「是的,兩年不見了,這座橋還是老樣子。」宜相源淡淡說道,但他的口氣明顯有些憂慮,他還在擔心,接下來女老闆會如何呵斥他,就算他只是暑假裡的一個臨時工,那個刁鑽的女老闆,也要像是管教自己的軍隊般苛刻嚴格。

「你……那個……我覺得今天的風景很美。」是的,景色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在遇見宜相源的瞬間變得富有生機。

無神碰見了焦急,註定相遇,也註定分離。宜相源沒有說第三句話,他臉上表露出的無奈讓趙予諾苦笑著放她離開了。趙予諾還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沒有說些什麼。

「不好意思,下次聊,我真的有急事。」宜相源匆匆離去,留給清河橋一道靚麗的背影。

「哼,再著急也不留個電話嗎?」望著宜相源消失在視線,趙予諾撅起嘴巴,兩隻手從清河橋的護欄上拿走,臉上又浮現出一種難以抑制的笑,心裡默道:「臭小子,越來越帥了。」

同樣的一座橋,同樣的風景,只是相撞的一瞬間,橋變了,風景也變了,趙予諾的心情也變了。

路途不長,裙彩飛揚,景色漸美,譬如夕陽。

只是,當趙予諾看到手機QQ上的留言時,她那剛剛見好的面孔,忽然變得冰冷起來,她的嘴唇緊咬,微微地低下了頭,因為她看到,那個自己認為比自己一切都重要的名字,冷冷地三個字:我在忙。

橋終究不長,很快就走到了盡頭,趙予諾微微轉身,望向走過的來路。

果然沒有宜相源的身影,在他心中,她真的不急那些手頭上的事嗎?

而在她的心中呢?

「宜相源,我發誓,這輩子一定要嫁給你!」這是趙予諾高二時候,在自己的小卧室的潔白牆壁上用小刀刻上的誓言,她還記得,那片神聖的領域被衣櫃擋上了。

而時光荏苒,也許她長大了,三年過去,她卻在心中刻上了一句誓言:「張子宸,你一定要娶我!」

夕陽下山了,橋頭亮起了霓虹,趙予諾轉過了頭。前方是路,後方也是路,想要往前走,何必再回頭重走來路?

宜相源就像是一場夢,以前是,現在更是,他們只是一個擦肩,也許今晚過後他們再也不會相見,儘管今晚她們沒有留下任何故事。

回到現實,趙予諾目視前方,那裡有一棵人腰粗的大柳樹,十年前她的記憶中有這棵樹,因為她追逐一隻小狗的時候,撞在了粗壯的樹榦上,儘管那時候它只有小腿那麼粗。十年後這棵樹還是那麼盎然,雖然柳葉已經開始漸落。

柳樹有留人之意,比如樹下的一對情侶,她們是多麼的不舍,又是多麼的羞澀,在柳樹下,她們緊緊相擁,若不是街燈漸亮,趙予諾猜測,她們一定接吻了。

不舍分開,但終究要分開,就像柳樹下的這對戀人,她們知道,就算相擁多久,也不會融入對方的身體里,於是她們目視對方,彷彿能從彼此眼中進入彼此的世界。

趙予諾走到兩人身前,與這對情侶擦肩,她能感受到兩人的濃情蜜意,這種甜蜜她曾體會過無數次,如此真實,如此美妙,如此苦澀。

苦澀當然是她從自己身上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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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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