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章 故意的一刀
星海之中，霸皇領著李昀峰，一路扛著星辰爆碎，宇宙崩毀的衝擊，向著莫名高處而去，看似不過是橫渡星海，實際上卻在九龍塔中節節升高，不斷接近隱匿起來的塔頂。
比不上前者霸氣戰甲護身，對於一切攻擊都視若無睹，直線進行，李昀峰要不斷推轉雙極輪，化散衝擊，更以律之大道平息附近的混亂，耗力極大，每過一段就要被拉開距離，次數多了，已落後好大一截。
「跟不上我的雜碎，沒資格跟我同路。」
霸皇的譏嘲遠遠傳來，李昀峰聽了，只能聳聳肩，暗嘆溫去病之前與這傢伙共事，也真算得上是耐心絕佳了，此刻如果有溫去病在，幫著分擔火力，自己不知能輕鬆多少。
眼角流火亮光一閃，李昀峰一掌擊出，要將陡然出現在自己前頭的星辰，直接拍碎，阻止後續的爆炸。
然而，略一接觸到爆碎開來的星辰，李昀峰面色大變，這顆看似普通的星體，裡頭蘊藏的力量遠超預計，猛地爆發出來，是之前的數倍，甚至還在增強，轉瞬間就增強到十餘倍，化作一道無匹衝擊，順著掌力聯繫襲來。
這股巨力，遠超雙極輪的化解上限，李昀峰周圍的紫氣星河，宛如被吹氣一樣瘋狂脹大，瞬息爆破，他口鼻噴血，卻不顯驚慌，手掌穹蒼寶印，璨放無上光芒，真龍皇氣加持律之大道，試圖布下一層萬物不入的天子禁圈，可在星辰爆發出的極限衝擊下，輕易被撕裂。
「呃！」
連連失手，李昀峰還想再具現血海刀山作緩衝，卻已太遲，瘋狂的爆炸力及身，眼看就是粉身碎骨的收場。
千鈞一髮，一道刀氣破空而來，剛猛霸道，赫然是霸皇全力出手，毫無保留，甚至還不只如此，刀氣中帶著無物不沾的九陰怨火，催到九重巔峰的極限。
如此強悍的一刀，是霸皇當前的全力以赴，完全超越了正常對敵的規模，堪為斬向永恆者的一刀，李昀峰更難以理解，霸皇因何會為了自己斬出這一刀來。
但也正是這絕強一刀，后發先至，搶在流星全面爆開之前，先一步將之砍爆，把這股萬古難當的鉅力，大半扼殺在爆發前，化解無蹤。
身處危難當口，李昀峰出奇冷靜，在霸皇出刀解圍的同時，他眼睛一閉、一睜，一縷縷幽暗青光，從眼瞳深處透發，正是血脈異能的活化發揮。
白龍青眼！
青光掃過，透視天地法則，要分析這股星辰之力的特異處，想知道為何攻擊力量會突然增強，還是陡然增強十餘倍的驚人幅度，為下一波攻勢做準備。
「不對，這是？」
這股陡然增強的星爆力量，看似是源於九龍塔之力，實際上根本是兩位萬古的合擊，其中妖氣浩瀚，滄桑古老，定是跟自己一樣，倒霉被捲入塔中的妖族萬古所為，更可能還是九重天的老牌大聖。
明悟這點，李昀峰顧不上感謝霸皇的救援之德，連忙道：「九龍塔引來妖族的力量，還是兩名大聖的聯手合擊，恐怕他們已經陷入某個困局中，被九龍塔不住提取力量……」
「嘿，是牛魔王和蛟魔王那兩個老東西。我一早就看出來了。」
霸皇毫不在意，冷笑道：「萬古之前，那兩個老傢伙就屁用沒有，還喜歡倚老賣老，啰哩啰嗦，我看不慣很久了。要不是當初那一戰沒他們的份，我早就順手斬掉，後頭也清凈了。」
「看不順眼，自然該殺。」李昀峰嘆道：「但這裡是九龍塔內，他們的全力一擊，能被九龍塔引來攻你，你那一刀，說不定也會被九龍塔引走，拿去對付他們。」
「有什麼好不一定？」霸皇仰首大笑，「不然你以為我吃飽了沒事，剛剛那一刀為什麼砍得特別用力？」
另一邊的戰場上，白牛之影、真水陰蛟，與霸意黑龍戰得不可開交，堪稱勢均力敵。
蛟魔王壓力沉重，想讓正在與仙佛混戰的司徒誨人，過來相助，合三名萬古之力，一敵極霸狀態的恐怖存在，就見霸皇陡出一刀，而風雨戰刀上，驀地燒起碧綠怨火。
九陰怨火的陰毒惡名，響徹七界，兩名妖聖如何不識？但這門酆都鬼君的獨有手段，照理說是在此戰之後，才施加在霸刀上的封印手段，提前出現，不僅不合歷史，更只有一個解釋！
「不好！那廝有勇無腦，定是中計了！」
「白痴霸皇！」
雙妖都是縱橫萬古，歷經無數惡戰的頂尖大聖，見識超凡，瞬息就反應過來，定是霸皇也在九龍塔內，還傻呼呼地被九龍塔騙取了力量，直接接引過來，用在自己的頭上，當下忍不住怒罵出聲，卻是遲了一步。
九陰怨火從戰刀上燒出，覆蓋霸皇全身，這一刀的力量翻了何止逾倍，遠超萬古所能，將白牛虛影，真水陰蛟和霸氣黑龍一起打散，刀意洪流，卷著滔天怨火，襲向兩位大聖。
一刀之威，堪比永恆，瞬息斬破牛魔王和蛟魔王的不壞法身，而九陰怨火邪祟陰毒，順著傷處流散，焚燒血肉，玷染神魂，將一股股不世咒怨、永恆邪毒，瘋狂注入，瞬間就將兩名大聖，一同重創。
法身被刀氣重創，焚滅萬物、污穢萬靈的怨火，更順著氣機聯繫不斷湧來，不光要毀去雙聖萬古鑄就的無上妖身，更要污染元神，將堪比大千世界的內天地也一道焚滅，牛魔王和蛟魔王離隕滅，已不過一步之遙。
「啊～～～～擋、擋住他！」
牛魔王痛呼不止，嘗試呼喚司徒誨人相助；蛟魔王卻見剛剛被一位菩薩拍飛的秋艷紅，落往附近，生出移禍的念頭，奮起餘力，起手攝物，轉過半空中秋艷紅的方向，引她朝霸皇撞去，正擋在自己之前。
「不！」
秋艷紅區區大能，即便依仗燕姣然這具經過多重改造的屍軀，又豈能受住九陰怨火之威？方一沾身，就感覺全身上下都痛到極點，滲入血肉的怨恨陰毒，玷染元神，令神識不清，忍不住發出痛嚎。
剛剛擺脫仙佛糾纏的司徒誨人，正要出手相助兩妖，見到秋艷紅的慘狀，連忙舍了諸妖，玄天劍斬出，七彩長虹盪起層層波瀾，扭曲時間的流速，試圖延緩九陰怨火的侵襲，想從霸皇刀下救回同志。
得到司徒誨人援手，身軀沒有被七彩虹光影響的秋艷紅，勉強凝神定心，依靠極強的求生欲，排除怨火的污穢，將燕姣然軀體的神通發揮到極致，配合這方天地的終結，嘗試真正發動終末之道，憑此抗拒九陰怨火。
只是，魔主堆積無數珍貴素材，精心打造的實驗品，終究沒能踏入關鍵的一步，任秋艷紅如何催動，也復現不了終末真意，曾一度呼應天地終結的神軀，依舊在九陰怨火焚燒下，點點破碎。
「可惡！」
司徒誨人拼盡全力，只能延緩九幽之火的焚燒，無法真正逆轉時間，消除這屬於永恆者層次的怨火。
隨著不斷發力，催動玄天劍的反噬開始出現，司徒誨人鬢稍現出白髮，面上有了皺紋，受到了時光法則的侵襲，越來越是厲害，眼見秋艷紅依舊無能擺脫，而霸皇又要出刀，不禁生出放手之意。
……這樣下去，根本救不到她，反而會拖累我自己……
……該放手了……
但……這樣就放手，我還有同路人嗎？
生死關頭，司徒誨人尚在糾結，異變又生。
似乎已經到達極限，秋艷紅的屍軀突然崩散，寸寸化灰，又有縷縷魔氣、深沉怨恨，以及諸多天材地寶代表的大道真意，逸散而出，被九陰怨火吞噬，繼而傳到極霸狀態下，正在瘋狂吸收周遭能量的霸皇體內。
燕姣然真魔屍軀的遺留，經過九陰怨火焚燒，竟然又再一次與天地崩滅相呼應，顯現出終末之意，猶如當初邢忌魔公具現三色長河時一般，復被怨火裹挾，一道流轉入霸皇體內。
霸皇雙目赤紅，仰天狂吼，沖霄而起的極致霸意中，更帶上幾分破滅之感，彷彿要將萬物終結，渾身血肉被九陰怨火不斷焚燒，時而露出白骨，時而又完好如初，眼中儘是殺意。
「殺！殺！殺！殺！殺！殺！殺！」
吼聲如雷，亦如狂獸，響徹崩毀中的天與地，無論仙佛人妖，聽在耳里，都是一陣陣心寒。
星海之中，一番大笑之後，霸皇轉身，繼續上路，李昀峰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背景，再一次無聲慨嘆，跟了上去，卻沒走幾步，就驚愕停下。
原本被徹底壓下的九陰怨火，猛地從霸皇體內爆發出來，瞬間將他燒成白骨骷髏，更一邊開始焚燒骨髓，一邊朝外伸展，若不是李昀峰本來就隔得遠，反應得快，說不定就要被捲入。
比之前幾次所見要兇猛，而被怨火包圍的霸皇身上，也陡然出現一股要毀滅萬物的氣息。
「什麼玩意兒？」
霸皇陡然停下腳步，霸意貫體，再一次將怨火壓下，血肉瞬息生出，霸氣化作衣物和鎧甲，卻皺起眉頭，忍不住甩了甩手，彷彿沾上了什麼髒東西。
「這塔里……還真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