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等你被玩死
莎莎明顯沒想到我會還手,被我一巴掌扇得往後退了一步,幸好旁邊的人扶著她才沒倒在地上。但我這一巴掌下去,她立馬火了,上前來抓著我的頭髮扭打起來。
「艹!一天到晚裝純,都是婊子,你裝什麼飛機!有娘生沒爹教的賤逼!」莎莎一面撕扯著我的衣服,一面罵我,直到把我肩膀扯下來,露出胸衣,露出昨夜陸岩留下的痕迹,莎莎指著我皮膚上的痕迹冷笑,「怎麼樣?陸岩床上功夫好吧?你是不是爽得錢都不收了?」
也不知道當時怎麼的,我氣得很,拎起衣裳,一巴掌把莎莎的腦袋拍到桌上去,拿起化妝包開砸,莎莎一聲吼,跟她要好的幾個小姐衝上來摁著我,拳腳如雨點紛紛而下。
然後我就跟她們打了起來,期間有人上來勸架,被莎莎吼開了。
寡不敵眾,後果十分慘烈,好好的化妝間搞得雞飛狗跳的。
「一個個不想幹了都給我滾!」忽然,於姐出現在門口,打我的幾個女的都散了,莎莎當於姐不存在,冷哼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去換衣裳了。
於姐生氣地看了我一眼,又吼其他小姐說,「最好是給我安生點兒,再被我逮到,全都給我滾!」
小姐們一個個被嚇得不敢說話,都低頭做自己的事兒。
於姐氣呼呼地看著我,「還不趕緊收拾了去試台!」我張嘴剛想應答,於姐「啪」地摔門走了,回聲震得我心一顫一顫的。
我心裡也憋屈,我這招誰惹誰了?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可偏偏都落在我身上,由不得我選擇。嘆了口氣,我把錢鎖在柜子里,給小寒發了個簡訊問她今晚回家不。
我換了件鵝黃色的連衣裙,拿冰過的飲料冰了一會兒臉才上妝,隱隱約約看得到左臉微微腫起來,故意上了一層厚厚的粉,又把頭髮披下來擋住,這才跟一眾小姐一起去試台。
試台時我站在最邊上,燈光昏暗,客人點了兩個活潑漂亮的小姐,我們幾個沒被選上的恭恭敬敬彎腰道一句「謝謝老闆」然後退出包間。
走到迴廊時,莎莎灰頭土臉地從樓上下來,她根本沒聽於姐的話去陳老闆的包廂,而是徑直奔上樓去了成哥的辦公室。於姐不給她面子,她就去找成哥了,但就她臉上鮮紅的巴掌印看來,結果並不如意。
成哥就是會所的經理,一條腿是跛的,據說是做老闆跟班時為了救老闆一命才受的傷,後來老闆就把會所給他打理。可以說,成哥掌管了小姐們的命運,所以想爬上他床的小姐,實在太多。
樓道上的白熾燈照著她臉上的巴掌印格外明顯,她冷眼看著我,捂著臉的手緩緩放下來,經過我身邊時,她忽然停下來,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我等著你被陸岩玩兒死的那天!」
說完,她狠狠撞了我胳膊一下,往陳老闆的包間去。
我和莎莎的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你杵在這兒幹嘛?你不去試台,我叫其他人了啊!」我正當恍惚時,林蝶從背後拍我一下,不高興地說,「讓於姐看到又得挨罵!」
「試!」我脫口而出,深吸了一口氣,跟著四個小姐一起進了包間。
包間里烏煙瘴氣的,音樂聲振聾發聵,三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人坐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吞雲吐霧,三個人都肥頭大耳的,啤酒肚快把西裝給撐開了。
於姐喜笑顏開地說,「各位老闆,這幾個姑娘有合心意的嗎?要是不行,我馬上再給各位老闆換!」
「於小姐會辦事!就邊兒上這三個吧!」坐在中間的男人操著一口福建腔說,「瞧著就是能喝的!」
林蝶一向最聰明,看出來中間的男人是帶頭的,即使對方肥頭大耳滿臉色相也扭著小蠻腰一屁股坐在他身邊,一雙玉臂親昵地挽了上去跟人迅速攀上了。我和另外一個小姐一左一右坐過去跟客人聊天,於姐領著沒被選上的兩個小姐離開包間。
「能喝嗎?」我剛坐下,客人濕熱的手覆蓋在我裸露的大腿上輕輕摩挲,一雙渾濁的眼睛在我胸前掃來掃去,我笑吟吟地回答說,「不太能喝,但一定讓老闆您盡興!」
我伸手拿了茶几上的酒瓶子倒了滿滿兩杯酒,遞一杯給他,「老闆,這杯我敬您!」
客人接過杯子時不忘記在我手上摸一把,色眯眯盯著我,跟我輕輕一碰杯,等我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倒掛在空中。
「今晚你喝一杯,我給一百小費!」
我一聽樂了,以我的酒量,喝個十幾二十杯還是沒問題的,光喝酒能拿一兩千的小費,我自然願意。
正當我笑著想說謝謝時,客人放下杯子,一把拉過我的手往他衣服里探去,手掌碰到他胸前的肥肉,我下意識地想把手收回來,可被他緊緊拽住,曖昧地說,「錢都在我身上,就看你有本有本事拿走了!」
這種伎倆在會所里早就見怪不怪了,我以為我的酒量不錯,怎麼都能應付,但中途我被玩兒得夠嗆,在衛生間里吐得昏天暗地,經過昨晚陸岩的折騰,腿心還在疼,等我扶著牆往包間走時,看到一行人往樓上走,可能酒喝多了出現幻覺,那背影看起來特別想陸岩,我不禁一顫,甩了甩腦袋想仔細看時,已經沒了人影。
回到包間時,林蝶已經在幫我灌客人的酒,而原先她陪的客人已經暈頭轉向,靠在沙發上神志不清。
散場的時候,我們拿了大把的小費,回到化妝間,我對林蝶說了句「謝謝」,又抽了五百塊放在她桌上。
林蝶捏著化妝棉卸妝,冷哼說,「忙不是白幫的。」
然後我電話響了,一個陌生的座機號打來的,我接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對方率先開口說,「你是若棠嗎?這裡是派出所。」
掛了電話后,我匆忙換了衣服,連妝都沒來得及卸倉皇打車到派出所。
午夜兩點,街道清冷,冷風四起,派出所門前的白熾燈照的阿森面如死灰,暗紅色的血跡早已凝固在他額頭上,一寸長的頭髮上零零落落地沾著泥土,裸露的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純白色的T恤混了泥土和血跡,整個人看起來邋遢不堪。
我沒好氣地把他推進計程車里,把破爛的吉他包扔在他身上,他不顧身上的傷,卻死死地抱著吉他包瞪我,「你是個女人,能不能溫柔點!」
「你給我閉嘴!」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坐到他身邊,「再多講一個字我把你扔下車!」
車子一路開到阿森的住所,他住的地下室,應急燈一直是壞的,烏漆墨黑的沒有一丁點兒光線,他拉著我的胳膊,一路信步走到門前,掏出鑰匙開門。
地下室里沒有窗戶,只在牆上開了個洞裝排氣扇換氣,開了燈過後室內才亮堂起來,和樓道里的黑暗彷彿是兩個世界。
房間不足十平米,除了一張床,一張破爛的沙發,一個布衣櫃之外,沒有多餘的傢具。角落裡放著一堆一次性打包盒,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霉味。
「你這是狗窩嗎?」
阿森不好意思地撓著後腦勺說,「我馬上收拾!」
「算了!先處理下你身上的傷吧!」我一把拉他坐下,找出床頭櫃里的創可貼和碘酒給他清理傷口。
我故意下手重,疼得他跳腳,連聲求饒叫我輕點兒。
「有種跟人打架還怕疼?」我面無表情說,「這麼大人了,怎麼一點兒都不穩重!你還是剛出來混的毛頭小子嗎?」
「從小我爸就教育我不能窩囊!」阿森理直氣壯地說,「再說了,又不是我挑事兒!被人揍還不還手,我傻嗎?」
我握著棉棒加重了力道,「你爸沒教你打不過就跑嗎!」
「打不過就跑,那我還是個爺們兒嗎!」
「你這麼爺們兒,還打電話讓我去保你出來?」我撕開創可貼黏在他額頭上,「你說說,這個月都第幾次了?不長記性!」
阿森捂著額頭討好地說,「你以為我想呢,」他拉我坐下,正兒八經地問我,「你外公的病怎麼樣了?」
一說起這個,我整個人就蔫了,「我還沒敢打電話問。」
「錢你還差多少?」
我無力地笑了笑,抿嘴說,「差得多呢------」
氣氛瞬間降了下來,我和阿森都沉默了,屋子裡靜悄悄的,只聽得見呼吸的聲音。
我主動打破僵局,「哎,你洗面奶在哪兒?我著急去派出所保你,妝都沒卸!」
夜裡太晚了,阿森不放心我一個人回去,要我在他那兒湊合一晚。別誤會,我睡床,他睡沙發。其實就算我們睡一張床也沒關係,他不會對我感興趣。
因為他是同性戀。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起床把他屋子收拾乾淨了才離開,他呼呼大睡,怎麼也叫不醒。
我坐公交回到家時,小寒正在做早餐,見我回來了,扔下鍋鏟跑到我面前著急地問,「你昨晚去哪兒了!陸岩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