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他們就像兩隻發瘋了的禽獸互相撕咬著，大有把對方撕裂了才肯罷休的架勢，看得坐在地上的陳秋雯傻了眼。他們是一對，陳秋雯悲傷地爬起來，大哭著跑開了，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比暗戀破滅，還要親眼看著他們接吻更讓人傷心欲絕了。
他們沒有注意到陳秋雯的離開，肖振傑的大掌死死地拽住孟楠的腰，幾乎將她整個人拉扯起來，她的上身完全壓在他的身上，她雙手就如妖精般纏住他的後頸，似是要勒死他，但又捨不得，緊緊地撲向他。
宛若沒有明天，只想天荒地老地吻下去，永永遠遠只有他們兩個，沒有其它人，熱烈的喘息聲、呼吸聲在彼此間交換，她大膽地探出舌尖，果斷地與他共舞，濕濡的唾液在他們之間流淌。
顧不得去舔舐、去吮掉，他們激烈地擁著對方，好似要佔盡彼此的氧氣，讓自己成為對方唯一能依賴的。火熱的氣氛越燒越猛，如乾柴烈火般燒得滋滋響，他的大掌偷偷地探入她的衣服里，撫摸著她平滑溫暖的腰。
她睜大眼睛，慢慢地回過神，在發現他們兩個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情的時候，她幾乎要尖叫，但他的舌在她的嘴裡，她喊不出來，她用力地捶著他的胸膛，硬生生地將這種惹火的氣氛給親手扯斷。
肖振傑鬆開了她，眼神邪佞得似要一口吃掉她，她吞了吞口水，看著他亂掉的襯衫，她顫抖的雙手伸出去，替他拉好領帶。他同樣心細地整理好她的衣服，他的聲音還有些喘，「我誰都不要，我只要你。」
孟楠莫名地想哭，忍著發紅的眼眶，她默默地垂首，「你跟她接吻。」
「她強吻我。」肖振傑憤怒地說，難得感情用事地要開除掉剛才那個不要臉的員工，「她向我告白，我才不喜歡她，我已經有你了。」
「告白？」她迷惑地看著他。
「嗯，說什麼暗戀我很久，呵。」他冷笑一聲，「暗戀就要有結果嗎，我根本不認識她，更不可能喜歡她。」
「如果有一個人暗戀你，你又認識她……」孟楠輕聲問。
「她們都不是你。」肖振傑堅定地說。
孟楠笑了，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暗戀不一定有結果，對，沒錯，我以前也很喜歡一個人，可是還來不及說出口，他就拒絕我了。」
肖振傑默默地握緊了拳頭，他一點也不想聽孟楠說她曾經喜歡過別的男人，這會讓他發瘋，讓他想毀了她，他心愛的她怎麼會有暗戀過的人，妒忌的蔓藤幾乎長滿了他的胸口。
他神色陰狠地看著她，剛才激情四射的吻不過是過眼煙雲，此刻他只想她不要再說下去，他真的不知道她再說下去，他會怎麼樣做。
直接拉她去結婚，讓她懷孕，讓她一輩子待在他的身邊……肖振傑的腦海里開始輪番出現無數的想法，他面色緊繃地看著她。
孟楠掩面痛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當初求而不得，現在送上門來，她不是有一個好結果了嗎，她為什麼還是這麼傷心，「那個女生有什麼不好，最起碼她敢說、她敢講，她甚至敢吻，我呢，我什麼都不會，像一個膽小鬼地逃開了、逃開了，我就是一個白痴！」
孟楠抱著頭，沙啞地嘶吼著。
肖振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只須看一眼，就能讓人明白他心中的冰冷，這個女人，他從明白自己心意到現在就一直放在手心裡疼的她，發飆地說她後悔沒有說出當年的暗戀。他冷哼一聲：「說了又怎麼樣，沒說又怎麼樣，結果還不是一樣。」
孟楠懵懵地看他，透明的液體從她的眼角滑落，深深地扯痛了他的心扉，這是他愛的女人，而她正為陳年舊事而哭，「夠了！」肖振傑大吼，像一隻狂躁的獅子，「都已經過去了，你還想怎麼樣，去跟那個人說你喜歡他，跟那個人說你現在還想跟他在一起？」
他暴躁地上前，大掌倏地掐住她的脖頸，他猙獰地看著她，「孟楠，你如果敢這麼做，我就掐死你！」
孟楠眨了眨眼，「我那時候很懦弱……」
他聽夠了，他不想再聽下去了，拜託、拜託，不要再講了，他不想去回顧她的過去，求求她，不要告訴他，她曾對暗戀的那人是如何、如何的喜歡，又是如何、如何的小心翼翼，就像一顆糖，攢在手心怕融化，放在嘴裡會消化。
她對他何曾這樣過，他夢寐以求的渴望她給了別人，現在還要殘忍地告訴他點點滴滴，他是一個男人，心胸再寬闊，他都無法承受她這樣的訴說，更何況他對她的心從來很小，小得只能容下她，小得只要她的眼裡只有他。不要告訴他她對別人的男人是什麼樣的感情了，他一點也不想聽。
「我那時候真的、真的很想告訴他……」她輕聲哭泣，淚珠一顆一顆地掉落，灼傷了他的手背。
他的手背好疼，心更疼，他的女人，他深愛的女人，請住嘴吧，就當作什麼都沒說，他什麼也沒有聽到，好嗎？無視他卑微痛苦的眼神，孟楠像失神在過去的回憶里，「我喜歡他。」
肖振傑已經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麼，明明感覺到他的手在不斷地加重力道，他的理智也告訴他自己該鬆手，可該死的，他松不開。他媽的，閉嘴、閉嘴！不要說了，什麼都不要說了，他用力地收緊手，想要掐住她的脖頸，讓她無法發聲，這樣她便說不了話了吧，他也聽不到任何傷心的話了。
【第十章】
「肖振傑，我喜歡你……」終於說出來了，瞧，原來並不是很難，只是她孟楠就是一個懦弱鬼，過了四年多她才敢說出口，而且還是因為看到別的女生對肖振傑告白，她不肯示弱，她才說出了口。
她真的是一個膽怯的小氣鬼，在有危機感的時候才會害怕、才敢說，她抬手捂著眼睛，圓潤的眼淚如珍珠般透明地一顆一顆從手指間掉落。
掐著她的大掌緩緩地鬆開，肖振傑有一種被雷劈了的感覺，「你說什麼？」她剛才還在說著她的暗戀，轉眼卻說她喜歡他。
孟楠擦了擦發紅的眼睛，臉上掛著淚痕，聲音沙啞卻大聲地吼道：「肖振傑，我四年前就喜歡你了，你不喜歡我，你還說我像男人，沒有男生喜歡我……嗚嗚。」她抽噎幾聲，「所以我一個人去了美國，所以我回來之後，你說喜歡我、要追我，我不相信。」
她邊說邊哭，「我不相信原本說不喜歡我的人突然喜歡我，可是你一直追著我不放，一直要我面對你，我花了四年的時間，才覺得自己可以完美地面對你，我才敢回來，可我一回來，你就毀了一切，我用了四年時間告訴自己，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你說我像男生，我不服！」
孟楠顫抖著肩膀，「我逼著自己學做一個女生該做的事情，化妝、留長發，還要穿該死的裙子和高跟鞋，我一點也不喜歡，可是因為你，我不要被你取笑，說我沒有男生喜歡，我發誓我一定要讓你刮目相看，我一定會找到一個愛我的男生，你看看你自己，你現在喜歡的是曾經被你取笑像男生的我！」
孟楠蹲下身體，將臉埋在膝蓋里，像一個迷路的小孩一樣哭泣著，聲音變得模糊，但話很清晰，「肖振傑，我曾經很喜歡、很喜歡你，真的，喜歡到不能忍受你說我像一個男人，我躲在被子里哭，哭了好久好久，可後來我長大了，我為什麼要為了你的不喜歡買單，我要活出自己，但我真的沒想到有一天，你會要我做你的女朋友。」
肖振傑筆直地站在那裡，聽著她的話，看著蹲在他腳邊的她，他的心一點一點地抽痛，他不知道原來她所發生的一切變化皆因他，她因為他離開了台灣，她因為他做她自己痛恨的事情，而他完全不知道。
他還在跟自己爭辯，跟自己說也許他對她不是喜歡，僅僅是有些不同罷了，他以為他花了四年的時間去認識到他喜歡她已經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情，可在他認清感情的同時，他也在丟失她對他的感情。
曾經的一切他們都可以觸手所及，而他們偏偏用了他們自己的方式將事情弄得最糟糕，他在自以為是地分析自己的感情，她在積極向上地改變她的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