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們要去哪裡玩？」

「去健身房。」

「有沒有搞錯，為什麼不喊我啊。」孟楠嘟著嘴，神情不悅地說。

「小跟班。」他低低一笑，「我們去哪裡，你都要跟著啊。」

孟楠背著光，臉上似乎泛著淡淡的紅暈，肖振傑看得不清楚，卻覺得她確實有些不一樣。她輕哼一聲：「什麼小跟班，只是跟你們比較玩得來啊。」

肖振傑但笑不語。她糾結沒多久就聽到一陣喇叭聲，他也聽到了，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年輕的男生坐在機車上，朝著他們的方向揮舞著大手。

「你的朋友？」肖振傑問。

「對啊。」怎麼辦，她好想有異性沒人性地直接打發好友，跟著肖振傑一起去健身房，真可惡，他們居然不叫她，「他來得挺快的。」

「你不過去？」肖振傑問。

「知道啦、知道啦，你嫌我就嫌我，不要一副要我快滾的樣子啦，我才不會巴著你和二哥。」說是這麼說，孟楠離開的腳步卻不快。

肖振傑聽了只當她在鬧小孩子脾氣，安撫道：「下次再帶你去，絕對不會忘記。」

她對著肖振傑做了一個鬼臉，扭頭朝好友走去，「安仔。」

「孟小楠，快點。」安仔焦急地說。

「催什麼催啊。」孟楠不在乎地走了過去，安仔一手拍在她的肩膀上，疼得她齦牙咧嘴，「喂，我這麼瘦弱，禁不起你打。」

安仔哈哈大笑，伸手摸亂了孟楠的頭髮，「是、是，我錯了，快點吧，大小姐。」

「哼，你最好給我贏，要是輸了的話……」孟楠坐在安仔的後面，冷不丁地掐住他的後頸，「你就給我小心點。」

安仔皮厚不怕疼，不在乎地說：「那我贏了請我吃飯。」

「知道了，餓死鬼投胎。」

安仔騎著機車，載著孟楠迅速地消失在肖振傑的眼前。肖振傑一手撐在額際，他們的關係看起來很好的樣子嘛。

「振傑，在想什麼？」

肖振傑回過神，看向車窗外的孟西，「沒什麼，上車，走吧。」

孟西挑挑眉，沒說什麼就直接上車。

兩個大男人在健身房消耗了體力之後，孟西邀肖振傑去孟家吃飯，他一口答應。借用了孟家的客房浴室洗澡，換上乾爽的衣服，肖振傑走出客房，走廊底是一大片落地窗。

太陽的烈焰漸漸地弱了，夜色的天幕無邊無際如一座大山忽然壓了下來，天黑了，孟家的晚餐時間也到了，他下了樓，熟絡地跟孟家人一起吃晚餐。

肖振傑跟孟西的關係很要好，兩人大學認識以來就一直是死黨，所以孟家人也很熟悉肖振傑，而他認識孟楠則是之後的事情了，因為孟家人中行蹤最飄忽不定的人就是孟楠。

認識孟楠前他無數次從孟家人口中聽到孟楠這個人，卻沒見過她，她總是很愛往外跑，很少乖乖待在家裡，在孟西辦公室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才知道孟楠是誰、孟楠長什麼樣。原來孟楠是一個率性、像男生一樣的女生，當時他睜開眼看到她時，只覺得這個氣質如少年的人眼睛很漂亮，像清泉般清澈純真。

「晚上要去哪裡消遣？」吃完晚餐，孟西一手攬住好友的肩膀，低聲問道。

「小楠還沒回來嗎？」肖振傑問。

「她啊，不用管她啦，她晚上有發簡訊給老媽，說是要給朋友慶功。」孟西聳聳肩。

「哦。」肖振傑的腦海里突然閃現她跟那個男生親昵的互動，「他們的關係看起來很好。」

「不是我在說，我家這個妹妹朋友緣還不錯。」孟西臉上看似不在意，可嘴上很驕傲。

「我是說，他們是男女朋友？」肖振傑問。

「怎麼可能！」孟西大吼一聲，「我妹說好聽點叫隨性，說難聽就是一個男人婆啊。」

肖振傑笑了，肚子忽然被孟西捅了一下，孟西對著他擠眉弄眼，「我妹妹雖然不是大美女，跟你以往交往的女生不是同一種類型，不過你可以考慮看看哦。」

肖振傑挑眉，受寵若驚，可掩飾地說：「不。」

「為什麼？」孟西不悅地警告，「你講話小心點。」

肖振傑沒當一回事，淡定地說：「她像一個男生，沒有一個男生會喜歡她吧。」

孟西眼睛倏地睜大，儘管知道好友說的話不能當真，卻忍不住一拳揮在了肖振傑的胸膛上，「你找死啊。」

肖振傑輕輕一笑，摸了摸被捶的地方，「你……」

「走啦、走啦，我們去喝酒。」孟西拉著肖振傑往外走，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一道纖瘦的身影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如毫無生命力的殭屍般站立著。

「嗚……」冷風襲來，一陣低泣很快地消散在風中。

孟楠回了房間，換了一套衣服準備出門，門一拉開，一道身影站在她的面前，「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我們那天說的話你聽到了，是不是？」肖振傑面色陰沉地說。

「是啊，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在肖大哥眼中我是這樣的人。」孟楠譏諷地說。

「小楠，你……」

「好啦，都是過去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啦。」孟楠揮揮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可每一次想到肖振傑說的話，她的心都會被刺痛一下，但她不想被他發現，她在乎嗎，她一點也不在乎，她才不在乎呢，人要往前看，不能回頭看，免得越活越回去了。

「你離開台灣是因為我？」肖振傑從來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他洞察力敏銳，反應敏捷，迅速地一想，就能聯想到孟楠前後不一的言行舉止。

「你嗎。」孟楠哈哈一笑，「肖大哥，你想太多了，去美國是因為我要去讀書，不是因為你，而且就憑你那一句話，雖然傷人，但還不足以逼得我逃到國外去。」

肖振傑的黑眸落在她的身上，直直地看著她，好像要將她看透，「是嗎？」

「不然呢，你以為……」孟楠悄然地深呼吸，「你以為我喜歡你啊。」

肖振傑的眉皺了起來，「你為什麼要留長頭髮，為什麼要打扮自己……」他慌亂地問，隱約覺得他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可他想不起來。

「難道我不要嫁人啊，男生不是都喜歡這樣類型的女生嗎。」孟楠大聲地說。

肖振傑愣愣地看著她，對啊，她也要結婚的，他已經到了被家人催婚的年紀，而她雖然比他小几歲，但也避免不了要結婚，可聽到她的回答，他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小楠，我可以收回這句話嗎？」

「什麼話？」孟楠不解地問。

「說你像男生的話，我知道我說得很過分，只是那時並不是真心的。」肖振傑後來想了很多遍，也許那時他吃醋了，因為那個接她離開的男生，她跟那個男生太親密，而且大晚上的她還未回來。

吃醋的反應並不強烈，但確實是吃醋了，肖振傑自嘲地笑了笑，誰能想到他有一天會吃醋，而且還在過了很久之後才發現他吃醋了，真的是可笑至極。

孟楠搖搖頭，指著自己，「我現在是不是漂亮很多？」

「嗯。」

「所以你才想追我，是不是。」孟楠一臉的諷刺，「還是你同情心泛濫，覺得我沒人追，只好犧牲你自己？」

肖振傑默默地瞅著她，「你為什麼這麼認為？」

孟楠冷笑一聲，「因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跑出來跟我說你喜歡我，你怎麼會喜歡我呢。」

肖振傑糾結地看著她，抓了一下頭髮，「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喜歡你……」

「沒錯啊，有的是女生比我漂亮、比我好，你去喜歡她們吧。」孟楠涼涼地說：「我們不適合。」不管他說什麼，她只知道她不是小女生了，不會因為他一句喜歡就歡天喜地地撲到他的懷裡去，然後跟他相親相愛，不可能，她很記仇，就算肖振傑說是誤會，這個仇她還是記住了，她忘不了。

而且說了喜歡之後呢，在一起了之後呢，她也想象不出他們在一起的場景。她雙手環胸，「我要出門了，讓讓。」

肖振傑安靜地沒有說什麼，微微側過身，讓她走出門。他輕聲道：「小楠。」

「幹嘛！」她沒好氣地說，心中煩躁到了不行，雖然理智還在，可胸口就是悶悶地難受，他沒事來撩撥她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