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心肝

厲衍南掃了眼他的雙手，低沉開口。

林團團撇撇嘴，邁著兩條腿朝洗手間的方向跑去。

至於厲衍南則不緊不慢的走到了林真心後面，剛洗過澡的男人此時身上有種特別清爽的味道。

「我不要你做我的拐杖。」

厲衍南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那張白皙的小臉上還浮著淡淡的紅暈。

「那你要我做什麼？」

只要是你要我做的，我都願意。

而後面那句話，林真心卻並未說出口，或許是害羞，又或許是難過。

「我要你……」

厲衍南伸手劃過她臉頰，剛洗過澡，他的手掌溫熱。

沿著她臉頰遊走，痒痒的，又令林真心有一種格外動心的感覺。

「嗯？」洗手間里還能夠傳來林團團洗手的動靜，這令林真心的心臟再度砰砰亂跳起來。

「做我的心肝。」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林真心害羞的手指頭都蜷縮起來。

更何況，他的手還在撥弄著她的耳垂。

「心肝？團團也是心肝肝，團團是麻麻和爸爸的心肝肝……」

林團團隱約聽到心肝兩個字，快速從洗手間里衝出來跑到林真心懷裡，抬頭看著厲衍南。

「嗯，都是我的心肝！」

少了一樣，都能夠要了他的命！

紐約夜，深。

林真心已經熟睡，身上套著他的白襯衫，半側著身子，細細的手指與厲衍南大掌交纏在一起。

白皙與古銅兩色形成鮮明色差。

儘管看在厲衍南眼裡，不過是一個淺灰，一個深灰的區別。

不知過去多久，厲衍南單手拿出手機。

對著兩人交握住的手指拍了張照片。

隨後發布到公司為他申請的微博賬戶上。

黃V用戶，從開博到現在已經累計上千萬粉絲。

儘管厲衍南什麼都沒做，但頂著T.N.C集團總裁的身份，就足以令人瘋狂。

在這之前，厲衍南從未用過這個賬戶。

儘管知道賬戶和密碼，但都是公司專人負責管理，他也沒什麼興趣。

不過傍晚，厲衍南鬼使神差的打電話要來了賬號與密碼。

關於那張照片……

他只發了簡單的四個字。

我的女人。

幾乎是在發布的同時，微博提示音瘋狂響起。

有無數艾特與私信湧入進來。

厲衍南看也沒看，只是將頁面關閉，隨後將手機扔到一旁床頭柜上。

門口突然傳來響動，厲衍南微微抬頭。

卻見敞開的門縫當中，突然露出了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

是林團團！

懷裡還抱著他最喜歡的熊貓枕頭。

厲衍南朝兒子招了招手。

林團團屁顛兒屁顛兒的走到床邊，眼饞的看著林真心與厲衍南中間的位置。

厲衍南稍稍側了側身體，令林團團能夠成功爬上來。

至於跟著小主人進來的奧斯卡，則老老實實趴在地板上。

「爸爸麻麻，團團愛你們，晚安。」

林團團打著哈欠，啾咪一聲親在了厲衍南臉上，毛茸茸的小腦袋則鑽進了林真心懷裡。

胖嘟嘟肉呼呼的小手，一邊握住林真心與厲衍南的一根指頭……

很快就睡了過去。

厲衍南側頭看著身旁這一大一小，半響過後……

「晚安。」

當紐約繁忙的白天開始，J城卻入了夜。

悶熱，似要下雨。

厲成澤找到荼好好的時候，她正在女洗手間催吐，迫使自己將喝下去的酒再吐出來。

他順手撿了正在維修的牌掛在門外，隨後從裡面砰的一聲將門關上落鎖。

荼好好聽到動靜直起身，見是他，倒沒什麼表情變化。

只是抽出張紙巾擦了擦嘴，一雙眼睛因著嘔吐發紅，沁著水似的。

緩緩走到盥洗台前，打開水龍頭。

「這裡是女廁所。」她說。

厲成澤看著她挺直的背脊，不知道為何卻自心裡湧起一股怒氣。

而很快，這怒氣便化為了行動。

他猛地伸手將荼好好反轉過身來面對自己。

可當厲成澤看著那雙眼睛時，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荼好好就那麼看著他。

沒有任何錶情。

身後的水龍頭嘩啦嘩啦作響，成為洗手間里唯一的聲音。

「很疼。」荼好好伸手落在厲成澤的手背上，冰涼，沒有溫度。

自從她的子宮被摘除之後，她的身體經常會處在這樣一種冰冷的狀態。

厲成澤倏然鬆開自己還落在她肩臂上的手。

「我送你回去。」他說。

荼好好像是沒聽到，也沒有什麼回應，重新轉身面對盥洗台上的鏡子。

用手掬水漱口。

她覺得自己身體有些輕飄飄的，但還在可控的範圍內，不至於失態。

抬起頭來，透過鏡子，荼好好看到了厲成澤眼底的擔憂。

有瞬間，荼好好的動作就那麼停了下來。

微斂長睫，斂去眼底所有情緒。

「厲成澤。」突然，她叫著他的名字。

「嗯？」厲成澤回應，偌大的洗手間里還帶著迴音。

只聽到外面轟隆一聲，伴隨著急促的雷聲，劈開悶熱的天。

「要下雨了。」

就在厲成澤以為荼好好會說什麼時，她卻提了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厲成澤下意識順著她的目光朝窗戶那邊看去。

可下一秒，荼好好卻走到他面前，伸出冰涼小手捏住他的下巴。

踮起穿著高跟鞋的腳，趁著厲成澤驚愕低頭的空擋，吻住他的唇。

真的只是簡單的吻而已。

荼好好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但厲成澤還是能夠嘗到她唇瓣間白酒的味道，似乎還摻雜著些紅葡萄酒。

「呵呵，開玩笑的。」

荼好好抽出張紙巾擦了擦嘴，這個動作依舊不帶有侮辱性。

厲成澤卻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她的嘴湊上來的瞬間，他置於身體兩側手下意識握緊，安靜低頭看著她。

沒出聲。

兩人一前一後朝外面走去。

不知何時，外面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

雖然厲成澤知道會下雨，但似乎沒有想到雨下的會那麼快，傘放在了車上。

「我開車過來。」

還不等荼好好有任何回應，厲成澤已經衝進了雨幕當中。

荼好好安安靜靜的看著他的背影。

突然，高跟鞋往外邁了一步，半邊身子置身在風雨當中。

她滿口酒氣，眼神卻很清明，伸出手，碰觸著從天而降的雨滴。

就像是個發現新鮮玩具的孩子。

一步步，她朝著厲成澤剛才去的方向走著。

雨落在荼好好身上，迅速將職業裝打濕，她卻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恰好被開車過來的厲成澤瞧見。

他的心臟，猛地抽緊。

「不是叫你等我？」

雨下的很大，厲成澤衝到她面前，聲音很沉。

「哦。」荼好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許久，只是說了這麼一個字出來。

「會不會耽誤你兼職？」

像是想到什麼，荼好好又問了句。

去他的兼職！

厲成澤伸手拽住荼好好的手腕，將她強制的拉回到車上。

砰的一聲摔上車門。

將風雨阻隔在外面。

車廂里很安靜，荼好好全身被雨打濕，坐在座椅上，還有些冷，臉色發青。

她卻沒有任何錶情，只是將目光落在車窗外面。

「去你家。」

因著工作關係，厲成澤在外面單獨租了個一室一廳。

喉結上下滾動，他半響沒有出聲。

二十分鐘后，厲成澤將車開到了他租住的老舊小區。

不等他撐傘，荼好好已經自己下車，朝著樓上走去，她有他家鑰匙，可以自己開門進去。

厲成澤卻在樓道下面抽起了煙。

直到抽完一根，他才上樓。

浴室里傳來水聲，而荼好好則隨意將濕衣服都脫在了地板上。

厲成澤看到，彎腰撿起扔進了洗衣籃里。

反正，他這裡也有她換洗的衣服。

很快，荼好好從浴室裡面走了出來，光著腳踩在瓷磚上面。

也不搭理厲成澤，隨意套了件他的T恤，從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出來，坐在電視前看起了電視。

厲成澤望著她背影，轉身進了浴室。

洗澡的時候，他無意當中看見了她掛在繩子上的內褲，淺藍色的，還在滴答水。

他租的房子沒有陽台，洗了的衣服，只能這樣懸挂。

等厲成澤出去，荼好好剛好喝完啤酒。

正抬著雪白的手腕，將啤酒罐扔進垃圾桶里，咔噠一聲，命中！

罕見的，荼好好的臉上露出孩子氣的笑容。

——你剛才說，是我自己犯賤，那你告訴我，在這期間，你難道真的……就沒有對我動過一點點心思嗎？

突然，厲成澤的腦海當中，浮現出那柔軟而又顫抖的聲音。

自嘲的笑了聲，隨後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他們的相處模式其實很奇怪。

白天，他們是上級與下屬的關係，下了班，她卻經常會來他家。

沒有任何肉體牽扯，或許只是偶爾親吻。

「銀行已經準備不再給荼氏發放貸款。」

荼好好說，但臉上沒有失望，只是平靜。

「看來，我更應該多多賺錢，才能夠養得起你。」

厲成澤雙手撐在瓷磚上，半開玩笑的說。

電視上正在播放著綜藝節目，很是熱鬧。

外面正在下著傾盆大雨，噼里啪啦。

唯有他們兩個人之間，說完這句話后，卻陷入了沉默。

「厲成澤，我說過，不論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你都不必再對我負責。」

她輕笑了下，聲音裡帶著些許嘲諷。

「荼好好，我想養你。」

厲成澤安靜片刻，聲音很輕。

「我困了，先睡，晚安。」

荼好好沒有給他任何回應，轉身朝著房間里唯一一張單人床走去。

很快，用薄被裹住自己。

厲成澤就這樣看著荼好好瘦小的背影，沒多久，將地鋪展開……

夜半，雨還在下。

原本躺在床上的荼好好，此時卻安靜坐在床邊。

房間里，電視並沒有關，床頭燈也沒有關。

這些都是厲成澤為她保留的，按照她的意思。

他安靜的睡著。

荼好好就這麼看著厲成澤的臉。

五年時間，她變了很多，而他，也變了很多。

褪去了骨子裡的紈絝，厲成澤成熟了很多，就像是脫胎換骨般。

橘黃色的床頭燈將荼好好的輪廓打柔，長睫的影子落在臉上，徒增清冷感。

突然，她悄無聲息的就這樣落下兩行清淚。

毫無預警的。

無聲的哭著。

隨後下了床，坐在他的身邊，安安靜靜的。

影子在地上拉的很長。

不知就這樣過去多久，荼好好掀開他薄被一角，就這樣躺了進去。

彷彿有所感覺，沉睡中的厲成澤伸手將她摟在懷裡。

清俊的臉埋在她背脊處，而荼好好背對著厲成澤，與他共枕著一個枕頭……

林真心接到那通電話是在一大早。

此時林團團正認認真真的刷著牙，左左右右來來回回。

看在林真心眼中卻又覺得自己這個兒子有刻意賣萌的嫌疑。

如果這話對林團團說出口的話，林真心不用猜都能知道他到底怎麼回答。

——團團本來就萌，團團不用賣。

與此同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林真心原本以為打電話的是厲衍南，順手接了起來。

卻沒想到，電話那頭卻傳來冷嘲熱諷的聲音。

「賀真心，我是真沒想到，你竟然將我耍的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