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侯官鄭(二)
林景清隨意地在鄭家花園裡走著,旁邊亦步亦趨地跟著個鄭家家丁。
閩縣林,侯官鄭,鄭家雖然與林家財勢相形見絀,但那府第相形之下,卻是鄭家顯得氣派非常。林府雖然佔地寬廣,但卻是典型的南方園林式院落;鄭家則不同,除了佔地不比林家少,風格卻是迥然不同,一些北方的建築特點倒是明顯得很,色彩鮮艷,大氣雄厚的設計,與林家的輕展靈巧截然不同。
除開鄭家家眷住的院落之外,林景清把各個院落都逛了一遍,鄭家主院座南向北,復四合院布局,磚木結構,懸山式屋頂,抬梁式梁架,宏偉寬闊,「用什麼評價這個屋子才好呢?」林景清一邊逛一邊想,雖不像我家水榭曲廊,但這裡的房屋也有小瓦筒瓦,鏤空窗門、飛檐翹角,走進後院,右立奇峰異石,左為假山水池,堂后植桂,大氣中也有小小精緻,這裡大概為夫人小姐們賞玩用,思量一會,有下人來傳開席,景清便跟了去。
阿鐵回家去報信了,林景清在鄭家一人倒也頗感寂寞,跟著下人來到了鄭府飯廳。
進到客廳。林景清見到偌大的飯桌兩邊站了一排丫環下人,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山珍海味,菜品極其豐盛、精細,看起來比起閩江閣的要好上不少,桌上的桂花尾梨膏,太極芋泥都是林景清喜歡的小點,鄭希復表面功夫還是做的頭頭是道,要讓林景清感覺賓至如歸。
鄭希復見到林景清進來,哈哈笑道,站起來便給他引見幾位家室。
「這位是內人,這位是我不成器的大兒子鄭成,你們小時候可是見過幾面的啊。」
林景清這才注意到鄭成,見他與自己差不多身高,但比自己要單薄一些,相貌倒也算清秀,
鄭希復夫妻坐定后便不大說話,倒是鄭家公子鄭成一直與林景清寒暄客套,說些過往的事兒。林景清一時搞不清鄭成為人,更不知道這些往事,也是順口打著哈哈。鄭成將林景清迎入酒席鄭希復下座坐下,將他自己安排在了林景清的另一側,而把林景清身邊的那個位子空著。林景清微微有些詫異,難道還有賓客未到嗎?
就在幾人寒暄說笑之時,從客廳後面轉出了幾個丫環模樣的女子,這幾個丫環竟然長得也是十分地俊俏。不過從她們後面出來的一個女子,卻叫林景清目光一滯,心跳為之上一停。只見這女子不過十六七歲,瓜子臉,一雙丹鳳眼,眼角輕輕向斜上挑起,顧盼有神。雪白的肌膚,透明中韻著彩霞般的紅暈,身著石榴紅半透輕紗長裙,體態婀娜,碎步走來,腰肢輕擺,有如春風拂柳一般,頭上只斜插一隻碧玉梅花簪。端的是美人胚子一個,讓林景清著實地洗了一下眼睛。
鄭成站起身說道:「林兄,我與你引見一下。這位是家妹,閨名鄭倩鈺。」
鄭倩鈺微微一笑,向林景清盈盈道了個萬福:「小妹見過林公子。」聲音清脆如銀鈴一般,讓林景清又洗了一下耳朵,抬頭看去,見她施禮完畢,鳳目微抬,眼光瞥來,顧盼還羞,讓人心曠神怡。
林景清心中暗嘆:想不到鄭希復居然還有這麼一位如國色天香般的美貌的女兒……不知道爹爹為什麼不與鄭家聯姻,將這個養眼女子娶回去,那可……
林景清心裡再次嘆了口氣,默然想道:不知道自己的那位葉家小姐又是長得如何呢?只求有眼前鄭倩鈺的一半美貌也就好了。
鄭倩鈺向鄭希復等人也道了個萬福,然後在林景清身邊坐下。
林景清頓時渾身都不自在,這個傾城美女竟然坐在了自己身邊,聞到她身上淡淡如蘭花般的幽幽體香,林景清又是興奮又是緊張,幾乎有些手足無措了。
林景清來到古代,除了王小嫣較為親近一些外,便幾乎跟女孩沒什麼接觸,有的都是丫環,但差不多都是沒滿十五歲的小妹妹,甚至還有不通世故的黃毛丫頭,比如自己那個小妹林妍。按理說鄭倩鈺與王小嫣也不過一樣年紀,但卻發育得頗為成熟,估計是營養極好的原因。而且渾身上下舉手投足之間無一不充滿風情,尤其是那雙勾人心魄的美眸,初一接觸,便讓人周身熱血沸騰。
林景清有些慚愧,自己就這點定力,要給林銘知道了,還不將自己教訓一頓?不過,美人在側,要坐懷不亂,卻也不是少年人就能控制的。想必這種正常的生理反應,嗯,就是正常的。林景清想到這裡,也便心安理得地偷偷嗅了幾口香氣,沒想到心裡剛才的砰砰亂跳,反倒慢慢平靜了下來。
鄭倩鈺鳳眼向林景清瞟了過來,掩嘴輕笑,似乎對林景清剛才的反應並不驚訝,但對於他馬上便是神色自如,卻也不禁多了一分訝然。
酒宴開始,推杯換盞喝了一會,林景清在鄭成的勸酒之下,話開始多起來了。和鄭倩鈺沒話找話:「倩鈺妹妹,你平日里都喜歡干點什麼呢?」
鄭倩鈺羞答答說道:「小妹平日里在家做些女工。陪娘說說話,偶爾也練下琴棋書畫。」
林景清一聽來了興趣,這琴棋書畫他都不敢接腔,不過這寫詩么,他也不算精通,但好歹背過明清許多名家的詩,存心在美人面前露一手,便問道:「原來倩鈺妹妹擅長作詩?不知為兄有沒有耳福欣賞一下妹妹詩情呢?」他舌頭一打卷,為兄都叫出來了
「景清哥哥過獎了,小妹閑暇之餘,隨意吟出,怎能入哥哥方家法眼呢。」鄭倩鈺也是乖巧,見到林景清套近乎,並不介意,也是一聲聲哥哥地叫,讓林景清身體都酥麻了。
「呵呵呵,妹妹可別見笑,我雖然也算一介書生,便說起吟詩作對也只不過是自娛自樂,不登大雅之堂,算什麼方家啊。」
鄭成在一旁搭腔說道:「妹子,既然景清兄諳於此道,你何不趁此機會,向景清兄討教一番。」
鄭希付剛才一直沒有說話,這時方才插嘴說道:「賢侄不必客氣,聽說賢侄在府學已然學習一陣了,想必造詣不淺,不如就作與小女一起,各作一詩,何如?」
鄭倩鈺聽言,倒很大方:「既然爹爹如此謬讚,那小妹就獻醜了,請景清哥哥多多指教。」
林景清正中下懷,風度翩翩地說道:「既然如此,景清從命就是。有請倩鈺妹妹先作一首。」
「小妹遵命!」鄭倩鈺款款起身,道了一聲告罪,將袖子半挽,露出一截雪白如玉的小手,纖細的手腕上一支白玉手鐲珠圓玉潤,更透出倩鈺肌膚的晶瑩剔透,讓林景清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僕人們搬來了一個長條案桌,鋪好了紙筆。鄭倩鈺輕飲了一杯小酒,走到案桌前,提起毛筆蘸好墨,微微沉吟,寫了起來。林景清和鄭成等人也走在一旁,定睛觀看。
鄭倩鈺提筆而成:「梅雨初晴出遠山,淡煙如畫水長聞。蘭舟昨日橫塘去,載得春光獨自還。」字體娟秀,令人驚喜。
林景清大聲地吟誦出來,撫掌而道:「小妹寫的好詩,自適閑逸,孤高出塵,讓人讀完不免多飲三杯啊。」林景清心裡明白,此詩乃是鄭倩鈺有感而發,說的是自己深居閨中,免不了產生寂寞感傷情緒,含蓄地寄託出「獨自」的情懷。此詩在酒席作出,頗有深意,讓林景清不禁心中遐思一番。
鄭倩鈺待他念完,展顏一笑,道:「小妹獻醜了。」
林景清微微笑道:「那輪到為兄了,作得不好,希望大家不要見怪。」說罷舉筆從容寫下:春來仙界外,立雪一枝花。羞閉苞猶小,笑開香益奢。近憐人影瘦,遙恨夢魂遮。屬意惟清淡,焉隨俗競華!
寫完瀟洒地將筆放入筆架,待鄭成將其念出。
鄭成摸著下巴一副專家樣子,連連點頭贊道:「真好!這字,這詩,這講情,這意境,真好~!」又搖頭晃腦地念了一遍,讚不絕口,連稱好詩。林景清暗自好笑,看來這鄭成不是學習的料,估計他也不知道到底好在哪裡,只能泛泛說說這些,別的也說不出來。
鄭倩鈺細細品味一番,看向林景清的眼神也多了一層色彩。微微欠款道:「哥哥高才,小妹自嘆不如。」
林景清擺擺手,謙虛幾句,心中卻是洋洋得意。
「如若哥哥不介意,小妹想要這份墨寶,不知道哥哥可否贈與小妹?」
林景清哪裡會介意,當即微笑:「倩鈺妹妹既然喜歡,哥哥就將這首詩獻給小妹。」
鄭倩鈺喜道:「真的?太好了,謝謝景清哥哥……」說罷又是盈盈一欠身謝過林景清。
鄭成吩咐僕人馬上將紙張拿去裝裱。眾人重新落座,酒宴繼續。林景清心裡高興,直喝到頗有三分酒意這才告辭回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