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正文甜番(十七)
第289章:正文甜番(十七)雲裳從電梯里跨出來,一邊回撥陳名揚的電話,一邊往房間的方向走。
可還沒走幾步,她的手臂驀地被一隻大掌從后拉住。
她驚了下,手裡的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她驚愕地回頭,目光觸到秦千燁那張冷沉的臉時,整個人又是一怔。
他怎麼會在這裡?
是巧合,還是……
還是,他一直跟著自己。
想到這個可能,雲裳的心,不可抑制地亂跳了幾拍。
可很快,她便就把這個想法從自己腦子裡甩出去,不可能,秦千燁那麼恨她,又怎麼可能會跟過來。
更何況,他都已經結婚了……
之前在雨念家,顧思思的那兩聲『老公』她都聽到了。
她很想裝作自己什麼都不曾聽到,可是,身體和心騙不了人……
「何雲裳,好久不見,我們聊聊……」秦千燁開口,聲音像是在冰水裡泡過一點溫度都沒有。
雲裳回過神來,要從他手裡掙開,可秦千燁的五指,就像五根冰冷的鐵爪,緊緊地扣著她的手臂,那力道,像是要將她的骨頭,連皮帶肉地一塊揭下來。
雲裳疼得輕輕擰了擰細眉,但沒有出聲,面上依然保持著疏離的淡漠,「對不起,先生,我不認識你?」
不認識?
很好,多年不見,沒想到,她還學會了裝傻充愣這一招。
秦千燁眸光一緊,冷嗤一聲,「呵,什麼才叫認識,睡過,摸過,咬過算嗎?哦……如果這些都不算,那你左胸下面那個唇齒印應該能證明一些什麼吧。」
「秦千燁,你無·恥。」提起那個傷口,雲裳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漲紅起來。
看著她這個樣子,秦千燁無溫的唇角,輕蔑地揚起一抹弧度,「現在倒是知道我叫什麼了。」
雲裳不想和他浪費口舌,「你放開我……」
可……話音未落,陳名揚的聲音卻是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
「雲裳,剛才怎麼了?」
雲裳一怔,天啊,她都忘了自己手裡還握著手機,電話是什麼時候接通的?秦千燁剛才那些話,陳名揚是不是都聽到了?
想到這個可能,雲裳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倒不是怕陳名揚誤會什麼,她對他本也沒那個心思。
可這些話,總歸被別人聽到,多少讓她有些難為情,畢竟那都是一些私事。
「雲裳,你怎麼了,還在聽嗎?」沒聽到雲裳的迴音,陳名揚在電話那端有些擔心地又輕喊了兩聲。
走廊很安靜,陳名揚的聲音不低,秦千燁自然是聽到了他的聲音,瞳仁驟然一緊,冷冽的目光緊緊地盯在她手裡的手機屏幕上,像是要將屏幕盯穿一樣。
雲裳被他那冷肅的目光,看得心頭一凜,趕緊換另一隻手把手機拿過來,貼在耳邊,「名揚,我現在有些事,我待會回電話給你。」
也不等陳名揚回話,雲裳便徑自把電話給切斷了。
……………………………
這邊
坐在車後座的陳名揚,看著已經被掛斷的電話,眼裡有擔憂。
他剛才沒聽錯的話,好像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那邊說著什麼……
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怕雲裳出什麼事,對前面的司機命令道,「速度再快點。」
「是!」司機恭敬地回一聲,又加大了腳下的油門。
……………………………
「你男人?」電話剛一掛斷,秦千燁那冷幽幽的諷刺就揚了起來。
「不關你的事。」雲裳不想和他多解釋什麼,只道,「麻煩請你放開我。」
「何雲裳,看來當初離開我之後,這些年,你並沒有讓自己閑著,勾搭了不少男人吧。」秦千燁的話里,滿滿地都是嘲弄。
雲裳強忍著胸口那一陣又一陣地刺痛,嫣然一笑,「彼此彼此,你不也結婚了么?」
「聽你這口氣,嫉妒了?」
嫉妒……
是啊,她嫉妒……而且還是很嫉妒很嫉妒……
可又能怎麼樣。
「你妻子很漂亮,恭喜你。」雲裳沒有回答他,主動繞開話題。
這句祝福,她是真心說的。
可秦千燁並不領情,只涼涼地道,「當然,我秦千燁的妻子,也不是誰都有資格能當的。」
一句話,一語雙關。
雲裳自然是能聽得明白,眸色黯淡了一圈,她強忍著胸口那不斷膨脹的酸澀,揚唇,輕輕一笑。
「祝你們幸福。」
「不必,我們不需要你的祝福。」秦千燁無情地一口回絕她,眼神里對她的厭惡和憎恨是那樣地深。
雲裳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他的目光,也不在意他說的每一個字,她告訴自己,都過去了,那一切都過去了。
這個男人所做的一切,再也對她構不成一絲傷害……
可,不管她如何努力掩飾,胸口那就像一隻大掌在狠狠蹂躪著,讓她連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起來。
「為了不讓你的妻子誤會,請你放開我。」她說得很平靜,臉上那輕鬆的神情,彷彿對他已經結婚這個事實,一點都不在乎。
秦千燁莫名地覺得心口堵得慌,就像是有一塊大石壓在了那,透不過氣來。
他不知道自己在氣惱什麼,只是一看到她那張淡漠的臉,就覺得渾身氣血一齊衝上了腦門。
握著她的手,不覺間又加重了幾分手勁。
雲裳疼得臉色都白了,卻始終執拗地,咬著牙不肯出聲。
看著她那倔犟又堅忍的樣子,秦千燁心裡的火氣就越發地旺盛。
該死的,以前,她就是憑著這副模樣,才讓他栽在她身上。
那時,他竟會天真地以為,這個女人是有心的……
甚至,他還想過,要和她共度一輩子……
可後來,他才知道,自己這個想法有多麼地可笑,有多麼地荒唐……
「何雲裳,收起你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我已經看厭了。」他現在只覺得噁心。
「既然你這麼厭惡我,那請你放開我,我馬上消失在你的眼前。」
聽到『消失』兩個字……
秦千燁一貫溫潤的眸子,瞬間躥出了一大片火光。
握著她的手,將她往身後的牆上一甩,整個人便棲身壓了過去,雲裳的背脊重重地撞到牆面上,頭也磕到了,疼得她眼前一黑,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下頜已經被他緊緊地捏住。
秦千燁下手很重,根本不顧及她能不能承受得了,兩根手指就像是鐵鉗,要將她的下巴生生捏碎,那冷厲的眼神,盯在她臉上,更像是一柄尖刀,要將她千刀萬剮一般。
雲裳只覺得下巴已經從自己身體里分離了出去,不用看,她都知道,那兒一定青了。
她抬眼,看向秦千燁。
此刻的他,就像一頭髮怒的雄獅,雙目里燃著熊熊烈火,這樣的他,讓她覺得陌生,亦讓她覺得后怕。
以前,和他在一起,他再怎麼生氣,都從未這般對過自己。
而如今,他的眼神里,除了對她的恨,就只有恨了……
「何雲裳,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你想來就來,說消失就消失,你把我秦千燁當什麼呢?玩物?還是你報復的工具?利用完,甩手就走是嗎?我告訴你,這次沒那麼容易。」
秦千燁瞪著她,真恨不得自己能把這個女人的心撕開,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做的。
多年前,她平白無故地闖入他的世界,將他的人生攪得天翻地覆之後,轉眼,就消失不見。
現在,又是如此,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他面前,然後,說走就走。
他秦千燁在她眼裡,就這麼好欺負是嗎?
「何雲裳,誰給你的膽子,你還敢到江淮來,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拿你怎麼樣是嗎?」秦千燁咬牙切齒地看著她,臉上的陰霾,是那樣地可怖嚇人。
「我不是來見你的。」雲裳急急地解釋,她根本就沒想過要遇到他,這麼多年,她一直在逃避,她怎麼還會想見他。
「誰信呢,雨念你也是故意接近的吧。」
「不……」雲裳搖頭,眼眶已經浮起了一層薄薄地霧氣,她明知道自己的解釋,秦千燁根本就不會聽。
可她還是執拗地說,「我不知道雨念和你認識,如果我知道……我知道她和你認識,我根本……」
「你根本就怎樣?何雲裳,你忘了,你當年是怎麼接近我的嗎?還需要我再把那些事翻出來告訴你嗎?」秦千燁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深深地戾氣。
提起過去那些往事,雲裳的心,彷彿被一隻大手,再一次無情地撕裂開。
垂在身側的兩隻手,緊握成拳,她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對上秦千燁那雙深諳的眸子,「秦千燁,過去那些事,我問心無愧,如果時光倒流,我依然會那麼做。」
好一個問心無愧,好一個依然會那麼做……
「所以,這麼多年,你對我一點愧疚都沒有?」秦千燁質問她,嗓音里染了些許凄涼和受傷。
雲裳喉頭一緊,像是有什麼卡在了那裡。
好半響,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沒有!」
看吧,這個女人,當真一點心都沒有……
「秦千燁,這次回來,我並沒想過會遇到你,我們之間早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希望你能當做我們從未見過,我並不想引起什麼不必要的誤會,我想,你的妻子也更加不願意聽到有關你我的任何言論和話題,尤其,不願意看到現在這樣的畫面……」
雲裳說得淡然,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秦千燁的臉色一下子,又陰沉了好幾寸。
所以,這個女人現在是在教他要如何做好一個丈夫的角色是嗎?
「何雲裳……」
「秦千燁,放開我吧,如果你再這樣繼續糾纏下去,只會讓我覺得你對我余情未了。」雲裳有些無力地打斷他的話。
她怕自己再和他這樣待下去,最後做不到淡定的那個人會是她。
她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和他多待一秒,於她而言都是一種挑戰和折磨。
余情未了……
「呵,何雲裳你還真是看得起你自己。」秦千燁沒有動,只是從上而下地凝著她。
目光是那樣地重,重到讓她無力承受。
雲裳去掰他的手,可,根本撼動不了……
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陡然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放開她。」
男人清淺的聲音里,帶著霸道的氣息。
雲裳循聲看過去,是陳名揚,他剛從電梯里跨出來,手裡還提著給她打包的蟹皇粥。
她眼眶一熱,得救似的,用祈求的眼神向他求助。
陳名揚接收到她傳遞過來的眼神,只覺得心頭一緊,二話不說,疾步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
他在秦千燁的身邊站定,再一次要求,「請放開她。」
秦千燁偏頭看向他,眼神犀利,從聲音里,他已經分辨出來,他就是剛才電話里的那個人。
眸光一下子緊了許多,他依然沒有動,只沉聲道,「憑什麼,你是她的誰。」
「我是……」陳名揚頓了下,看了眼雲裳,而後說,「我是她的丈夫。」
簡單的六個字,讓秦千燁和雲裳都怔了怔。
秦千燁尖銳的視線,重新往雲裳臉上一照,「你結婚了?」
簡單的一句疑問,他幾乎是從牙關里,一字一句地咬出來的,每一個字,比寒冰還冷冽。
雲裳攥了攥手指,指甲陷阱了掌心,可她不覺得痛。
比那更痛的,是秦千燁賜給她的眼神。
她動了動唇,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而她的無言,在秦千燁眼裡看來,成了默認。
「所以,你當初不告而別,就是為了這個男人?」
雲裳搖頭,想要說『不是』
陳名揚卻是率先一步比她開了口,「這位先生,既然你已經清楚,那麼,請放開她……」
話音未落,秦千燁反手一拳,就重重地揮到了他的臉上。
陳名揚整個人往後退了好幾步,嘴角立即就有血絲流下來。
這一拳,秦千燁下手不輕。
雲裳震在原地,完全傻了。
陳名揚也不是個軟柿子,扔下手裡的東西,衝過來就要將那一拳還回來。
可他哪是秦千燁的對手,他的拳還沒揮出來,另一邊臉頰又受了秦千燁重重一拳。
這一拳,差點將他的牙齒都打碎,整個人也倒在了地上……
雲裳回過神來,嚇得低叫一聲,顧不得其他,趕緊跑上來拉住已經快要失控的秦千燁,「住手,秦千燁,你住手,再打下去,要鬧出人命來了。」
秦千燁被她這一拉,稍微拉回了一些理智。
他偏頭看向她,指著躺在地上的陳名揚,冷嗤道,「你就為了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窩囊廢,把我甩了?」
他不敢置信,也不想相信。
可是無論他再怎麼不甘心,再怎麼不願意承認,他人生里第一次戀愛,他第一個愛上的女人,確實是以被甩而告終。
這麼多年,對於當年何雲裳的利用和不告而別,他一直如鯁在喉。
那麼多次,他在夢裡,夢見她,他像個傻子一樣,追著她問,「為什麼要那樣對我,為什麼……」
這個為什麼,一直到今天,才找到答案。
而且這個答案是這麼地讓他難以接受。
他想過那麼多種可能,他一直告訴自己,何雲裳不是忘恩負義的女人,更不會為了其他男人或是利益拋棄他……
他們是那麼那麼的好,好到讓他以為,哪怕放棄全世界,只要有她在身邊,此生足矣。
可是,錯了,什麼都錯了……
看著秦千燁臉上那難以掩飾的痛苦情緒,雲裳的心猶如針扎一般地疼。
陳名揚聽著秦千燁剛才說的那句,『手無縛雞之力的窩囊廢』,氣得一下子從地上站起來,要和他拚命。
雲裳趕緊鬆開秦千燁,上前攔住他,「名揚,冷靜點。」
現在的秦千燁正處於盛怒之中,他要是真正狠起來,什麼事都做得出。
雲裳看著秦千燁那殺氣騰騰的樣子,心裡發涼,她了解他,他真正動怒的時候,眼睛里是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可陳名揚攔不住,傷及男人自尊的話,讓他根本忍不了。
他手一甩,雲裳就被他甩了出去。
秦千燁看著,沁涼的瞳仁,驟然一緊,垂在身側的手,幾乎是下意識地就伸了過去,一把攬住她纖軟的腰肢,將她往自己懷裡一拉,兩隻手牢牢地護住她,這才避免她的頭撞到長廊拐角擺放的花盆上。
一切發生得太快,雲裳根本還未反應過來。
下一秒,只聽到一聲輕哼,陳名揚趁機一拳揮到了秦千燁的臉上。
太過猝不及防,秦千燁受了他這一拳,顴骨那兒,立即就青紫了一塊。
陳名揚還要再來第二拳,秦千燁一手摟著還處於呆愣中的雲裳,將她輕輕往身側一帶,不讓她受到波及,另一隻手掌,牢牢握住陳名揚揮過來的拳頭。
只聽到,骨關節咔嚓幾聲輕響,陳名揚一張臉近乎扭成一團。
秦千燁放開雲裳,一個箭步逼過去,一手橫在陳名揚的脖子那,一手捏著他的手,就將他抵在牆上。
他瞪著他,陰鷙的雙眸里,結滿了寒冰,就像是要將他碎屍萬段,「這一拳,我會好好記著,但你也給我聽清楚了,敢和我秦千燁搶女人的,你是第一個,也會是最後一個,我會讓你知道,和我作對,會是什麼下場。」
涼涼地一句警告,擲地有聲。
原本帥氣逼人的臉上,此刻也因憤怒,而猙獰得宛如來自地獄撒旦。
只是一眼,便叫人心肝巨顫。
秦千燁說完,不再多看他們一眼,站直身體,就往電梯的方向走。
經過雲裳身邊的時候,他連餘光都沒有再給她一個,只冷漠地直視前方。
雲裳只能感覺到來自他身上的寒氣,是多麼地重,幾乎要將她凍在原地。
她回過身,去看他,只能見到他那僵直而清冷的背影。
他不曾回頭,徑直跨進電梯,很快,便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不知過了多久,雲裳耳畔,還久久地回蕩著,他剛才撂下的警告。
一字一句,都帶著滿腔的憤怒。
他不是開玩笑的,他從來都不是個輕易送出承諾的人。
這一次,他是真的動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