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我在時光里等你003 無法抑制的崩潰大哭
番外我在時光里等你003無法抑制的崩潰大哭蕭笑的動作一滯,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意思,港城的珠寶展已經開始了七天,她從第一天知道消息之後就來了港城,只是沒有勇氣直接去面對他。
她知道依著他的性子,她這四年的逃離無論是什麼原因,什麼借口,他都會殺了她。
可是她現在還不能死,她還沒有弄明白蕭家那塊玉里藏著什麼樣的驚天秘密,值得這些人痛下殺手,所以她還不能死。
抱著這個念頭蕭笑一直沒有來找他,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她並不知道容玥還活著。
容玥回到港城一事並沒有聲張,容家依舊是容霆在作主,幾乎很少人見過他,畢竟四年前的事情,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蕭笑計劃著盜走容家手上的那半塊玉,然後離開港城去找南蕭,只有找到南蕭,雙玉合併在一起,這玉裡面的秘密才能被知曉。
她這一生,十一歲喪父喪母,之後被他救起,然後扔在島上養大。
而容玥當的化與過,容家素來不需要無用的人,她一直在努力成長,哪怕訓練再苦再難,她從來沒有放棄過一天,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終於她跟阿寂成了他用得最順手的一把刀。
那些骯髒血腥的事情,統統由她來做。
他明知道她的性子最不喜歡殺人,可是偏偏逼著她一次一次去殺人,他就是用這種殘忍的方式鍛煉了她最冷酷的內心,也讓她真正的明白殺手的世界里再無溫情。
那時,安念塵比她出道早幾年,她來島上的時候,安念塵已經成了一名出色的教官。
容玥讓她去殺人,安念塵總會暗地裡幫她。
夜晚她被容玥扔在狼群里訓練,是安念塵披星戴月不顧懲罰來救她,而容玥卻在第二天關心的是她還有沒有活著,如果還活著,繼續接受訓練,若是死了,便扔在亂墳崗。
那個時候,她便知道他主子的這個性子,這一生,除了容家,沒有人能讓他動容。
想到這些,蕭笑眼前彷彿浮現了當年的往事,那些往事也彷彿長了翅膀的影子一遍又一遍的在她面前重現,她知道她是一個殺手,這輩子註定不能逃脫這種命運,而這幾年,為了追查蕭家的案子,她儘可能的多殺人,只有殺人才是最賺錢的方法。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命運又對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當年那個她本以為已經死去的人卻還活著,忍著心底的狂風暴雨,她若無其事的進去,這期間她沒有敢抬頭,一直垂著眼睛,看著地下的青石地板。
容玥因為長相俊美,向來不喜歡別人多看他,哪怕這些人是他親自培養出來的殺手,也不喜歡,大概是不想這些人因為他的容色對他起什麼別的心思。
他把蕭笑和阿寂放在他身邊重用,大概是因為這兩個人永遠不會對他有什麼心思,而且這兩人也最忠心,這是容玥一直認定的事情。
撲通一聲,蕭笑跪在了地上,膝蓋落地有一聲響:「對不起,爺,我回來晚了。」
看在她尚且知道錯的份上,容玥的唇角微微抿了抿,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燈光的緣故,他的唇色慘白的嚇人,微微咬了一口,才現出一些紅潤:「既然知道錯了,明天去葬園領罰吧!」
「爺,我不能去!」蕭笑拒絕,手指頭叩得緊緊的,陷入肉中,她知道自己是犯了錯,觸了容家的規矩,可是葬園那種地方,有去無回,她不能去。
「你倒是好大的膽子,竟然學會頂撞我了!」容玥的語氣一下子陰冷下來。
蕭笑伏在地上,並沒有抬起頭來,反倒是直接叩了三個響頭:「爺,千鳶沒有,並非千鳶不願意領罰,而是千鳶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爺,你把蕭家的那塊玉佩還給我吧?」
看著她磕頭磕的呯呯響的樣子,容玥眼底閃過急促的怒意,到最後卻吸了一口冷氣來,眼中的烈怒似火一般在燒:「你不要覺得我一向寵著你,就敢威脅我了!」
「爺,千鳶不敢!」
「那你現在是做什麼,千鳶,你不是在威脅我嗎?」容玥危險的眯了眯眼睛,他知道蕭笑還活著是因為一樁謀殺案件,當年蕭笑跟安念塵出事的消息傳到他耳朵里的時候,他確實悲傷了一陣子,那是蕭笑,他最精心訓練的一把刀。
他看著這把刀從害怕恐懼到最後無所畏懼,他看著她在容家大放異彩,心底竟然是淡淡的滿足,他知曉她所有的殺人方式,一招斃命,絕對不會出手第二次,所以那個人死的時候也是一把斃命,而他一看刀法,除了蕭笑這個世界上沒有這麼利落完美的刀法。
「千鳶不敢,只是蕭家的那塊玉對千鳶有很重要的用處,爺,我保證處理好這件事情一定會回來,到時候,爺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千鳶絕無二話。」當年蕭家一場大火,幾乎連蕭笑也要葬身在火海裡面,是他如同神兵一般,將她從火海中救了出來。
那時候,她就暗暗發誓,有生之年,她一定會全心全意的報答他。
她確實在報答他了,她十幾年的青春全部耗費在那座死亡島嶼上,因為他希望,所以她拼了命的成為他最滿意的那個殺手。
蕭笑從小拿的是畫筆,卻因為這個人不再用畫筆,反而用的最順手的是刀。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眼底是不是有了動容,他突然開口說道:「那塊玉我可以給你!」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平靜的不像是真的一樣,彷彿只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蕭笑驚訝的抬起了頭,睜得極大的眼睛里彷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實一樣,容玥費了這麼大的力氣讓她回來,難不成他真的願意把那塊玉還給她!
一想到那塊玉會重新回到她手中,蕭笑不可抑制的激動了起來。
容玥坐在榻上,他身上蓋著厚重的毯子,哪怕如此,也掩飾不住男人的俊美的容色,他輕咳一聲:「替我殺了安念塵,我把那塊玉給你!」
「為什麼?」為什麼是安念塵?為什麼會是他,蕭笑想不明白,如果容玥給了她一次生命,安念塵就是她生命中的守護者。
當年蕭笑就是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從小就被寵壞了那一種,所以她在島上幾乎是最笨的一隻菜島,是安念塵看她可憐,經常偷偷摸摸給她加課,讓她趕上其他人的進度.
不然依著蕭笑的能力,怕是最早沒命的那一個。
後來,安念塵雖然背叛了容家,可是她也沒有恨他,因為人各有命,安念塵既然生來就是永夜的少主,永夜的人把他派到容家,為了就是挑破容家的關係。
她也不怪他,大概是因為自己太過心軟,覺得這個人救了自己,她便記著他的恩情。
再之後,是那一場大火,她要帶走葉楚,可是安念塵不肯把葉楚交給她,他雖然跟她站在敵對的立場,但是在死亡來臨的那一刻,是他用身體護住了她。
那一場爆炸,如果不是安念塵將她緊緊的鎖在懷裡,那麼被炸的血肉模糊的一定是自己,是安念塵用了血肉之軀替她擋住了那些傷害。
再之後,又是他在她跳崖的時候緊緊的將她摟在了懷裡,她沒有受什麼傷,反倒是他,從懸崖邊上掉下去的時候斷了一條腿。
她想,如果沒有安念塵,她逃不過容家的殘酷,如果不是他,她活不到今天,她知恩感恩,所以在知道安念塵的媽媽葉楚是造成蕭家家破人亡的兇手時.
她恨他,可是她對他,卻下不了殺手。
當年他們在懸崖底下,她求助無路,好不容易找到一戶人家,安念塵幾乎快沒命了,那個時候她其實是可以放任他不管,可是她狠不下那個心。
安念塵接連幾天高燒,是她不離不棄的照顧,而他轉醒,第一件事是遞給她一把刀,讓她殺了他,蕭家跟葉楚的恩恩怨怨從此消失不再。
她下不了那個手,寧願給自己一刀也不願意捅他一下,那段時間安念塵沉默,她也沉默,她替他治傷,除此之外再無別的溝通。
蕭笑想那段時子雖然是她人生最平靜的一段時間,卻也是最痛苦難捱的一段時間,她一方面因為蕭家的仇恨想殺了他,另一方面因為他對自己的好而放棄殺他。
這兩股子力量不停的在絞著她,讓她不得安生,在安念塵能下床的時候,她果斷的選擇了離開,既然不能坦然面對,不如痛痛快快的離開。
她要找到那兩塊玉,弄明白那塊玉裡面的真相,只是她沒有想到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讓她沒有及時找到那塊玉,而那塊玉也不再江恩年手中。
這幾年她一邊殺人,一邊尋找真相,她想查當年的事情就需要一大筆錢,而殺人是最好的辦法,她殺的那個人,都是該死之人,如果能還原她一個真相,她不在乎染上那些血腥。
如今容玥這麼一提的時候,她潛意識裡是排斥的,如果容玥真的想讓安念塵死,太簡單了,隨便派容家其他的殺手都可以,可是,為什麼會是她?
她想不通,一雙通透的眸子里寫著震驚,不可思議:「為什麼是我?」容家明明可以有很多人可以去,為什麼會是她,她不明白容玥的意思。
容玥神色淡淡,但是臉色卻別樣的蒼白,可能是終年不見陽光的緣故:「你去還是不去?」聲音清清淡淡,似乎一朵霧軟軟在山澗開出。
「我不能去!」她搖頭,不知道容玥為什麼要這麼逼她,蕭笑知道,這一輩子,她都沒有辦法對他痛下殺手,哪怕那個人是她的仇人。
「千鳶!」他突然坐起身子,厲喝一聲,眸子里是掩飾不住的怒意,而隨著他的起身,一直蓋在雙腿上的毯子抖落下來,露出了他不完美的一雙腿。
蕭笑還跪在那裡,但是她的關注點顯然變了,容玥的腿,他的腿……她說不出話來,像是失聲了一般,望著那半截空蕩蕩的褲管,震驚的說不出來話。
明明今天白天見到他的時候,他還能站立行走啊,為什麼突然他的雙腿就沒有了。
阿寂跟在他身邊四年,不是一向很會照顧她嗎,那個女子幾乎把容玥當成了她的命,她寧願自己血流如柱也不願意讓容玥受一丁點兒的傷。
她怎麼會容忍這種事情發生!她是不是看錯了?是自己眼花了,容玥的腿其實還是在的。
蕭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跪著爬到容玥身邊的,她的手指顫抖不穩,指著那兩條空蕩蕩的褲管:「爺,您的腿……你的腿怎麼了?」
「不小心沒了。」他說得輕輕淡淡,順便拉了拉身上的毯子,在低頭的時候眼底不經意間閃過了一抹懊惱,似乎不想讓蕭笑知道他殘疾的事實一樣。
可惜蕭笑卻緊緊的拽著那毯子的一角,眼底的情緒似乎緊密相連的密雨,在她眼底層層疊疊的捲起了各樣的風浪,唇瓣咬得發白,彷彿這樣才能證實自己看到的不是假的而已。
「爺,你疼不疼……」她摸著那兩條假肢,疼得心肝一顫一顫的,連聲音都帶著顫音。
這個男人從小到大,在她印象中都無比強大,他從來沒有受過什麼傷,他在她心目中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可是沒了這兩條腿,她不敢想,驕傲如他,怎麼會接受。
他似乎在些奇怪蕭笑會說這樣的話,到底是他太冷血,還是她變了,不再是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那個蕭笑了:「千鳶,記住我說的話,想要那塊玉,就殺了安念塵!」
他不允許,一個差點毀了容家的人還能活在這個世界上,而蕭笑,是對付他的最好的選擇,安念塵不是喜歡蕭笑嗎,那他倒要看看,最愛的女人的槍口對準他的時候,他會是什麼樣的感覺!想到這裡,唇邊攜了一層冷冷的笑意。
「爺……」
蕭笑還想再說話,容玥卻突然按了一個按鈕,吩咐:「進來。」
不多時,阿寂就走了進來,她手裡多了一個輪椅,容玥站了起來,對於他來說這樣的動作非常困難,尤其是在失去雙腿之後,可是再難,他還是站了起來。
蕭笑看著他額際上布滿了汗,想上前一步去扶他,卻被阿寂攔住:「住手!」
她望著阿寂,她眼波里似乎也流淌著痛意,哪怕自己忍得再辛苦,她始終沒有出手去扶容玥,這是容玥的驕傲,與生俱來的驕傲,他怎麼會在他的左膀右臂面前表現的軟弱呢。
蕭笑沒有再動,彷彿動作被定格在半空一樣,直到容玥坐上了輪椅,阿寂推著他離開,蕭笑追了上去:「爺,這個條件我不能答應,我不會這麼做的!」
「那你就在這裡好好反省吧,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來見我!」容玥的聲音遠遠的飄過來,然後聽著呯的一聲,重重的關門聲,像是古時候又沉又重的大門一樣。
蕭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想著容玥失去的雙腿,想著容玥讓她去做的事情,越想越心酸,最後忍不住崩潰大哭起來。
她這一生,哪怕受了再多的苦,再痛的傷,也從來沒有掉過眼淚,可是今天晚上卻忍不住了,她哭得像是一個迷失的孩子一樣。
而門外,阿寂推著容玥在錯落的光影中前行,容玥突然不可抑制的咳嗽起來,那咳嗽聲像是驚雷一般砸落在人的心底,阿寂立時停下了動作。
聽著那聲音感覺他像是要把自己的肺咳出來一樣,恨不得自己替他去承受,她拿出手絹遞到了他面前,一雙如同秋水的眸子里寫滿了擔心:「爺,您沒事吧?」
其實所有人都不知道,哪怕如容霆都不知道,爺這次回來患上了嚴重的病,當年的事情爺說得輕巧,可事實豈是那麼輕巧的。
那一場爆炸幾乎要了他的命,後來的千里追殺,更是讓他的身體不得安歇一刻。
為了躲避容家那幾個混蛋的追殺,爺幾乎沒有安歇過片刻,可是爺卻在千里伏擊的過程中殺了那幾個叛變的人,這就是爺,為了容家連命都可以豁出去。
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當容家的主宰,但凡對容家不利的人或事必須全然消滅,可是爺殺了那幾個人,自己也垮了,那幾年時間,阿寂陪在他身邊,看著每天承受巨大的煎熬,而等他身子略略恢復一些,他就提出了要回容家。
阿寂當然是拒絕的。
她們在那裡青山綠水,氣候怡人,最是適合爺休養,一旦回到容家就必須得竭盡全力為容家籌謀,那個時候,爺又怎麼可能安心休養得了。
醫生說過,他的下半輩子好生用各種藥材養著,吊著,興許還有一命,若是再執意操心勞力,怕是沒有多少光景了。
這些天,不過是強撐著一口氣罷了,一向無心的阿寂眼底浮出了隱忍的淚,一直隱忍的情緒快要崩潰一樣:「爺,我去叫醫生!」
他卻大力的拽住了她的衣袖,直到扯心裂肺的咳嗽聲徹底停下來的時候,手絹上已經是一片暗色的血跡,他看著那抹血跡,音色淡淡:「別聲張,我們先回去。」
「爺,可是您……」
「我沒事,養幾天就好了。」容玥淡淡的應道,阿寂哪怕再想反對,可是從骨子裡就有一種情緒,她對容玥的命令,從來不會拒絕,也從來不知道怎麼拒絕。
蕭笑以為容玥會讓人一直關著她,事實上依她了解的容玥的性子,他肯定不會讓她這和以輕易離開的,容家對於背叛者,從來沒有好下場。
只是沒有想到,容玥對她的懲罰是仗刑,這恐怕是容家最輕的一個懲罰,輕到所有人都驚訝,而容玥用一句蕭笑失憶了成功的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容霆更是不理會,對於他來說,怎麼樣的懲罰跟他無關,既然容玥下了命令,就打吧!
雖然仗刑在所有刑法中是最輕的,可是當那個厚重的石板打在蕭笑屁股上時,所有人還是驚了一驚,可是那個女子,卻從始至終沒有叫過痛,最痛不過是悶聲一哼。
這樣隱忍的性子真不知是天生的還是後天培養而來的,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求情,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求情是沒有用的,直到有一聲通傳說是永夜的少主來訪。
永夜的少主是誰,大家都清楚,正是安念塵。
當年所有人都以為葬心和千鳶一起死了。
現在千鳶活著回來,沒道理葬心還活著,但是葬心已經不是葬心,而是永夜的少主,當他進來的時候,知悉當年真相的人都憤怒了:「他怎麼敢來!」
「真不要臉,爺,你下聲令下吧,我們一定殺了他!」
「對,殺了他,他竟然敢背叛組織,就要殺了他!」
對於背叛者,沒有人會手下留情,更何況如葬心,他當年已經是島上的教官,而這裡面有不少人其實是他帶的徒弟,但是因為他背叛了容家,便再也沒有師徒之情。
而趴在凳子上的蕭笑聽到這句話,下意識的眨了眨眼睛,他怎麼會來,難道他不知道永夜跟容家幾乎是水火不容嗎,還是說,他真的打算來送死了!
他難道不知道,容家他是有來無回的嗎?哪怕他是永夜的少主,可是對於一個背叛者來說,無論他是誰,這些人都會豪不留情的殺了她!
她手指微微收緊,想著怎麼解決今天這個事情,卻聽到一聲通傳:「安少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