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有債必償

淡藍色的天然氣火焰劃破寂靜的空氣，接著，一隻砂鍋就燉上了這淡藍色的火焰……

「嘩！」

新鮮的魚肉條與蔥絲、薑末一起被倒入了砂鍋中的水裡，接著，黃酒、精鹽等物被依次扔入砂鍋之中。大火烹煮約八分鐘后，尹心嫻熟的端起鍋子，將滷汁倒入一隻罐子中備用，取出魚肉待用，這正是那張食譜上所記載的必要步驟……

接著的一切，都如水到渠成一般，小貓甚至不需要多發出聲音對尹心做出提示，從投入人蔘煉湯、焯筍，到煸蔥、勾芡全部都是一氣呵成，一個小時后，尹心滿懷期待的掀開了瓦罐的蓋子，熱氣騰騰的蒸汽瞬間挾裹著濃郁的誘人香氣在整個廚房中瀰漫開來……

掀開罐蓋后，尹心有條不紊的撒入一把翠綠的蔥花，將瓦罐端上桌子。一切完畢后，勞頓半天的尹心終於坐到了桌子前，頗有成就感的望著盛在這頗具古典風格的瓦罐中，還在沸騰著的魚羹。

只見這碗魚羹中，魚刺與多餘的東西早已不見蹤影，只剩下經過精心烹調的細密嫩白的魚肉如一塊鮮活靈動的嫩豆腐般在碗中搖曳著，魚羹的表面攢著一小撮青翠的蔥花和沁香的薑末，引人食指大動，而早已撲面而來的魚香更是讓尹心口水直流……

尹心忙迫不及待的拿起勺子舀起一勺送入嘴中，雙目頓時猛然一睜。如豆腦般順滑的魚羹入口即化，化為股股暖流融入腹中，而這魚羹的味道清甜鮮美、爽口溫潤，絕對不是其他任何魚羹所能比擬的。魚羹中隱隱蘊藏的葯香，又令人回味無窮，拍案叫絕。

當下尹心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動作，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早已經狼吞虎咽的用勺子舀起一勺勺魚羹向嘴裡送去。到了最後，尹心也顧不上吃相，索性端起魚羹就往肚子里灌去，小白貓叼起一張紙：

「慢些吃，小心燙。」

不到五分鐘，尹心就已經將這碗魚羹完全的吃干抹凈，長長的舒出了一口氣。吃完了這碗魚羹，尹心的渾身早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似乎都在瞬間變得通明清澈了起來，這種健康、滿足的感覺，自己從少年時代開始，就根本沒有體驗過，簡直恍若升仙一般……

「這……這碗魚羹到底蘊含這什麼奧秘？」

尹心意猶未盡的望著手中的這碗魚羹喃喃道。雖然自己是完全按照菜譜行事，但是這震撼的效果卻是自己做夢都想不到的……

小白貓叼起一張紙，紙上早已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

「這碗魚羹是我自創的一道葯膳，名叫參花白魚羹。它需要新鮮的白魚、藍花參、冬筍、冬菇等作為主料，以紫芽姜、新鮮蔥花、黃花捻作為輔料，外加黃芪、當歸、五味子等十二位味藥材同煮，直至藥力完全散入魚羹之中，收火出爐。它蘊含了人蔘的精華，加以魚肉的營養，能夠補氣益元，尤其對你的咳血症有奇效。如何，現在是不是感覺通身發熱，肺腑輕鬆？」

「沒錯，沒錯！就像你說的那樣！」

尹心激動的抓住小貓一陣猛搖，但下個瞬間，尹心的表情就緩緩收斂：

「但是你究竟是為了什麼。我跟你應該沒有任何瓜葛才對，你為什麼要救我？」

從小所受的嚴苛對待，讓尹心早就明白，世界上沒有免費午餐的道理。這隻詭異的小貓之所以纏上自己，說明一定有求於自己……

小貓沉默了半晌后，開始用爪子蘸著墨水在一張a2大小的白紙上奮筆疾書。約五分鐘后，小貓才叼起這張紙：

「首先，請你相信我，我不是壞人。」

「我原本是人類，因為遭遇了一些極端可怖的事情而變成了這幅樣子。我早已忘記我自己叫什麼，也忘記了自己到底遭遇了哪些恐怖的對待，但萬幸的是，我還記得如何拯救自己，為此，我需要一名世界頂尖的廚師的幫助。」

寫到這裡，字跡就戛然而止，接著是下一張紙，只寫著三個字：

「救救我。」

尹心沉默良久后，緩緩開口道：

「可能你找錯人了，我雖然從小就跟著家裡人修行廚藝，但是要說世界頂尖的廚師，對我來說也只能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啊……」

「是的，你現在並不能說是一個合格的廚師，但是……你想成為世界頂尖的廚師嗎？也許，我可以幫助你做到！」

尹心的心臟劇烈的抽動了一下。成為世界頂尖的廚師？那是所有廚師的夢想。而尹心也非常相信，擁有「參花白魚羹」這種逆天食譜的小貓，想要讓自己成為世界頂尖的廚師，也絕不是一句空話……

「好。那我想問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你偏偏選中了我？」尹心終於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十五年來，我一直跟隨在黃朗的身邊。蓬萊閣是整個華夏廚師人才聚集的地方，而黃朗是負責選拔學員的教師。跟在他的身邊，我可以廣泛的物色在廚藝方面具有天才的青年加以培養，然後，我選中了你。你面對危急情況臨危不亂的心態，超凡的刀工、還有對食客口感的尊重，這三點，正是一個合格的廚師所需要的。」

「十五年？你只找到了我一個天才？」尹心聳了聳肩。

「不，這十五年間，我找到了八個優秀的青年，其中不乏有比你更優秀的人才。」小貓一筆一劃的寫道。

「這樣啊。那八個人現在在哪？想必已經已經成為了世界頂級的廚師了吧？」尹心面色稍緩。

小貓沉默了良久后，才緩緩在紙上寫下四個觸目驚心的大字：

「他們死了。」

「什……」

尹心的瞳孔驟然一縮。

「我不想欺騙你，我必須說，有我的陪伴，可能會有許多無妄之災降臨到你的身上，你可能也會步他們的後塵，沒來得及享受成功的榮耀就已經湮滅在歷史的灰燼之中。所以，我讓你來做這個決定。是賭一把，把你的生命和一切押在攀登頂峰的路途中，還是選擇平凡，最後如無數普通人一般，安寧的逝去。請你做決定吧。」

寫完了這段話，小貓長長的舒出了一口氣，靜靜的蹲在了尹心的腳下，等待著尹心的決定。

尹心的額頭上沁出絲絲汗水，肩膀在不住的顫抖著，此時此刻，他的內心中在做著艱難的決定。良久后，尹心緩緩抬起頭望向窗外的夜空。靜謐的夜空中，群星閃爍，浩瀚的星海中，一顆不怎麼耀眼的流星劃破天際，消失在了地平線中……

「我尹心來到這個世界上，已經整整十七年了，快到了醫生預言的那個離開世界的時候了。也許就像尹亮說的，在某個角落默默無聞的死去才是我應該有的結局。」尹心靜靜望著夜空自言自語道。

說著，尹心抓起了案板上的菜刀，緩緩攥緊：

「但是遺憾的是，比起做一顆靜靜消亡的行星，我更願意做一顆雖然短暫，卻足以讓眾星失色的流星。我要讓所有的人都肯定我的努力，我要讓世界的每個角落都掛上印著我名字的招牌，我要成為世界第一的廚師，就用我這短暫的生命，來燃燒一切。就算這真的是一條通往地獄的道路，本大廚也會一路切下去，砍下去，剁下去，絕不反悔！」

說完，尹心猛地抄起菜刀狠狠地剁入了案板之中，菜刀的刀刃深深的鑲進了案板寸余，穩如磐石般屹立在案板之上……

「喵。」

小貓輕輕的喵了一聲，眼神中分明有一絲感動與欽佩在隱隱閃動。一人一貓共同望向了夜空，今夜的夜空，星光閃爍，看起來卻竟是觸手可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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