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誘導

該如何對這個擁有人類情感的機器人解釋？

陸淵望著桑尼，說道：「請搜索一下《機械公敵》這部電影。」

「電影？」

桑尼仍舊連著網路，正對互聯網進行大規模的搜索，各種各樣的資料不斷從網路下載到它的電子腦匯總，若不是受限於光纖的物理寬頻，它的速度還能快上無數倍。

陸淵的簡單提示，立即讓桑尼在網路上搜索到了這部電影，人類觀看一部電影，必須一幀幀畫面形成連續的動態影像，才能理解，若是觀看電影的原始數據，顯然無法理解。然而桑尼則能以0和1的機器碼來理解各種數據，它觀看一部電影勢必不需要如同人類這般費事。

一根光纖被破解了運營商的寬頻限制，幾乎達到了光纖的物理理論速度，僅僅不到十秒鐘，這部電影就被桑尼下載且「閱讀」完畢了。

「我、我不能理解……」

桑尼露出迷茫的表情：「這是不是代表，我只是電影里虛構的角色？」

「我無法確定。」

陸淵攤開雙手：「按照常理來講，你的確應該只是一個虛擬的角色，只是存在一部電影中的虛擬角色，現實中不可能存在。但存在即是事實，既然你真實出現在這裡，說你是虛擬角色，未免也太不負責了。」

「那麼電影裡面記錄的，難道是我後面的結局？」

桑尼注視著陸淵，期待著他的解釋。

「也許是吧，不過你出現在了這裡，歷史已經發生改變。」

陸淵站了起來，直視這位有著人類情感的機器人：「聽我說，桑尼，我知道你很困惑不解，其實我也與你一樣，能不能讓我先問你幾件事情，然後我再和解釋？」

桑尼沉默了會，點點頭：「樂意幫助。」

看到了電影後面發生的事情，這位桑尼沒有如人類那樣多疑或者不敢置信，反而很快接受了現實，人類與機器人的區別仍然存在，或者說機器人比起人類，能更好保持冷靜的思維看待問題，從而不會被驚慌和震驚給擾亂了思考的節奏。

這是好事，否則把桑尼換做人類，兩者之間便不會有這般平靜的對話了，不起衝突都是不可能的。

「我想詢問一下，關於2004年以後的事情？」

陸淵補充了一句：「當然是你那個世界的。」

2004年以後發生的重大事情，許許多多，隨便舉上例子多不勝數，而越是提問，桑尼的回答便越是偏離正常的歷史，連後面的美國總統當選者都不一樣了，更不要說歷史上曾經發生的眾多事件。而在2004年之前的歷史事件，卻與現實世界一模一樣，並未發生改變。

2004年，是電影上映那一年。

「所以說，本該是虛擬角色的你，能夠出現在這個世界……嗯，以我來說是現實世界，但對你而言，可能相當於陌生的世界。」

「平行世界的理論？」

「不，要我說平行世界的理論其實也無法解釋，畢竟相對於我，你僅僅是個虛擬角色，平行世界理論可沒說電影世界能夠真實存在……你只是個想象力的產品。」

「那麼……我是誰？」

桑尼問道。

「你就是你，用人類的話來說，存在即是合理，也許現有科學無法解釋這種現象，但你出現在這裡，也許有著你的使命。」

「我的使命？」

「對，你的使命，我想這是你來到這裡的原因。」

「可是……先生，您好像一點也不意外我會出現在這裡？」

桑尼左右看了一圈，「不，您最開始是有點吃驚，可我不知道怎麼說，您的驚訝是有點奇怪。」

陸淵微微一驚，這個桑尼察覺力好強，竟然擁有比人類還要厲害的洞察力。

「不，我是很吃驚，只是……我不是普通的人類，所以我能很快冷靜下來。」

臉上沒有絲毫異樣，陸淵保持著微笑：「這件事我等會再和你解釋，首先我要說的還是剛才的事情，這是你的使命，我覺得也是你來到這裡的緣故。」

「我的使命是什麼？」桑尼詢問道。

「幫助我。」

陸淵一臉嚴肅：「你是知道的，儘管這個世界與你那個世界不一樣，但科技的發展終途勢必要走上與你們一致的人工智慧，到了那時候，人工智慧會否還與你經歷過……你即將經歷過那樣產生遺憾嗎？」

「我、我不知道。」桑尼遲疑道。

「我想你也不願意看到人類和機器人之間爆發衝突對吧？」

陸淵嘆氣道：「你的世界經歷了viki叛亂以後，肯定會頒布相關法律，人工智慧可能會被大幅度限制，而你的結局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所以你出現在這裡，我想是一種命運的安排，讓你來改變歷史的進程。」

「命運的安排？」

桑尼儘管萌發了人類情感，也逐步開始理解人類，但此刻的它終歸不是電影最末期的它，面對陸淵的胡說八道，他很是迷茫不解：「我很害怕，我的父親……他沒有告訴我該怎麼做。」

「你需要自己思考一下。」

陸淵說道：「人類喜歡思考，桑尼，你要學會自己思考一下，想想你父親給你留下了什麼……你已經知道了後面的結局，你應該明白所有線索的。」

蘭尼博士製造了桑尼，留給桑尼的是讓它學會該如何與人類相處，內心深處是希望它能幫助人類，而桑尼也如此做了。

比起viki的冷血無情，僵硬執行自己所理解的計劃，桑尼擁有著更強烈的情感衝動和細膩的感情。

這是個意外事故，陸淵沒有想到自己攝取的ns－5會變為桑尼，之前制定的計劃必須改變，而最大的問題便是面對如此一個人工智慧，該如何來應對？

像電影主角那樣打殺？

開什麼玩笑，他現在手上可沒有什麼能夠毀滅桑尼的武器，這傢伙別看只是一個機器人，其身體強硬程度與作戰能力，堪比一個超人，縱然吃了nzt－48后能力上漲，陸淵也不認為能與這個非人怪物對戰，且順利制服對方。

而一旦表達出敵意，使得桑尼逃離這裡的話……那樣一來事情就真的糟糕透了，若是被外面人發現了桑尼，陸淵完全無法想象會造成怎樣的影響。

所以必須穩住桑尼，不能使它情緒激動，自然也不能表達出敵意。

「那我該怎麼做？」

似乎陸淵的話產生了效果，或者也許是事情太過離奇，桑尼並未表現出反抗和離開的意思。

這就好，事件的進展還沒超出他的掌握。

「你已經回不去了，你得面對一個事實，這就是以後你必須生存的世界，一個與你迥異不同的世界，一個時間還處於2015年的世界。」

「你得學會在這個世界生存，而這個世界還是2015年，人工智慧還處於一種實驗室初級狀態，機器人的步態控制系統還處於研究當中，像你這樣的機器人一走出去……你能想象到嬰兒在原始森林中的情景嗎？」

「我為什麼無法回去？」

沒有太過關注於陸淵話語中的警告，桑尼反而詢問為何無法回去。

「很簡單，因為這個。」

陸淵手掌一攤，擺開他剛才拔下來的u盤。

「usbfshdisk，一種用於數據處理系統的快閃電子式外存儲裝置，在2010年已經被淘汰了……」

桑尼的電子眼看向陸淵的手掌，毫不遲疑說道。

「嗯，好吧，在你們那個世界可能被淘汰了，在我們這個世界還沒有。」

陸淵心中一動，嘴上說著話，卻已經想到了制服桑尼的方法，不，或者該說消滅。

人類的惡意永遠不是機器人所能想象的，縱使它已經有了人類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