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越抹越黑

「什麼？皇上怎麼了？別哭！快說吧。」

蕭耨斤的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她的預感變成了現實，但她還要這樣問，急切地，慌亂地，心神俱亂地。

「回，回，回稟娘娘！皇上，皇上昏迷了！」

瑤兒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算把話說完整了。

「哦！」

聞聽此言，蕭耨斤反倒又平靜了下來，長長地輕嘆了一聲，抬起頭，仰望天際。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道原本又濃又艷的雨後彩虹，變淡了，不見了，只留下藍瓦瓦的一片天，無邊無際，沒有了盡頭。

「去看看你吧！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嗎？」

說著，朝著天空長長地哈了一口白氣，渺渺著，蔓延開去。

她隱隱地感覺到，天邊有雷聲滾滾，一場更大的暴雨已經醞釀完畢，即將來臨。

這時，粉兒回來了。

蕭耨斤見粉兒很疲憊的樣子，眼眸中充滿憐惜，伸手拉她登上車輦，幾次張嘴，卻不知如何問起。

瓊兒姐妹在旁邊服侍著。

坐穩了，一起朝著皇上的寢宮一路小跑兒而去。

蕭耨斤擔心著皇上，不管面前眾人，下輦后疾步走進內殿，徑直來到床榻，眼前卻是空蕩蕩的，翻查了四周也是不見。

「皇上，皇上！皇上呢？」

慌神了，大聲喊叫著。

「回稟元妃娘娘，先剛皇上的精神好些了，我家主子把皇上接過去了，讓奴婢在這裡等著娘娘，回稟給您。」

正在著急得火冒三丈的當兒，桃子突然出現了。

「啊？！」

蕭耨斤聽桃子如此這般地一說，不禁大吃一驚，知道壞事兒了。

她沉穩地走向桃子，幽暗的眸子底一片清冷。

「啊，這樣呀，那本宮可就放心了，請馬妹妹多多的費心吧。」

旋即，淡淡地一笑，走出了耶律隆緒的寢宮，揚長而去。

粉兒緊隨在身後。

「娘娘呀，您真高，實在是高呀。」

蕭耨斤朝著粉兒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多年的合作，已經達到心照不宣的默契了。

「娘娘，咱們就這樣回去了嗎？」

瓊兒姐妹也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

「不回去怎麼辦，皇上已經讓馬娘娘接過去了。」

蕭耨斤的臉子突然一變，沒好氣地大聲嚷嚷了起來，嚇得周圍的大小內侍、宮婢們噤若寒蟬。

宮後有一大片雜樹林子，每到夏季便成了納涼的好去處。

遠遠望去，簇簇疊疊，各種野花，總有幽暗清香，沁人心脾。

粉兒攙扶著蕭耨斤從皇上的寢宮出來后，決定到這裡散散心。

一陣歡聲笑語，俏麗的身影穿梭其中，如畫般夢幻。

走到近前，眾人一時噤聲，曼妙佇立，各自露出端莊。

粉兒知道，這些都是陪駕官員的妻妾或成年女兒。

「壞了，娘娘的心情不好，一定會發火的。」

想到這裡，她的心裡咯噔一聲。

「莫要拘束，讓你們來也是圖個熱鬧些，你們自己玩吧，本宮正在為皇上的病情擔憂，到那邊去靜一會兒心去。」

出人意料的是，蕭耨斤非但沒怒，反而慈愛地對她們笑說。

眾人一番施禮后，又各自玩鬧開。

蕭耨斤凝眸她們，心中有些顫然，多好的韶齡芳華。

可惜，她的已經不見了。

「皇上呀，自從我遇到你，我就再未有過了。」

蕭耨斤在心裡暗自傷神，想起了往事，想起了那段每日辛苦勞作只為那口填飽肚子的餿飯的時光。

「娘娘在想什麼？」

粉兒回頭，見主子神色黯然，便輕聲問道。

「在想過去，想過去的時光。」

說著，幽幽地嘆息了一聲。

「好羨慕她們年齡正好，奴婢老了，也該……」

粉兒觸景生情，也幽幽地嘆息了一聲。

「這就哀嘆了？你難道是想……！」

蕭耨斤沒等粉兒說完，就急忙打斷了，神情變得異常緊張。

「啊，沒什麼，沒什麼。」

粉兒知道自己失語了，但說出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怎麼可能收回來呀，只能語無倫次地解釋了起來。

誰知，越抹越黑，只能低頭不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