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回憶

第一百零六章 回憶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時我還只是一個宮裡打雜的小太監,卻因為一次意外事故失去了記憶,再次醒來時便已經是一年之後的事了。」

「本來我這樣的人是要趕出宮去的,可是因為和我平日交好的幾個小太監日夜照顧我,倒也沒人提及此事。」

「我醒來之後,那幾個人非常開心,有的甚至哭了起來。那時我感覺他們是真心待我好的,所以心裡十分感動,決定報答他們。但是很快我就發現其中不對勁的地方了。」

「他們和我交好,按道理應該對我的家事十分了解,可是我幾次提及,他們要不是支支吾吾的打岔過去,要不就是顧左右而言它。最後我對這件事產生了懷疑,決定徹查此事,不然我一輩子都不能安心。」

「我開始只是一遍遍的問他們,特別是那個和我最為親近的,叫小夏小太監,他和我一樣都是伺候一個妃子的,所以我們住在一處,見面的機會也更多一些。」

「後來我發現每次我一提及此事他都會露出十分恐懼的神情,最後索性求我不要再說。這事實在是太可疑了。」

「而我們服侍的那個妃子是一個不受寵的,平日活計不多,我便遊走四處去打聽,外面的人卻一見我就跑。我料到裡面的事一定不簡單。」

「這件事就像一根刺在我心裡,難以釋懷,終於,我接近了一個看守皇宮禁地的小太監,他似乎並不認識我,我便主動和他交好。那個禁地,一直是大家諱莫如深的地方,但是不知是一種什麼力量,一直告訴我,裡面的事和我有關。我忍不住把這事告訴了小夏,他笑話我想的多,一個小太監能和皇宮禁地有什麼關係呢?」

「最後我還是決定進去看看,不然我一輩子都會不安心。正巧這個時候那個守著的太監病了,我主動提出幫他守一晚。於是……」

他說到這裡時停頓了一下,看向兩人的方向:「你們真的要聽下去嗎,就算我說出來,你們可能也不會相信。」

楚望宵微笑:「劉師傅請說,真假我們自會判斷。」

劉度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陷入了深深的回憶當中去:「那禁地裡面是黑漆漆的一片,我自己膽子小,生怕裡面有什麼怪物,可是走到了這一步,我不能回頭。只好拿出袖子里的蠟燭,用火石偷偷點亮,想給自己壯壯膽,亦步亦趨的向裡面走去。」

「開始我只看到了架子上有一些書籍,上面都纏滿了蜘蛛網,看樣子是很久沒人翻看了。可這些書為什麼在禁地裡面呢?於是我隨手翻了幾頁,裡面的文字似乎不是南平的,但奇怪的是我竟然能看懂,就是腦子裡自然的就出現了這些文字的意思。」

「此時,我對自己的身世產生了嚴重的懷疑,一個內宮小太監,哪裡就能懂得那麼多呢?那書里的內容十分晦澀,大約是講了文湯覆滅和五國起源的事。」

「這些大部分都是眾所周知的,可是有一段十分奇特的地方映射在我的腦子裡。那就是南平,南平的皇帝不知所蹤,現在的皇帝卻是丞相,我看到這段的時候腦中好似有什麼閃過似得,卻快的讓人抓不住。」

「於是放下書,我繼續向前走去,最前面的是一排高懸著的畫像,就像是歷代皇帝的掛象,下面有各自的署名,最開始的便是那文湯帝,上面寫著大曆萬聖皇帝幾個大字。文湯帝早亡,下面便是他的五個兒子的畫像,各個都長得酷似文湯帝,可惜畫像上他們身著的都不是帝王衣冠,而是將軍的戰袍,英武非凡。」

「這些畫像並不嶄新,應該掛在這裡很久了,我看著他們入了神,這樣輝煌的存在,究竟是什麼讓他們覆滅的如此之快呢?」

「這時候,我注意到在最右邊的陰影處還有一張畫像。我移步過去,想仔細看看。卻發現那是一個只有背影的畫像,看著也是文湯帝的兒子,因為並排而居。可是下面並沒有署名。」

「我覺得此畫甚為奇怪,想上前看看的時候,外面便傳來了響動,是我的燭光驚動了御林軍,他們一群人迅速的沖了進來,讓我無處遁逃。那火把把牆上的畫像照的更加清晰,我知道自己一定難逃一死便又死死地盯著牆上的畫像不放,試圖找到什麼,這時候我發現這幾人的畫像十分眼熟。」

「可惜還沒等我抓住什麼,就被人扭送下放到了天牢,說是擅闖禁地,擇日處死。我當時並不怕死,但是心裡的疑惑解不開是我放不下的。後來不知怎麼地,我就被救了出來,可以說我是進了天牢還能出來的第一人。我就這樣離開了皇宮,帶著那個讓人永遠看不透的秘密。」

梓汐和楚望宵驚疑不定的對視了一眼,聞到:「那你可知自己是被誰救出來的?」天牢重地,沒有上面的准許,誰進得去?

劉度頓了頓才道:「其實我也不清楚,那日我照常吃飯,那晚的吃食格外豐富,我知道天牢的規矩,明白自己吃下這飯,怕是馬上就要死了。所以我吃了許多,可吃完沒多久,便暈了過去,再醒來時,我已經在皇宮外面了。後來有許多人追殺我,看著那衣著就是宮裡的人。」

「我只是一個小太監,哪裡值得動用那麼多的高手,最後我被他們逼得從懸崖跳了下去,他們都以為我已經就死了,誰知道我只是斷了一條腿。我傷好之後本想離開南平,可是那個秘密一直纏繞著我,所以我留在了京城,想找到真相。六十多年過去了,至今我還是不知道我到底是誰。」

這個老人,一生活得極為痛苦。到現在也對那些秘密難以釋懷。

楚望宵負手而立,眉頭緊蹙想著什麼,梓汐問道:「那你後來想起來那畫像像誰了嗎?」

劉度苦笑一聲:「呵,想起來了,不,倒不如說是醍醐灌頂,那人便是——我自己。我的相貌和那六人神似。因為失憶,我一直對自己的相貌不甚關注,直到死裡逃生,我才發現,原來我就是那相像之人。於是,我對自己的身份有了猜測。」

梓汐聞言掩口驚呼:「你……你是文湯帝的後代?」通過他的描述不難猜出,可是看年紀,他不可能是文湯帝的兒子。文湯六子,究竟哪個才是他的父親,他又為何被追殺流落至此?」

劉度無奈的搖搖頭:「不,我也不知道,人有相像,或許一切都只是巧合罷了,我也只是個被趕出深宮的老太監。天色已晚,老朽累了,二位請回吧。」說完,他便頭也不抬的安歇了。

梓汐和楚望宵離開了劉福的家,二人皆是心事重重的模樣。梓汐向楚望宵問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楚望宵思索著:「我看——大半是真的,他沒有必要說謊,若他真的是文湯帝的後代,又身在南平的皇宮,那極有可能是那個失蹤了的文栩的兒子,可是文栩並沒有兒子,這裡面的問題究竟在哪裡,文栩又是怎麼失蹤的呢?」

梓汐眼睛一亮:「望宵,或許有一個人知道答案。」

「誰?這事情過去八十年了,還有誰能清楚呢?」他楚家也是從文湯帝的後人手上奪來了江山,這是關乎天下。

梓汐遲疑道:「我師父,玄景。」

楚望宵看著她,喃喃道:「玄景?就是那個救你之人?」

梓汐點點頭:「他是世外之人,世上的事鮮少有他不知道的。可是——他怕是不願意涉及凡塵。」她心中是不願意把他再推出來的,他已經為她做了那麼多。

楚望宵明白她的遲疑,說道:「還是先不要麻煩他老人家了,我們自己查查看。」因為梓汐一直說是師父,在楚望宵的概念里,玄景一直是個暮年老者。

梓汐吐吐舌,也樂得不解釋。

楚望宵第二日便把消息傳回了天盛,要他們徹查此事。可因為過於隱秘,一連幾日都沒有消息。

隨著八月十五的臨近,梓汐有些著急,楚望宵卻老神在在的安慰她:「此事不簡單,多等幾日也是有的,就是查不出來,也不會影響我們的進程。」

梓汐卻沒有他那般的寬心,還是私下修書一封給了玄景,那信上帶著她特有的標記和邙山的印記,誰也輕易探聽不到裡面的內容。

邙山上,玄景收到書信一笑,一笑天下春。溯流便知道這一定是梓汐來的信,但是信裡面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不一會兒玄景的表情就變了,變得肅殺起來,自言自語道:「這事——終於要大白於天下了嗎?」

因為距離較遠,溯流聽得不是很真切。

「溯流,你去準備一下,為師要下山。」玄景對他吩咐道。

溯流遲疑了一下:「師父,下山?您……」他想說的是您都幾十年不下山了,這封信到底寫了什麼。可他最終還是應道:「是。」

玄景看著邙山的景色半晌不語,這個秘密他是不願意說出的,人有時候活得太久,知道的太多並不是什麼好事。

八月十五轉瞬即到,梓汐按照楚望宵的安排偽裝成舞女,而他自己則偽裝成雜耍藝人,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南平皇宮。這裡的門庭遠沒有天盛氣派,但是都相同的威儀。大門打開,一段冒險之旅隨之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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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尊凰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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