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 一思一靜一等待
「你覺得,你夠資格跟我說這樣的話嗎?」男人開口,語調有些偏冷。
「是嗎,」不二看著他與櫻一極其相似的面容,神色並未因此而有所緩和,「沒有人,比我更有資格了。」
「很有意思的說法。」似乎覺得不二的話太過狂妄自大,男人嘴角竟揚了起來,淡淡的弧度,笑意卻不達眼底,「但還是不夠格。」
墨藍色的夜色里,不二看著他,冰藍的瞳孔反射著鋒利的冷光,「你出現后,她變得更加沉默了。」
「聽你的話……你是知道我們是從哪裡來的了。」男人斂下眼瞼,掩蓋住眸中那一縷幾不可查的殺機,「還知道些什麼?」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包括……」不能對和平星的人類出手,這是最基本的條例。
「難怪。」難怪他有恃無恐,「既然知道,那也明白我們的刑罰和法律吧。」男人將手伸進衣服口袋裡,拿出后,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一塊小小的晶元,「她失蹤的那幾天你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吧。」
失蹤的那幾天!!!
不二瞳孔驟然間收縮,垂在身側的手止不住的顫抖,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懼,而是……心疼。他想起她那一身的紫黑傷痕,剪短的長發以及滿身的血腥味,若不是他強制她留在他的家裡,恐怕,櫻一會將那一身的傷永遠的瞞下去。
而那幾天,櫻一到底發生了什麼導致她一身都是傷?不二迫切的想知道,但多年來形成的素質和心裡已經令他喜怒不形於色,尤其是在面對即將可能是敵人的人。
「你是想讓我開口求你?」
「當然不。」男人說著,手腕一動,晶元就拋了出去。不二僅僅只是抬手,手裡就多出了一塊拇指大小的晶元,純透明的,不二輕挑眉,又聽男人說道:「或許你看了之後就會改變你的想法了。」說著,轉身離開,但在邁開一步的時候又停了下來,側過頭,「陳,除了回去……就只有死,沒有第三個選擇。」
不二目光一直,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看著男人消失在夜色里,拿著晶元的手猛然一緊,細雨稀疏,雨水打落下來沾在他薄薄的睡衣上,濕漉漉的讓人難受。
「怎麼,還沒考慮好嗎?」趴在沙發上的窮奇坐了起來,晃了晃腦袋,將睡意驅散,然後將頭搭在沙發的扶手上,「08的耐心不好,你最好在明天他來之前做好決定。」
櫻一左手支撐著自己的頭靠在沙發上,從掛斷不二的電話時就一直沉默著,聽到窮奇的話才有了動靜。伸出左手去拿茶几上的煙,抽出一根叼在嘴裡,準備點燃的時候卻沒看到火機,於是伸手在衣服口袋裡找,沒找到,又在沙發上找。
看著她的動作,窮奇眯起了雙眼,「不會抽煙就別裝樣子了,你不難受我看著都難受。」頓了頓,轉回頭繼續搭在沙發扶手上,「再裝,也掩飾不了你心裡慌亂的事實。」
櫻一的動作僵了僵,最終還是將嘴裡的煙放到了茶几上。她的確不會抽煙,但每當她心裡慌亂的時候都忍不住地叼一根煙,以煙里的尼古丁味道來麻痹自己的情緒。然而這一次,不是她心裡太過慌亂,而是她下的這個決定太過決然,她需要冷靜一下。
但很顯然,現在沒有任何的作用。
於是,乾脆說出口,「我不想走。」
窮奇一怔,轉過腦袋看著她,「你真的認真了?」
「嗯。」櫻一吸了吸鼻子,她有些冷。伸手抓過一件衣服蓋在身上,忽然,一陣淡淡的旱系植物清香撲鼻而來,櫻一微愣,低頭一看,居然是不二的風衣,褐色的,他上次來的時候特意放在她的房間里的,準確點兒來說,是放在她的衣櫃里了。
心裡一動,一陣暖意由心底向四肢瀰漫,暖暖的感覺令她也不覺得冷了。但依舊不動神色的蓋好自己的胸部以下,聲音冷漠,「過往的歲月里我們一直在戰爭、掠奪、屠殺,我從不知道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但我一直都知道,我是為了別人而活。但是……」
「窮奇,」抬眸,櫻一看著它,目光堅毅,像是雕刻好的紅寶石,她說:「這一次,就讓我為自己活下去吧。」
為自己活下去……
窮奇沉默了,它也想為自己活下去。但是,它的使命不允許,它和她一樣,從出生的那一刻就帶上了命運的枷鎖,為了守護那些星球,為了宇宙里各種各樣的資源,為了打下更大的領域,這些,他們都無法擺脫,只要動身,心臟里的那塊晶元就會啟動自爆功能,所以,它不得不遵守著那些人定下的規則。
沒有人能夠違背,就算是08也一樣。
於是,側過頭不再去看她,窮奇跳到了窗戶邊,張開了自己的翅膀,「他說了,若你打敗了他,你就可以留下。若是輸了……你的命,就歸他了。」
嘩——
翅膀張開的聲音,而後就是一陣劇風呼嘯而來,窮奇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櫻一沉默地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暖白色的卧室,數百平米,很大很豪華,明明什麼都有一應俱全,但櫻一卻感覺到空蕩蕩的,冷冷清清的,唯有窗外的風空空洞洞地吹進來。
有些冷,像是寂寞在侵蝕。
「吶,櫻一怎麼又這樣睡覺?」少年走了過來,伸手將她身上他的外套拉上去了一些,「要蓋到胸口,不然會著涼的。」
「不二!!!!」櫻一瞳孔倏地一張,然而,眼前的人影卻是一點點地變淡、變淡,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急忙環顧一圈,還是偌大的房,暖白的色調,落地的窗帘隨著冷風微微晃動,身上的外套還是之前自己蓋的那樣子,一切都沒有顯示少年來過的痕迹。
「幻覺……么……」櫻一徑直地靠著沙發,仰著頭,閉上了雙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桌上的鐘已是凌晨四點半,指針還在繼續走著,距離窮奇離開已經過去了兩個半小時。
有位名人說,寂寞的感覺有點像思念,無法說與人聽,一如她此刻只能默默地承受著。
不禁拉起不二的外套,將自己蓋好,連手都放了進去。
這雨夜,越來越冷了……
指針嘀嗒,雨水婆娑,窗外的風還在呼嘯,吹著卧室里的窗帘飄飛,涼氣隨之四溢。咔嚓一聲細想,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雋秀欣長的人影緩緩走了進來,沒有去任何的地方,而是直直走到了櫻一身邊,站了一會兒,伸手將她額前散亂的發撥到耳後,底下|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頓了頓,才將人輕輕抱起放到了床上。
小心翼翼地脫開她的外套,而後脫開自己的,在她身邊躺下,床瞬間陷下幾分,縷縷褶皺便出現在兩人身邊,少年伸手拉過被子蓋在他和她的身上,而後將她抱進了懷裡,一手輕輕地摩挲她的面龐,輕抵著額頭,看著那熟悉入骨的輪廓,少年心裡一陣難以言語的苦澀,「櫻一……我的妻子,我該拿你怎麼辦?」
【一不小心發錯了地方,憂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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