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風波·209:最熟悉的陌生人
梁長卿囂張的笑戛然而止!
似乎怎麼都沒有想到,沈煙雨竟會提起那把鑰匙!
從娶她的那一天開始,梁長卿就知道,那把藏著清河木蘭圖的鑰匙一直都是沈煙雨貼身放著。
就算是她對自己痴迷的那幾年,她也不曾有給過他的意思,就算他主動提,沈煙雨也只選擇保持沉默!
「絕對不可能屬於我?沈煙雨,你所有的東西如果你死了,我理應是第一繼承順位,沒有什麼……是我不可能得到的!」梁長卿森冷的笑著,他伸手一把將纖弱的沈煙雨拽住,有力的大掌緊扣在她的脖頸上!
沈煙雨甚至能夠清楚的聽到自己骨骼所發出的咔咔聲,可她的臉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害怕的情緒。
她只是用著憐憫的眼神看向眼前的這個男人,彷彿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可憐蟲一般。
梁長卿看的清清楚楚,腦袋裡嗡的一下,像是有根弦就這樣斷了,他目光嗜血的望向沈煙雨,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
「你……到死……也不可能……得到……鑰匙了!」
沈煙雨的聲音因為脖子上的壓力變得斷斷續續,看著梁長卿,唇角費力但卻冷冷的勾起一抹笑!
梁長卿只覺得怒火中燒,手上的力道更是加倍!
「放開外婆!」突然,從二樓傳來的稚嫩聲音劃破危險的氛圍。
如同是一道小火箭般從樓上衝下來,霍景睿猛地拿著腦袋撞向梁長卿的后腰。
砰的一聲,竟真的將毫無防備的梁長卿給撞開,而當脖頸一旦獲得解放,沈煙雨劇烈的咳嗽起來,大口的呼吸著。
「我打電話給晨曦媽媽了!她很快就會和爸爸一起回來!」霍景睿哪裡有時間打電話,不過是為了嚇唬梁長卿而已。
梁長卿的目光當中淬著毒淬著火,緩緩的看著眼前的霍景睿與沈煙雨。
卻見霍景睿張開雙手擋在沈煙雨的面前,眼神凜冽中頗有霍靳言的風采,那一瞬間,梁長卿竟真有些瑟縮。
「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猛地扔下這句話,梁長卿夾著怒火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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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晨曦是回到家之後才聽小景睿說起今天發生的事情,想也沒想的直接衝到沈煙雨的房間。
此時的沈煙雨安靜的站在落地窗前面,聽到門口的動靜,這才轉過身來看著梁晨曦。
「你回來了。」彷彿之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她平靜的如同一灘死水。
見她這個樣子,一時之間梁晨曦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就這樣僵硬的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我沒事,他不會真的殺了我,除非他真的什麼都不想要了。」
或許是對生死看的太開,沈煙雨竟然轉身沏了壺茶,白霧繚繞間,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梁晨曦的心裡蔓延。
「他怎麼……能夠下得去手!」梁晨曦話說到這裡卻又戛然而止,旁人或許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卻不該,因為她清楚的知道,現如今發生的這件事,跟七年前的相比,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似乎一眼便看穿了女兒在想些什麼,沈煙雨笑了笑,脖頸上的淤痕如此的明顯,她卻是不在乎的。
「他七年前能夠找人綁架你,開槍傷我,現如今只不過是掐住我脖子而已,不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了?」
最後那幾個字,沈煙雨說的頗為諷刺。
梁晨曦緩慢的在沈煙雨房間內的藤桌旁坐下,是的,她的記憶回來后,便瞬間想起了,七年前所有的事!
那些媽希望她忘記的,這些年來希望她能夠開心成長的,被她一個人收藏在心裡的往事……
說出來,是多麼的不堪!
自己的爸爸找人綁架的自己,這話,說出去,認是誰都不會相信的!
可是這件事情卻偏偏是發生在梁晨曦身上,再真實不過的事情!
那個男人以為當時自己和母親都被迷暈了,這才露出狠毒的一面。
事實上,她們兩個人卻是都沒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可那些人卻不知道。
當時警車鳴笛聲驟然響起,對方慌不擇路拿了手提箱里的錢就跑,誰也沒有想到她們二人都還算是清醒的,只是慌忙的朝她們兩人開槍想要毀屍滅跡,卻不曾想並沒有擊中要害。
事實上,那兩槍,原本有一槍是應該落在自己身上的,可沈煙雨在『暈倒』時故意將大半身體壓在她的身上,所以最終,那兩槍全部射中她的肩頭。
那股血腥的味道,直到現在梁晨曦都還記得,就像是梁露白離世前帶給自己的衝擊。
鮮紅的血液如同雨點般濺落在自己的身上,溫熱的,腥臭的,風一吹,就像是鐵鏽般的味道,叫人心裏面生寒。
也正是因為梁露白濺開的那些血珠子,才令梁晨曦彷彿解開封印般的,衝破了記憶的枷鎖。
回想起這些事,二十三歲的梁晨曦雖然覺得驚恐難過,卻已經能夠坦然的接受,可若換成七年前十六歲的自己,梁晨曦知道,她會陷入到情緒的怪圈裡,然後直到崩潰的那天。
這樣想著,她已經可以理解當初的沈煙雨,為何要封住自己的記憶。
「他到現在還以為那把鑰匙在我的身上,在沒找出來之前,我是沒有什麼危險的。」如果說前半生的沈煙雨是為了愛而生的,那麼現如今的她早已經迷途知返,為的,不過是等待一個結局。
一個,能夠讓所有人滿意的結局。
「那把鑰匙……」
梁晨曦原本想問的,只是轉念一想,除卻清河木蘭圖之外,還有什麼是需要特別放在銀行保險柜中的?
「那把鑰匙,你收好了,我還是那句話,任是誰問你,你都不能說在你那!」
清茶的香味在空氣當中瀰漫,沈煙雨的話冷冷的傳來。
「我知道了。」梁晨曦看著她的臉,緩慢開口。
「不過,除了靳言外。」沈煙雨淡淡開口,這句話卻是吳儂軟語說的異常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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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靳言回來的時候,梁晨曦的情緒已經平靜了許多。
至於霍景睿,像是個小英雄似的撲到霍靳言的懷中,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又再次的敘述了一遍。
眸光百轉,當霍靳言抬起頭來的時候,梁晨曦已經看不到他眼底的波濤洶湧了。
「還好嗎?」梁晨曦覺得身邊的位置往下凹了,霍靳言的身上還帶著從外面回來時風塵僕僕的味道,卻令她安心。
「嗯,還好。」她點了點頭,原本有很多話想要對他說的,但是也不過就是分開兩三個小時而已。
「景睿,回你的房間去。」霍靳言眼神平靜的看了眼雙手托著腮看著他們的霍景睿,聲音裡帶著淺淺的壓力。
霍景睿撇撇嘴,不過一想到回到房間里還有成山的零食在等著他,心情倒也不不壞。
門從外面被關上,梁晨曦看著霍靳言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燙。
他就立在她不遠處的位置,眼神里的淺淺波動是這樣清晰的呈現在自己眼底,眸底皆是包容。
朝著他緩緩的伸出手,纖細如玉般的手臂直挺的在身旁兩側張開。
霍靳言眼底笑意濃郁,將外套脫下扔到一旁,如她所願的靠近,讓她摟著而不是摟著她。
「累嗎?」霍靳言的模樣帶著些許的疲憊,梁晨曦看的清楚,輕聲開口。
他最近似乎真的很忙,梁晨曦隱隱覺得,他似乎是為了她在忙。
「不累。」霍靳言的話雖然是這樣說的,可眼底的暗青卻是再明顯不過。
小手輕撫著他的背脊,似乎有話想要說卻難以啟齒,只是將臉埋在他頸窩處,眼神裡帶著清淺的波動。
「要先去洗個澡嗎?」聞到霍靳言的身上有淡淡的汗味,卻並不難聞。
「嫌我臟?」霍靳言低語當中帶著輕鬆,梁晨曦笑了,重重的點了點頭。
「對啊,嫌你臟,臟死了……」鬆開摟住他的手,梁晨曦看著他的眼睛,表情當中透著溫柔。
「那我去洗澡,洗乾淨了在來。」霍靳言起身,毫不避諱的當著她的面脫起了襯衫,隱藏在衣服下的健碩身形結實,看在梁晨曦的眼底,令她頰邊緋紅起來。
「霍靳言……」突然,在他就叫走進浴室時,梁晨曦輕聲叫住了他。
「嗯?」他沒有轉身,聲音隱約傳回來。
「等到事情結束之後,我們兩個人,要個孩子吧。」彷彿下定了決心,梁晨曦輕聲的開口說道。
背對著她的那抹背影驀然就這樣僵硬了起來,就連梁晨曦都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的緊繃,唇角勾著輕柔的笑,無聲的看著男人高大的身形,似乎剛才拋下重型炸彈的並不是自己。
「準備好了?」霍靳言輕聲的詢問。
「嗯,準備好了,所以,我們快點把事情解決了吧。」
從沒有像是現在這樣的時刻,梁晨曦想要同霍靳言擁有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孩子。
或許是沈煙雨與她之間的那些隔閡在慢慢消失,她已經能夠理解她當初所做的每個決定。
現如今的她,也能夠坦然面對。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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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燙的肌膚相貼著,梁晨曦所有的聲音支離破碎的,觸電般的碰觸令她神智迷茫,眼前恍然模糊。
此時的霍靳言比往日里的哪一次都要讓她感覺到驚濤駭浪的力度,就像是要榨乾她肺里全部的空氣似的,自他洗完澡出來之後,兩個人便從*上再也沒下去過。
梁晨曦完美的背脊線條呈現在霍靳言的眼前,一個個的深吻落下,而柔軟的頭髮在身後散開,被汗水打濕粘在背上。
當最後的時刻來臨時,梁晨曦的手緊緊的摟在他腰際線的位置,呼吸跟著停滯起來,直到再也憋不住,急促的呼吸聲在兩人耳邊響起,低啞粗噶著,聽起來都不像是往日里的聲音。
「過幾日,御景工程應該就會被霍氏接手,梁氏就算再硬撐,也熬不過這個禮拜。」
許久,霍靳言伸出手將她攬進懷中,任由她趴在自己胸膛上。
「嗯,我今天讓阮綰幫了我一個忙,等著結果出來后我再告訴你。」梁晨曦安心的蜷縮著,如同是只小貓兒似的。
「好,最近我透過各個渠道再找七年前你那件綁架案的知*,不要著急,再等等。」
因著時間久遠,很多證據都已經不好尋找了,這也在一定程度上給他們帶來了些許的麻煩。
說起當年的往事,梁晨曦與霍靳言稍稍的沉默了下來。
「靳言,我以前總覺得我媽待我不好,可現在我才明白,其實她是對我最好的人。當年被最愛最信任的人所傷,卻還要為了我隱瞞掉一切,這些年來,她到底是怎麼過來的,或許也只有她一個人最清楚!七年來,她未曾接受過郭叔,可現在回想起來,或許是她早就已經看透每個人,後來兩人在一起,興許也不過是她想要在臨死前放縱一回。我覺得,她真的很可憐!」從前,她從來不懂沈煙雨,她心裡的矛盾掙扎,聽著她醉酒後的姍姍來遲者,心裡只覺得她沉湎與過去。
可現在,梁晨曦卻多少有些懂了,懂得沈煙雨這些年來所要等待著的,或許並不是那個男人這麼簡單,她等待著的,或許還有曾經那些一去不復返的自己!
「等到事情真的都結束了之後,我想要讓我媽搬來和我們一起住,你同意嗎?」梁晨曦抬起頭來看著霍靳言,她知他是一個極重**的人,所以這件事情她才來找他商量,以前她從不曾與沈煙雨好好相處過,現在……
她至少希望能夠陪伴她走過最後的一段時光。
「你決定就好。」霍靳言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將她摟緊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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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原本因著梁長卿的回歸風生水起了一陣子,可現在的形式卻陡然間急轉直降。
御景工程的麻煩還沒有解決的趨勢,可境外注資的企業卻頻頻施壓,這還只算是外患。
內憂更是讓梁長卿這個董事長腦袋都大了!
被沈煙雨安排進梁氏的那些親戚,全都像是螞蟥一樣的大口吸著血,等到公司查賬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些人各個都不是手軟的東西,挪用虧空的數額令人想瞞都瞞不住!
可這些人怎麼說都是梁家的親戚,管與不管都會打梁長卿自己的臉!
談安辰的日子也不好過,他手臂上的槍傷還沒好,但同時還要應付著檢察院等部門對梁氏資金渠道所做的徹底清查。
公司的錢暫時不能動,預警工程卻也等待著開工,賠償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內部的虧空還有個大窟窿以待填補,這種種的問題現如今全都擺在談安辰與梁長卿的身上,更不要說董事會的其他成員還在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斷施壓!
從御景工程出事的那一天開始,他們就再也沒有松過一口氣!
平日里稱兄道弟的朋友現如今一個個皆是以身體為由閉門謝客,梁長卿雖然早有準備,可當現實這麼*裸的擺在自己面前時,他還是不由為之氣結!心裏面極盡咒罵,卻也無可奈何!
他似乎怎麼都沒有想到,原本在沈煙雨的帶領下雖然富可敵國不可能,可也是一路順風順水的,怎麼會像是現在這樣?幾年前的夢魘再度降臨,而這次,卻再也沒有另外一個暴發戶的女兒,能夠幫助他解決掉危機!
從未有過的焦慮,令梁長卿整個人越發的陰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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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梁長卿與談安辰的忙碌相比,梁晨曦與霍靳言也沒有閑著。
阮綰那邊很快又給梁晨曦打了電話,她想要知道的答案與結果已經出來了,沒有任何猶豫的,梁晨曦驅車趕到了阮綰那裡,將密封好的文件袋取回來,卻一直都沒有打開。
她想要將結果與沈煙雨一同分享,不論結果如何,沈煙雨都有權利知道。
而在聽到梁晨曦的所言時,沈煙雨沉默的將視線落在那密封的文件袋上,半響后將封印解開,從裡面將文件取出來。
視線落在文件上面,沈煙雨的唇角緩緩勾起了冷諷的笑容。
幾乎是在她露出笑容來的同時,梁晨曦就已經知道答案是什麼了!
「寧姨從很早之前就來到我們家了,從小到大,我是和清芷一起長大的,但凡我有的東西,都會毫不猶豫的給她一份!或許那個時候的我從來都不曾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突然提起寧姨,沈煙雨無限唏噓。
「我也不曾想到,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種人,叫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梁晨曦的眸光很冷,表情帶著從未有過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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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現如今的梁氏已經在危機的風口浪尖之上,而某個新聞的曝光,瞬間令整件事情變得更為惹人關注起來。
談安辰好不容易安撫下了合作投資方的人,說要給他們三天的時間做周轉,可當第二天秘書將剛登出沒多久的報紙送到他面前時,談安辰硬生生的將辦公室內的水晶茶几掀翻!
水晶碎片散滿一地的地板上,報紙安靜的躺在那上面。
而標題上以著最惹人關注的字體寫著『梁氏新任總裁竟是梁長卿親子?血緣鑒定會出錯?』這樣聳動的標題!
談安辰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鐵青的,而攥緊在身體兩側的手掌,砰砰兩聲砸在地上。
泛白的骨節被水晶碎片扎破,往外淌著血。
空氣里很快便被血腥味道所侵染!
原本站在一旁的秘書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嚇呆了,她還從未見到過溫文如玉的談安辰這副模樣,眼底的驚恐與害怕清晰的表露在臉上,談安辰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這是失態了,可知道又如何?他還是無法抑制住內心的怒意!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在這樣的關頭將這件事情給爆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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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靳言看著面前的報紙,在看著坐在不遠處的那抹嬌小身影,此時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從梁晨曦來到他辦公室的那一刻,她就沒有說話,只是將那份報紙放在了他的面前,無聲的將她想要闡述的事情告知,而那份報紙上詳細的不能再詳細的調查報告,也讓梁晨曦不用開一口,便讓霍靳言看的明明白白。
「這事是我做的。」自來時,梁晨曦這是說的第一句話。
霍靳言沒有回應,只是摁下內線電話,示意秘書將今天的會議延後一個小時。
「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那倒不如將一切隱藏在黑暗裡的秘密扔出來,不過,我只給了他們半分,還有半分在我手裡!」梁晨曦嘴角噙著冷冷的笑,頗有幾分霍靳言最開始認識她時的犀利與冷。
「這就是你那天說的?」霍靳言沉沉出聲,梁晨曦與之對視著,緩緩點了點頭。
「你剛才說只給了他們半分,那另外半分?」霍靳言的聲音中聽不出有任何的情緒來,梁晨曦一時沒有說話,那模樣似乎是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可是在見到霍靳言如此平靜的雙眸時,她終於還是妥協了。
將早已經準備好的東西取了出來,推到了霍靳言的面前。
「這就是那另外的半分,如果說之前發布出去的那些只是警告,而這個才是最致命的傷害。」
這番話,梁晨曦說的很直接,霍靳言面前的這半分文件到底有多重要,卻已經不言而喻。
霍靳言點了點頭,將梁晨曦遞給他的東西打開,看到上面字的一剎那,就算是穩如泰山的他,眼底也有訝異劃過。
只是很快,取而代之的,卻是另外一種寒意!
「原來竟是如此,倒是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霍靳言的聲音里像是淬了冰渣般,聽的人心頭一寒。
「事實的確是如此,如果不是梁露白臨死前無聲告知,我也絕對不會懷疑到這一點上!」
梁晨曦的聲音,絲毫不比霍靳言多幾分溫度,兩個人對視間,梁晨曦卻已經將霍靳言毫不遮掩的情緒捕捉到。
「不過這件事出來之後,你就可以找個理由,順理成章的讓霍氏將御景的工程接過去。」
至於失去御景的梁氏,內憂外患之下,自然……日子不會好過!
「既然晨曦玩的高興,何不讓我幫你推波助瀾一把?」霍靳言將面前敞開的文件重新闔上,剛才梁晨曦從哪裡拿出來的,他又放回了哪裡去,而伴隨著這個動作,霍靳言的聲音也陡然響起在她耳邊。
帶著幾分,從未有過的森冷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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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長卿與談安辰拚命的想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將這個醜聞給壓下去,可天不遂人願,不僅沒有任何一家雜誌報紙同意撤掉,反而因著讀者的強烈興趣對方而準備更深一層的挖掘。
不過短短兩天的時間,原本只要做好公關就可以避免的事態卻不受控制的擴大起來,儘管梁長卿是董事長,可董事會的其他成員卻也不是吃素的,什麼叫做心神俱疲梁長卿這次可算是真的嘗到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御景的工程因著這番醜聞也接連受到了影響,正是因為如此,已經有一種傳聞甚囂塵上,說是霍氏已經私下與眾多企業接洽,可以合作將這個工程給接過來。梁長卿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如果這個時候工程沒了,前期的投入將打了水漂,更糟糕的是,因著是梁氏的原因才害的整個合作破局,按照協議來說他們是要賠償對方違約金,並且……董事會也不會就此罷休!
他坐了短短几天的董事長位置在這件事情過去之後,定是保不住了!
所以梁長卿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找霍靳言!
霍靳言是梁晨曦的丈夫,而自己是晨曦的父親,也就是他的岳父,這個面子,至少他還是要給自己的!
這樣想著,梁長卿的心裡多少有了些底氣,可霍靳言畢竟是個年輕人,如果自己直接找上他示弱的話,又似乎顯得自己太過於無能,此時梁長卿所能夠想到的最好辦法,就是讓談安辰去跟他談!
儘管談安辰心裡是十萬分的不願意,可此時的他心裡也清楚,不是鬧脾氣的時候!
而最令他動怒的卻是,霍靳言竟然給他擺譜,就算是聽到自己要來,卻還是硬生生的讓他等了足足五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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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先生,好久不見。」霍靳言進門后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而談安辰聽到內心氣到吐血。
昨天晚上他們還在梁家別墅內殲過,現如今他跟自己說好久不見,這麼明顯的諷刺,真當他聽不出來?
「霍先生,今日前來……」談安辰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剛想要繼續開口,卻見霍靳言卻只是抬起頭來看著他,一言不發,那雙深邃的眼像是能夠穿透一切,將他內心看穿似的。
「今日前來如何?」談安辰的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霍靳言開口將話接了過去。
談安辰定了定心神,力求自己不會在霍靳言的面前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最近聽說霍氏對御景的工程也有興趣?」
談安辰笑了笑,卻不知道自己這番模樣看在霍靳言的眼中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聽說最近梁氏有許多不好的傳聞,投資方聽聞感覺很是震怒,不僅僅是要換掉梁氏這麼簡單,貌似還要賠償一筆數額不小的費用。」儘管在前面加上了聽說貌似的字眼,可本質上卻依舊令談安辰生氣。
「梁氏眼前的困境不過是小麻煩而已,很快就能夠解決的,我希望霍總可以給我們些時間,畢竟……」
說到這裡,談安辰的聲音頓了下,只是很快又打起精神,將剩下的話說完。
「畢竟,就算是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至少要看在晨曦的面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談安辰在這個素來都不曾展露過任何錶情的男人臉上,竟窺視到了些許的嘲諷。
「看在晨曦的面子上?你就沒想過晨曦在看到這些報道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心情?看你的模樣,像是早就知道了真相,你卻怎麼有臉再繼續跟晨曦糾纏下去?還是……你覺得,晨曦和你一樣?」
霍靳言靠在椅背上,眼底的冰霜清晰可見,絲毫不給談安辰喘息的機會。
他怎麼還有臉提起晨曦?此時的霍靳言唯一覺得談安辰做對的一件事,就是當初並沒有回應晨曦的感情,否則大錯鑄下,憑著晨曦那般烈性子的人,只有一種等待著她的結局,就是玉石俱焚!
思及此,霍靳言沉冷的表情當中,越發的讓談安辰感覺到壓迫。
「霍靳言,你別忘了,晨曦最開始喜歡的是我,當初在拉斯維加斯,只要我點頭同意,到時候結婚的就是我們兩個人!」聽到霍靳言的聲音,談安辰也索性不再偽裝自己!
涔薄的唇角噙著的冷笑讓人覺得嘲諷,可這種嘲諷之餘,卻又帶著深深的妒恨!
「你也說了那是當初,現在晨曦是我的妻子,而你……卻只是個養子而已,並且……你這個養子在梁氏覆滅的路上,還起了不少推波助瀾的作用!」霍靳言不疾不徐,卻是字字誅心,談安辰猛地抬頭看著他,犀利眼神對視間,他就算再怎麼不甘心,卻還是發現,自己的確是不如霍靳言的!
儘管這樣的發現,令他真的很不甘心!
「霍靳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麼?御景的工程,你到底……」談安辰早就發現御景工程的不對勁,當初自己也問過晨曦,可她一臉無所知的模樣,並且經過調查合作方的實力也的確雄厚,可現在回想起來,卻覺得很是不對勁。
他剛剛想要在梁氏內部站穩住腳,御景這個大工程就送到自己的嘴邊,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
自己當時排除眾議,將整個工程獨吞下,現在回想起來,或許也不過是旁人眼裡的笑料而已!
「不妨告訴你,御景這個工程是我在美國的一個朋友投資,那個人想必你應該聽說過,他叫做蘭蒂斯·吳,蘭蒂斯財團的正統繼承人。」霍靳言的話說出口的瞬間,談安辰就倏然的瞪大了眼睛!
他怎麼可能沒有聽到過蘭蒂斯·吳的名字?那是華爾街響噹噹的人物,更不要說是蘭蒂斯財團了!
「你……你從那個時候開始……」談安辰不是傻子,當這一切都串聯到一起成為順理成章的事情。
「晨曦可以因為媽的關係而忍讓,可我不行,談安辰,我就是要讓你知道,你就算有本事能夠坐上那個位置,我也有本事,讓你生不如死的摔下來。」
如果霍靳言能笑的話,此時他必然是噙著抹淡淡的諷笑的,就像是梁晨曦最喜歡的那樣。
話音落下,談安辰倏然攥緊了置身於身體兩側的雙手,他終於明白剛才自己進來時霍靳言看著自己的眼神到底是怎樣的一層意思,別人設局等著自己,自己還偏偏傻傻的送上門來了!
這樣想著,他猛地站起身來,作勢就要摔門而去!
霍靳言卻是理都不理的,不過在談安辰快要靠近門邊的瞬間,他又開了口。
「談先生,有件事情我還是需要提醒你一下。」當霍靳言的聲音再度響起的瞬間,談安辰的身形猛地頓住了。
緩緩轉過頭來看著穩坐在總裁位置上的霍靳言,談安辰似乎在等著他想要說的話。
「請你轉告梁長卿先生,那消息是我放出去的,不論你們如何疏通,如果沒有我的鬆口,是絕對不可能將那新聞撤掉的!」霍靳言的話簡單而又直接,聽在談安辰的耳中,卻再也不掩飾字裡行間的諷刺!
「你……」沒想到霍靳言竟然這麼大方的承認這一切都是他做的,談安辰怒火中燒!
「談先生,請便!」簡單五個字,逐客的味道再明顯不過,只聽到砰的一聲,談安辰將門摔上!
「還不出來?」突然,霍靳言側頭朝著休息室的方向出聲。
而伴隨著這聲音,休息室的門從裡面被推開,梁晨曦的臉瞬間出現。
「你為什麼說消息是你放出去的?」梁晨曦的聲音輕柔響起,她原本就在這裡等著霍靳言開完會,因著秘書說談安辰來了,而她又不想與談安辰見面,所以才進了休息室內。
沒想到剛才卻將那兩個人的對話內容聽的清清楚楚的,也對談安辰不要臉的程度,有了最新一層的認識!
霍靳言卻並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氣定神閑的將之前帶回來的文件翻開,就算梁晨曦走到桌旁眼睛也沒眨一下!
「霍靳言,我問你話呢!」堅毅下頜的位置被雙柔軟小手給撐起,梁晨曦強迫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
「反正都要恨,那還不如讓他們來找我的麻煩。」霍靳言如她所願將手中的簽字筆給放下,表情無奈的看著她,頗有些*溺的味道在動作里融匯著。
梁晨曦聽到這樣的話當即就有些急了,雖然知道不論出了什麼事霍靳言都能夠自己處理掉,可……
他這不是把所有的危險都攬到自己身上去了嗎?
「你……」梁晨曦心裡又酸又甜的,高興當中,卻又帶著些許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