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番外你可真夠狠心的1
英氣的眉還是那樣濃黑,挺直的鼻樑,薄厚適中的嘴唇。
好像,都和曾在午夜夢回出現時的一樣。
這才驚覺,原來他的舉手投足,從未離開心田。
路邵恆比她好不到哪裡去,俊臉上的表情雖是單一,但重眸里瞳孔緊縮,接到好友司徒的電話他始終都還覺得不真切,彷彿此刻不是在現實里,天一亮就會發現這只是夢一場。
直到推開咖啡廳的門那一瞬,這張魂牽夢縈的臉,一寸一寸,緩緩躍在眼瞳里,他才敢篤定真的是她回來了,一股比暴風雪更猛烈的驚喜,撞的他五臟六腑都錯亂了位置。
米白色的風衣,沒有過多的花飾,和以前一樣簡單的裝扮,可是那頭又長又黑的秀髮卻不見了,改為了俏麗幹練的短髮,柔順地帖服著臉頰,露出白皙的頸子。
是她,明明是她!
可他生怕一切是幻覺,甚至都不敢去觸碰。
從她闖入他的世界以來,這第一次這麼長久的分別啊!
「小珺。」終於是發出聲音,啞得像被砂石磨過,路邵恆吞咽了兩口唾液,才重新的繼續開口,「是你嗎?你回來了嗎?」
連問了兩遍,暴露出他心底的不真實感。
現如今特警大隊在面對多麼窮凶極惡和難纏罪犯都不抬一下眉尾的大隊長,這會兒手足無措的像是個傻子一樣,用炯炯目光貪婪的看著她。
路惜珺背在身後的手指悄然攥緊,給自己勇氣和力量。
「好久不見。哥。」
挺了挺腰,路惜珺嘴唇抿出笑。
在她四年前忍痛離開時,就是已經和他斷了一切,將這個男人從記憶里逼迫自己忘卻,他們曾經在一起的溫暖快活也好,傷心痛苦也罷,都要統統的忘卻。
他已經結婚,她也有自己的生活。
所以現在,他們唯一的關係,是她曾被寄養在路家,他算是她名義上的兄長。
路邵恆一滯。
「你叫我什麼?」他一個大步上前,眼底有著暴躁的紅。
所有的驚喜全部冰封住,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路惜珺暗自調整呼吸,努力讓自己再次重複的叫他,可是兒子童真的聲音忽然響起。
「媽媽……」
兩人這樣不同尋常的氣氛下,一旁的小爵有些被感染到,害怕的拽了拽媽媽的衣角。
路邵恆心裡「咯噔」一聲,視線立轉。
剛剛進門時,眼裡滿滿裝的是日思夜念的人,這會兒看著和好友司徒家的小公主差不多大的小小男孩,呼吸心跳全部停止。
小爵看著始終盯著自己的路邵恆,雖是膽怯卻也睜著眼睛回望看去,看著對方和自己很多個相似地方和五官輪廓,他驀地想到了什麼,焦急的仰頭詢問,「媽媽、媽媽,他是爸爸嗎?」
話一出口,路邵恆也頓時緊著瞳孔看向她。
一大一小的相同眼睛都朝著自己看過來,簡直令路惜珺心慌氣短,尤其是男人既具有壓迫性的目光。
「不。」她彎起嘴角,緩慢且堅定的吐出一個字來。
吸了口氣的同時彎下身子,她撫摸著兒子的小腦袋,看了眼男人,柔聲的繼續說,「小爵,他……不是爸爸。他是舅舅。」
若不能裝作陌生人,那麼就只有這層關係吧。
就這樣吧,也就該這樣。
互不相干,互不打擾。
酒店的標準套房,窗外都是h市的燈火。
路惜珺將剛剛洗完澡的兒子從浴室里抱出來,屋子裡面空調開的很足,不會怕感冒受涼,她拿著大大的浴巾將小男孩包裹在裡面,細細的擦拭著。
小爵非常乖,一點不鬧騰的任由著媽媽幫自己擦乾,還很乖巧的自己往身上套睡衣。
「困不困?」路惜珺柔聲問著兒子。
從出生就在國外生活,和國內都是有時差的,飛機上也睡了不少,再加上初到陌生地方的新鮮感,都讓小爵沒有睡意,「不困噢!」
「那媽媽幫你找個動畫節目看?」路惜珺看了眼牆上掛著的電視機。
「不用,媽媽你忘了,我今天還沒有練習拼字!」小爵搖了搖頭,小身板從床上滑下來,顛顛的跑到地毯上放著的小背包,將裡面彩色圖畫的拼字書拿出來,對著她脆聲道:「媽媽,我可以自己練習,你快去洗澡忙你的事情吧!」
成長的環境,都是用英語交流的,路惜珺怕兒子會潛移默化,所以早早就教他學習漢字和練習說中文,只有她們母子時也都是用中文對話。
兒子現在手裡拿著的拼字書,雖說很淺顯,但對小孩子來說也是有難度的,兒子卻很是聰明的能夠自己學習。
本來好友秦蘇有邀請她們母子過去家中住,但下飛機時行李就已經送到了訂好的酒店,這會兒也是要簡單的整理下,等著都忙活完,她看著盤腿坐在沙發上的兒子。
都說如果生的是男孩子,會比較淘氣一些,單身母親帶大兒子本身就不易,再加上是在陌生國度,好在小爵從生下來就很乖巧,不僅僅聰明,而且特別懂事,甚至是有些少年老成的。
「小爵,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她走過去,撫著兒子的頭頂。
「嗯!」小爵聽話的將拼字書放下。
眼睛眨動,他忽然喊,「媽媽。」
「嗯?」路惜珺看向兒子。
「今天……真的是舅舅嗎?」小爵有些吞吐的猶豫問。
「嗯?什麼?」路惜珺吞咽唾沫,極力表現出自然。
小爵乾脆從沙發上站起來,認真的問起來,「就是今天在和蘇蘇姨媽見面時,那個特別高大的叔叔,真的不是爸爸,是舅舅嗎?」
路惜珺發不出聲音,但必須得肯定的點頭。
小爵見狀,小臉似乎是有些失落的,眼巴巴瞅著她不解的嘀咕,「可是,我從來都沒有聽你說過,我有舅舅呀?」
「嗯。」路惜珺舔著嘴唇,強打起精神,「現在知道也一樣的。」
「噢,好吧。」小爵悻悻的點點頭。
有關舅舅的問題,還是纏繞了好半天,好不容易將兒子哄睡著了以後,路惜珺抬起手的捂住眼睛,顯得很是無力。
不是幻覺,他們真的再見面了。
四年了,她每天都在讓自己學會忘記,不要再去想起。
她一直以來壓抑的有多麼的狠,此時此刻就有多麼的疼。
將手放下,她沒有流出眼淚,畢竟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她也是已過三十歲的成熟女人,可以堅強的面對一切。
路惜珺繞過床尾,想要和兒子一起躺下睡時,有敲門聲響起。
她皺了皺眉,以為是酒店的服務人員,沒有想太多的直接走到門口,將門從裡面擰鎖打開。
觸及到那雙狹長的重眸,她想要關門已經來不及。
高大的身形擋住了走廊里的燈光,男人一條手臂撐在門板上,線條深刻的眉眼逼近而來,眸色沉沉的像是深山裡的霧。
他扯唇,擲出開場白,「他是我兒子。」
路惜珺心房一縮,微垂下了眼睛掩飾微亂的情緒。
「你有事么?」
故意忽略他的話,她只是表現平常的問。
見狀,路邵恆重眸里光亮頓了頓。
「這麼晚來,你有什麼事么?」路惜珺再抬眼時,情緒已經恢復正常。
喉結滾動,路惜珺深深凝著她,對她的話恍若未聞。
好似不敢輕易眨眼,到如今也依舊怕她會就此忽然消失,徑自的朝她伸手,覆蓋在了她在門把手上的手,感覺到真實的一片軟膩后,才有再度小心的握緊了些。
久違了的肌膚接觸,哪怕只是這樣雙手相觸,也都足以令人心神恍惚。
路惜珺目光愣愣的看著,一時間竟忘記了躲開。
「小珺。」路邵恆叫著這些年曾在心裡呼喚多年的名字,喜悅充斥著每一個毛孔,「你真的回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對不對。」
他這樣熱烈的眼神和激動的語氣,都令路惜珺心臟蜷縮。
感覺到男人上前,似是想要張開臂膀將她摟入懷中,她下意識的抽出手,制止了他的靠近。
「路邵恆,你不要這樣!」她語調有些急快。
「小珺?」路邵恆僵在那。
路惜珺微微抬頭,蠕動著雙唇慢慢的說,「如果你大晚上的跑來是想要敘舊的話,我不能陪你,我們之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如果我們不能裝作陌生人,那麼就當成個老朋友相處吧,或者我可以一直管你叫哥,只要你不介意都沒關係的。」
她的語氣輕輕慢慢的,神色也是平靜的,就像是白天在咖啡廳見到時一樣。
聽著她這樣冷淡評判和對待他們之間的關係,路邵恆表情怔愣,都是不敢置信。
四年了,經歷過那麼多難捱的夜,她終於是重新出現在生命里。
夢裡她的眉眼有多麼的,此刻她的眉眼就有多麼的平靜淡然。
路邵恆重眸緊縮,逼視著她的眼瞳里只有自己,想要窺探出她內心深處的真實情緒。
「小珺,你變了。」
良久,他聲音低沉且沙的給出結論。
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女人,以前她也有過短暫的離開,在面對他的逼視時,雖是極力表現出的冷漠但會有所閃躲,可現在她眼裡的冷淡卻是那樣的堅定,沒有絲毫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