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丫的不是人！

除去來回在路上花的時間，算一算，王衡只在家裡呆了八天。感覺還沒和那幫兄弟玩夠鬧夠，家裡的日曆就已經翻到了正月初六。帶著平生第一次不舍的感覺，他匆匆的又踏上了北上的列車。

這次沒人幫他買票，他擠在了恐怖的硬座車廂。兩天一夜之後，終於到達北京，他感覺自己簡直就是經歷了一場集中營的大逃亡一樣。站在火車站的廣場上，他第一次覺得北京的空氣居然也是新鮮的。

回到學校，他發現王小藝已經在宿舍樓底下等著他了，寒冬的枯樹下，她的身影顯得有點蕭瑟。看到他以後，王小藝只是無聲的抱住了她。他只當她是太想念他了，所以也沒太在意，只還以溫柔的擁抱。

渡過了幾天的安靜的二人世界之後，新的一個學期在很突然的感覺中就那麼開始了。

這時候，王衡已經將手中的阿城鋼鐵全部清倉。市場走勢跟他的預計相差無幾。整個算下來，他的第一次投資，入了十四萬的貨，出貨后收回的是整整三十五萬大元的回款。加上原先賬戶上剩餘的資金，他一共擁有四十多萬的資產了。用北京人的話說就是，在短短的兩個月內，丫的從一個農村出來的窮小子，跨越了歷史性的一步，提前進入了小康了。

本來在他的預料中，阿城鋼鐵可能還有一波的行情。但是，對接下來的走勢，他只有五成左右的把握。一半一半的事情，他不喜歡干，所以他乾脆就退了出來，一邊總結經驗，一邊繼續關注著市場的每一分變化。他在等待著更好的機會。

他把自己的股票賬戶留下整整的四十萬，轉出幾萬塊錢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剛把錢轉出來，就到了用錢的時候。

剛開學，老蔣就鼓動著宿舍里其他幾個人一起去買電腦。看著宿舍里的兄弟一邊露出渴望的眼神，一邊捏著並不鼓的腰包，他只有無奈的搖了搖頭。最後他用無比熱切的眼神望著王衡。

王衡給他看的有點冷，連忙回答他說：「老蔣，要買電腦就去買嘛，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可是沒那種愛好啊！我的取向是很正常的，沒看我們家小藝天天粘著我啊？」

「我靠，你這個見色忘義的傢伙，還好意思說！你自己說，自從你被那丫頭勾搭上之後，有多少次沒參加宿舍的集體活動了？」老蔣毫不示弱的回擊道。

「俗話說的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啊！女人是要天天穿在身上的，兄弟是要幹活的時候才一起配合的嘛！」

「扯淡！別廢話，一句話，去不去買！」和王衡鬥嘴，老蔣就從來沒贏過，他只有轉回正題，用沒的選擇的口吻逼問。

「唉，誰讓大家都是兄弟呢！就咱兩個腰包還算有點剩餘，我不頂你誰頂你啊！這樣吧，宿舍這麼多人，一台電腦肯定不夠用，咱兩每人去電腦城扛一台回來得了！怎麼樣，有問題么？」

「不就一台電腦么，有什麼問題！？」老蔣還是一貫的財大氣粗。

「沒問題那就走吧？早點弄回來，大夥好早點多個消遣！」

這樣事關全體福利的事情在２０２的宿舍里，那肯定都是集體行動的。一行人說干就干，就那麼氣勢洶洶的殺進了學校的工商銀行儲蓄所取錢，老蔣那貨還領頭帶了副墨鏡，害的裡面的保安很是懷疑他們不是來取錢，而是來搶小金庫的，很是緊張了一下。

取完了錢，他們又轉頭殺進了學校西門外不遠的矽谷動力電腦市場。在電腦市場里晃蕩了兩個小時之後，經過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討價還價之後，終於以一萬兩千多的代價批發了兩台電腦回來。

CPU：奔騰2300/450MHz，主板：Intel440BX，內存：64M，顯卡：Intel740，硬碟：10G，顯示器：AOC１５寸純平CRT。這就是他們費了老大勁從電腦市場扛回來的貨色。

為了這，在去買電腦之前，王衡還專門打電話給電腦現在是玩的賊熟的楚中天，跟他諮詢了詳細的資料，並將結果告訴了老蔣。老蔣充分發揮了他遺傳基因里的奸商因子，一個一個店面的砍過去，將電腦市場的那些老闆砍的是欲哭無淚，從那以後都落下了一個毛病，一聽到帶閩南口音的來問價，腿肚子都會打哆嗦。

電腦弄回來了，當然是要發揮它最大的功效玩遊戲了。宿舍里還沒有外網的介面，他們就將兩台電腦連在一起，組成了一個最簡單的區域網。玩的當然是最流行的紅色警戒、帝國時代和星際爭霸這樣的遊戲。

從那以後，宿舍里一到晚上，總能響起單挑過後互不服氣的拍鍵盤和摔滑鼠的聲音。這讓在旁邊看到的王衡很是心疼，準備找個機會教育他們一下：丫的，遊戲不是這麼玩的！我的鍵盤是防水的，可不是防拍的，我的滑鼠是光電的，可不是水泥的！

一段時間過後，２０２的人其他人都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他們玩遊戲的時候，王衡從來不湊熱鬧，就算沒事，也只是在旁邊瞟幾眼。他自己也不是不玩遊戲，只是他玩的遊戲從來都只有一個，那就是瘟倒死自帶的掃雷。

經過仔細觀察之後，他們發現王衡手上的速度是越來越快，滑鼠點擊的聲音比加特林重機槍發出的聲音還要來的密集。更恐怖的是，這傢伙右手弄完了還專門去買了個左手滑鼠，用左手玩了起來。

一個月之後的某一天，他們趁王衡不在偷偷的看了看電腦裡頭天晚上留下的掃雷記錄。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幾個人的下巴都快掉了。電腦上顯示的記錄是：初級，１秒；中級，１１秒；高級，４２秒。

他們不是沒玩過掃雷，只是成績么，都是中級四十以上，高級一百開外的水平，見到這個記錄的震驚那是可想而知了。

王衡回到宿舍的時候，發現又有一場審判大會在等著他。自從和王小藝開始成雙成對之後，他對這樣的場景已經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他將手上的書往自己的床上一仍，拍拍手說道：「說吧，今天又是啥事？」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只有老Ｂ用嘴巴朝他那台電腦努了努。他將腦袋湊過去一看，心裡有了底，同時暗道：魚兒上鉤了！

他用一種無辜的眼神看著其他人，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這記錄是你打出來的吧？」老Ｂ作為宿舍里的老大，盤問的事一般都是他開的頭。王衡裝作茫然的點了點頭，繼續裝無辜。

「有什麼問題？問題大了去了！丫的我們幾個沒日沒夜的玩，搞出來的記錄那都見不得人，也沒見你小子怎麼練，怎麼弄出來的記錄就那麼寒磣人呢？」這種帶粗口的火暴質問通常是老蔣的專利。

「靠，這關我什麼事！你們自己把遊戲當兒戲，我可是那它當訓練，這能一樣么？你們光動手了，腦子都放那生鏽！我又動手，又動腦的，搞出這麼點記錄，我容易嗎我？」王衡開始反擊並設下埋伏。

「誰說我們不動腦了？我們都是投入了純潔的赤誠和無比的熱愛到遊戲當中去的！我就不相信了，同樣是爹媽生，米飯養，一個腦袋兩隻手的，怎麼你就能整出這麼邪門的記錄呢？」

「ＯＫ，算我說錯話，你們不是不用腦，你們是沒用心，沒有深入的去琢磨。紅警和星際那些戰略類的遊戲就不說了。就拿這個看似簡單的掃雷來說吧。這是一半運氣，一半技巧的東西。運氣就不去說他了，那基本上是屬於ＲＰＷＴ。技巧么，那是練出來的。你們光知道１２１中間是空的，１２２１中間是實的，其它還有些什麼，你們想過沒有？然後把這些都組合在一起之後又是什麼情況你們又想過沒有？」

「別光說這些有的沒的，事實是最好的證明！我們就是要看著你把這個記錄打出來，要不然，打死我們都不相信。」

「好的，沒問題！不過我有個小小的要求，如果我在十次機會之內打出接近的記錄，你們以後單挑遊戲輸了的就不要再拍鍵盤摔滑鼠了，拍自己的腦袋吧！」王衡終於找到機會仍出自己的價碼。

「行行行，別廢話！趕緊吧您吶！」

見到魚已經上鉤，他也不多話，坐到電腦前面，開始不緊不慢的活動手指手腕，調試著滑鼠。等到幾個人的眼睛里已經開始往外冒火的時候，他終於深吸一口氣，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以及手腕開始抽風一樣的在一個極小的範圍內抖動，只看到滑鼠在滑鼠墊上快速的移動，留下的一片幻影。

看到他比平常還快上幾分的動作，其他人的呼吸都快停止了。感覺自己好像還沒吸完一口氣，王衡就已經停止了動作，戲謔的看著他們。屏幕上的秒錶清晰的顯示著最新的成績，３９秒。

他們都保持著張大的嘴型，沒有去揉眼睛，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都搖了搖頭，腦袋裡只有一個共同的念頭：丫的還是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