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墨家的噩耗
「墨夫人剛醒來，或許還有些不清醒。」耳邊傳來一個溫和的男聲，白伊人抬眼看去，看到了正走到自己身邊的雲衍。
目光微沉地在趙雅的身上掠過，雲衍卻看向白伊人道：「這裡的空氣不太好，不如到外面走走？」
想要拒絕的話。因為白子楓突然拉住自己手臂的動作停住了。
順著白子楓抓著自己的手，看向他的臉，白伊人看到了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難得地，白伊人同意了雲衍這個提議，看了眼那邊依舊對自己怒目而視的趙雅后，跟著雲衍離開……
手術室前。趙雅坐在輪椅上，整個人的精神都有些不太好。
墨管家算是知道墨家事情比較多的，此時看著她這幅模樣，也有些希望墨琛趕緊回來。雖然他不知偶這具體的是怎麼回事，但是毫無疑問，墨嶸這麼一倒下，所有地方都亂了。
而墨琛自從離開墨家后，就失去了蹤跡。如果他不能趕在墨家變天之前回來，那麼一切都將一發不可收拾。
再則。墨嶸的車禍已經形成，現在墨嶸能否安全度過危險才是重中之重、如果他無法度過危險，墨家落到墨鍾父子倆手中的概率極高。
但是就算墨嶸能安全脫離危險，也不排除在墨嶸住院期間，一切可能發生的情況。
總歸，還是墨琛的回來最重要了。
醫院花園裡，到處是走著散步的病人和陪同家屬。
白伊人的身後跟著白子楓和雲衍，三個人的外表無疑都是出色的，這麼一路過來，雖然沒有刻意去在意，但是或多或少也能感覺到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
只是，現在沒有人在在意罷了。
「子楓，你知道這一切的對不對？」白伊人沉默了會兒。突然聞到。
抬頭驀地看向白伊人，白子楓的眼睛微張。帶著幾分驚訝之色。「姐……」
「告訴我，墨伯母說的是不是真的？」白伊人不想聽安慰話，她想知道的只有真相。
微低頭，白子楓沉默了……
但白伊人卻不給他繼續沉默的機會，「我有權利知道，不是嗎？」
「是真的。」白子楓微抿著唇，看著白伊人。
這三個字無異於一個炸彈，落在了白伊人的腦海里，把她所有的理智都給炸飛了。臉色的慘然，連一旁的雲衍看了都不由皺眉。
這一刻，白伊人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手心上，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傷到底是別人划傷的，還是她自己……
「到底我還做了什麼？」這次趙雅的事情，是個知道的契機，卻不表示只會有這麼一件事情。但是她不敢想象，除了這件事外，她是否還做了什麼其他的，又或許，可能還殺了人……
想到這裡，白伊人不由覺得周身泛著寒意，「為什麼我什麼也不知道？」
一旁看著這一切的雲衍不由垂眸深思，好一會兒之後才看向白子楓問道：「你說傷人的是伊人，那……你是不是親眼看到的？」
點頭承認，白子楓輕聲說道：「是我親眼看到，所以，我才不敢說出來。我不知道姐姐是怎麼回事，但是我害怕別人知道這件事是姐姐做的。」
「那你有沒有發覺，那個時候的姐姐，跟現在有什麼區別？」雲衍思索了下辭彙，「有沒有覺得，像是換了個人？」
雙眼驀地一睜，白伊人的眼底帶著幾分驚訝之色。換了一個人……那不就是說……
「好像是這樣……」微皺眉思索著，白子楓一副努力回想的樣子，「那個時候的姐姐很兇，我就說了句話，她就罵我。然後，然後也打了我。」
雙手環胸，雲衍靠在一旁的牆上，「恐怕我要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消息了，也許是所謂的雙重人格。但是，你那個副人格的殺傷力看來挺強的，比較危險。」
就算雲衍不說，白伊人也覺得挺危險的。想到會有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突然控制自己的身體，然後做出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來，白伊人就覺得莫名有些心慌。
但是，這些事情從前都沒有過，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想要找到自己感覺不對勁是什麼時候，倒也不是難題。但是最終的答案，卻讓白伊人覺得有些意外，似乎是……從國外回來之後。
「叮噹……叮噹……」由遠及近的鈴鐺聲傳入耳中，白伊人看著一個小女孩從自己的身旁跑過，身上傳來清脆的鈴鐺聲。
兩個小孩相互打鬧著，沒一會兒就跑遠了。
但是，那清脆的鈴鐺聲卻落入了自己的耳中，「鈴鐺……」
許是白伊人的聲音太低了，雲衍沒有聽清楚，「什麼？」
「之前為了找子楓，我去過洛杉磯一家叫凱迪恩的療養院，那裡的院長送給我一個鈴鐺……」白伊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起這個，但是她就是想到了那個鈴鐺。
明明平常看沒什麼，此時想起來卻似乎透著幾分詭異的感覺。
「鈴鐺？你說的那家叫凱迪恩的療養院，是什麼性質的療養院？」雲衍詢問道。
「什麼？」白伊人有些不太明白雲衍的話。
「其實是一家精神療養院，也就是精神病院，裡面都是一些精神病患者。」白子楓說著，卻是微微緊抿著雙唇，「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知道，但我就是知道。」
看著這樣的白子楓，白伊人是心疼的，「之前，子楓失蹤之前，其實就是住在凱迪恩療養院，我就是為了找子楓，才到了那裡。」
因為白伊人的話，雲衍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白子楓。應該是覺得他的樣子看起來並不像是個精神病患者吧？
「我知道子楓為什麼會被安排在那裡，白明輝只是想讓我更難找到子楓。」她不想讓雲衍誤會，以為白子楓是個精神病人，那樣對一個正常人來說，是一種傷害。
「我明白了，我會讓人去一趟那家療養院，看能不能得到什麼有用的訊息。至於這邊，發生了這件事，恐怕你暫時也不能離開了。」雲衍知道，以白伊人的性格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選擇躲開這些事情。
果然，白伊人只是點了點頭，「嗯，謝謝你雲衍，療養院那邊就拜託你了。」
「跟我不需要客氣，你現在還是該考慮下，接下來要怎麼辦。畢竟你的情況，我還是建議你選擇接受治療。」雲衍倒是沒有因為這點對白伊人有什麼異樣的眼光，擔心似乎還更多些的模樣。
一個健康的人，突然被人說有了心理疾病，偏偏還是自己不得不相信的存在，她能怎麼選擇？苦笑一聲，白伊人突然間有些害怕起來，「我知道了，你的意見我會考慮的。」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建議找個人保護你。」當然，一方面是保護，另一方面也是怕她對別人做出什麼傷害的事情。
明白雲衍的意思，但白伊人卻不希望接受雲衍的好意，「我會注意的，你不要擔心。」她身上有秘密，而且墨琛雖然沒有出現，他身上同樣有秘密。
所以，她不能隨便讓人以正大光明的理由，站在她的身後。說到底，還是她對人性的那點懷疑在作祟。
雲衍不在意地聳聳肩，陪著白伊人在花園裡又走了會兒，這才離開。
白伊人和白子楓回到手術室前時，趙雅的情緒已經安定了下來。看到白伊人回來，沒有像剛才那樣情緒激動，但是也說不上好的。
安靜地坐在一旁，白伊人也不在意趙雅的態度。畢竟，如果她一反常態地對自己好，那才是最奇怪的吧？畢竟現在自己身上背著的事情，可不簡單。
甚至連她自己，都感覺到了那絲複雜。
雲衍臨行前的話還猶在耳邊，白伊人忍不住細細呢喃，「催眠嗎？」圍史畝扛。
「催眠可是誘導人潛在的副人格，但是通常這樣的情況，是要在確保一個人有所謂的雙重人格下。也就是說，如果你沒有雙重人格的話，那麼就算是催眠你誘導你的第二人格，也無濟於事。如果真的按照你所說，那麼那個凱迪恩院長很值得懷疑，你的潛在人格應該是一直被隱藏得很好，但是卻被他刻意誘發出來。」雲衍的話雖然帶著幾分猜測性，卻讓白伊人不得不去深思。
想到雲衍已經讓人去那個療養院，最晚也只要半天就能得到消息，白伊人聽著自己的心跳，都能感覺到那種焦躁與不安。
警方到來時，白伊人也跟著接受著幾句詢問。只是，那都是趙雅沒有把那件事情說出來前的，當她把白伊人傷她的事情說出，白伊人已經成為了嫌疑對象。
這次墨嶸的車禍雖然是意外，但是鑒於這一切的巧合，讓人不得不懷疑，是不是白伊人做了什麼，讓墨嶸導致了這次的意外。
甚至，另一輛已經死亡車主的家屬，在聽到這一切時，便有人試圖衝到白伊人的身旁，被時刻關注她的白子楓給攔下了。
場面隱隱有些混亂了起來，警方也意識到了這點，安排著白伊人去到警局配合調查。
因為白伊人對於副人格做的事情一無所知，可想而知，就算是測謊儀也無法測試出什麼來。但是趙雅這個受害者的話，又不得不當真，所以白伊人就算回到了墨家，還是嫌疑人一號。
之前白子楓牽扯進了兇殺案中，但是第三個人死亡時，他卻在白家並未離開。所以他的嫌疑，也算是暫時性地洗掉，並沒有再被時刻關注著。
卻沒想到，兩個姐弟一前一後。現在的白伊人在墨家，也是一種變相的看管，墨家外是警方看守著，她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下。
接到雲衍的電話時，白伊人已經在窗前無知無覺地站了半個多小時。驟然間聽到鈴聲，雙腿一動，便覺得兩條腿都麻了。
拖著兩條泛麻的雙腿到了床邊，白伊人拿過床上的手機，「雲衍？」
「是我，我已經讓人去了那個療養院，但是情況有些不太好。那個療養院的院長在半年前就死了，所以你遇到的那個人，應該不是真正的凱迪恩院長。」雲衍的話太清晰了，讓白伊人想要聽不清都不行。
但是這樣的答案，卻不是誰都想要的，「那你那裡有凱迪恩院長的照片嗎？」
「有的，我這就發給你。」雲衍的話音落下，也乾脆地調出了凱迪恩院長的照片，發給了白伊人。
看了眼照片上的凱迪恩院長，讓白伊人無奈的是，「我見到的也是這個樣子的凱迪恩院長，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
「故意針對你的概率不高，畢竟他也不能保證你就會去到那裡不是嗎？」雲衍說道。
「但是，如果不是故意針對我的話，為什麼會催眠我？我剛才去找了跟我一起去療養院的那幾個人，他們說我跟凱迪恩院長單獨待了二十幾分鐘。但是，我記得的東西很少，感覺怎麼也不像是二十幾分鐘，但是實實在在又沒有記憶斷片的情況。」越是說著，白伊人自己都覺得有些亂。
「好了，這件事你先不要去想，你現在想得越多隻會越亂。既然一個人存在過，就不會什麼也沒有留下。療養院那邊，或許還會有消息，再等等。」雲衍輕聲安慰著，「對了，你那邊怎麼樣了？」
現在的情況，白伊人自己都說不上好壞來，「應該算是被列為重點嫌疑對象了吧？」
就在這時，白子楓從房間外匆忙跑了進來，一進來就趕緊說道：「姐，不好了。墨伯父的手術出了狀況，現在很危險。」
「什麼？」明明已經接近了尾聲的手術，卻在這個時候出了危險？
「我們去醫院看看。」不管怎麼樣，白伊人也做不到就這麼等著了。就算是嫌疑對象又怎麼樣？她還是有權利去醫院看人的吧？
剛才是因為從警局出來心煩意燥，不然的話，她也不會選擇回到墨家來先。只有在這個房間里，白伊人才覺得自己能安靜下來。
這一次，白伊人沒有再直接地跑到了趙雅的面前，而是選擇站在離她一定距離的地方等候。這一次，在手術室外的人除了趙雅，還有了很多其他人。
一些白伊人認識的，例如墨鍾墨人弘，還有一些白伊人不認識的，應該是公司的股東，或者平時墨嶸的朋友吧？
等待的時間，總是過得緩慢。
時針一點一點的移動，雖然看似緩慢，也逐漸地跨過了好幾個分段口。
三個小時后，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趙雅一看到手術室的門打開，醫生一走出來，她就直接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跑到了醫生面前，「醫生，我老公怎麼樣了？」
「很抱歉，我們雖然保住了他的命，但是……病人的情況不樂觀，很可能會成為植物人。抱歉……」醫生惋惜地說著。
看著醫生的離開，趙雅整個人的雙眼似乎失去了焦距一般，念叨著醫生的話，「植物人……怎麼會這樣……」
墨鍾和墨人弘臉上一副難過的模樣，但是對視之間，卻是帶著幾分喜悅之意。顯然，這就是一個天大的驚喜啊。
而墨鍾也沒忘記要表現下自己的親情，走到趙雅的身邊，安慰地拍著她的肩膀，道：「嫂子，沒關係，植物人總會有醒來的那一天。你放心，只要大哥一天沒有醒過來，我就會代替大哥照顧你。大哥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不管怎麼樣，我這個做弟弟的，也不會不管自己的大哥。」
墨人弘見狀，也走到了趙雅身邊發表自己的肺腑之言，「是啊大伯母，從小我就把你和伯父當成尊敬的長輩，這次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跟你一樣難過。但是再難過，我們也要往前看，如果伯父醒來看到你這樣難過，他會多心疼？放心吧，以後我跟爸會照顧好你跟大伯的。」
「可憐阿琛出了事，不然的話，大嫂也不會這麼難過。父子倆一個接一個，我們墨家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越是說著，墨鍾難過地紅了眼眶。
白伊人一直看著他們兩個父子的作秀，看著那些股東們一副趙雅和墨嶸有這麼兩個到這個時候還關心著他們的親戚是多麼欣慰的表情，她就像是被蒼蠅噁心到了一般。
看到趙雅什麼話也不說就站在裡面，似乎沒有聽到他們的話一般，白伊人當即便走上前，拉開了一旁的墨人弘，自己站到了趙雅的身邊，「不用你們假惺惺，誰不知道你們兩個父子圖的是什麼？伯父這次出了事情，我倒覺得，你們的嫌疑更大。」
白伊人的話顯然是提醒了不少人，墨嶸一旦退位，那麼受益最大的人就是墨鍾和墨人。
被人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就算是墨鍾這張老臉，都不由為自己的心思尷尬了下，當然看不出來，「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進我們墨家，本身就是居心不良。還說我們？至少我們姓墨，而你姓白，你看看你自己做的都是些什麼事？想要染指我們墨家的家業，等你嫁進了我們墨家再說。」
「我敢保證自己不去碰墨家的財產，但是你們敢嗎？」白伊人冷聲嘲諷道。
「你……」墨鍾看著白伊人，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一旁，墨人弘趕緊道：「白伊人你胡說什麼呢？你是什麼人，我們是什麼人？難道等到大伯倒下，我們墨家還要任由公司倒下不成？作為墨家人，我們當然有責任肩負起墨家的興衰。」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直接說自己覬覦這個位置很久不就行了？」輕笑一聲，白伊人帶著幾分不屑道。
而在這中間的趙雅，卻是突然一聲大喊，「你們都別吵了。一個兩個都不是好東西，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我的老公醒過來……」
雖然因為趙雅的話，白伊人有些不舒服，但是聽到她後面的話，同樣她也是讓人覺得可憐的。換位思考，如果今天躺在裡面的是墨琛……白伊人覺得自己比起趙雅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了。
墨嶸被送到了加護病房裡，白伊人他們都沒能進去，只有趙雅一個人進去了。
似乎是覺得再等也沒什麼，墨嶸和墨人弘已經帶著其他公司的人離開。白伊人看著突然空了的病房外，跟白子楓兩個人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待趙雅出來時，白伊人還坐在椅子上。
看到等候的白伊人，趙雅的臉色終於沒有像之前那樣難看，整個人也不會那麼抗拒，「你怎麼還在這裡？他現在也睡著了，你不需要再在我們面前演戲。」
「之前的事情，我沒辦法解釋清楚。但是有件事我必須讓伯母你明白，從頭到尾，我從沒有覬覦過墨家的財產。或許我的話聽起來不太好聽，也會讓你覺得可笑。但是，我確實不缺錢，也不需要為了墨家所謂的財產搭上我的一切。」白伊人的嘴角勾著一絲弧度，帶著幾分可笑。
在墨夫人面前說自己不缺錢，確實是件很可笑的事情。但是白伊人卻是說了，還說得坦然。
因為這個，趙雅對她反而高看了幾分，「是嗎？既然你不缺錢，那你就消失吧，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伯母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白伊人微微搖頭，視線也有些悠遠，「我答應墨琛的事情沒有忘記，在他回來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而且現在，有人覬覦著墨家家主的位置，公司的掌權位置，就算我的能力微末，卻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帶著幾分可笑，趙雅的眼神帶著幾分嘲諷之意，「別把自己說得那麼重要，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缺了誰還是這樣轉，墨家沒了你，同樣還是墨家，不會發生改變。」
「可是，伯母守不住墨家。」白伊人的話，讓趙雅沉默了。
今天的時間已經很晚了，白伊人在跟趙雅分開后，也回到了墨家。這一晚，睡得不算安穩，滿滿的都是噩夢……
但是，噩夢再多也是夢，卻及不上第二天一早，她收到的消息。
墨鍾和墨人弘還真是著急，居然這麼迫切地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