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萌寶出世

說到我媽，她性子賊扭，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我想做的事情，她如果不同意，我只能迂迴應對。

「媽，我想上廁所。」我剛起身，一陣眩暈襲來，又重重地躺回了床上。

「念念，你身子很虛弱，我把便盆給你拿過來，你就不用去廁所了。」

醫院裡，長期卧床的病人，都用便盆來接小便。

「媽，我要上個大號。在病房裡不方便。」

這個理由，我媽沒拒絕。我媽扶著我走到廁所門口。她守在門口，要想從狹小的衛生間逃走，簡直就是插翅難飛。

我撫摸著腹部，一遍又一遍呼喚寶寶。

快醒來，我的寶寶。媽媽該怎麼保護你？

我急得額頭直冒汗，我已經分不清楚是熱得冒汗，還是身體發虛出的虛汗。

驀然，腹部動了一下，動作很輕微。我感覺到了，那就是我的寶寶在動。它還活著。

我像是有了無窮的力量。等著，寶寶，媽媽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

驀然，一股陰風吹過來，我冷得打了個哆嗦。

四周的門窗緊閉，這股風是從哪裡來的？即便是有風，三月的天氣，也不應該這麼寒冷。

那股風好像在圍著我打轉，我嚇得連連後退，好像隨時都要纏上我的身體。冰涼的感覺襲上身體，那感覺就好像是一個看不見的東西慢慢爬上我的身體。

「不要。」我嚇得大叫，揮動著手臂想要擺脫那些看不見的東西。腦海中想起老道長說我中邪了，不免聯想到這是不是鬼？

也許是我的尖叫聲，嚇跑了那東西。漸漸地我感覺到那股陰涼的感覺正慢慢離開我，身體又重新開始變暖。

「念念，你好了沒有啊？」我媽的敲門聲把我嚇了一跳。

逃跑的計劃因為這個小插曲暫時中斷了一下。

想到我的寶寶馬上被拿出來，我敷衍地回應了一聲，準備從廁所的窗口中逃出去。

我剛才看了一下，廁所雖然小，窗戶足夠大。重要的是窗戶外面是一個架設空調的平台，從這個平台可以繞道隔壁的病房。

我伸出頭往窗戶下面看，想確定那塊平台的位置。一撇之下，忽然發現樓下窗戶處有一綹頭髮。

誰會把一綹頭髮掛在窗戶上呢！心下狐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這一眼，讓我吃驚不小，那一綹頭髮竟然還會動。

把頭髮掛在窗戶上已經夠讓人覺得奇怪了，何況是頭髮還會動。

難道是有人用小棍之類的東西撥動頭髮，才導致頭髮動。

這種動，不是那種隨風飄蕩的感覺，而是全部頭髮都往上飄。這就奇怪了，即便是有風，也不會從下往上吹吧？

這個小插曲沒有讓我放棄從平台走的打算，除此之外，我別無道路可選。

這事要擱以前，我身輕如燕，一下就麻利地跳下去了。這不是現在身體不便。我扶著窗戶外的把手，一隻腳剛要下去，眼角的余光中，覺得那一綹頭髮好像有些古怪。

定睛望去。

「啊！」只一眼，就讓我毛骨悚然。

我清楚地看到，那一綹頭髮的中間，竟然出現了一張慘白慘白的臉。而那一綹頭髮竟然沒有掛在窗戶上，而是飄在半空中。最恐怖的是，慘白臉上的眼睛猛然睜開，竟然是紅色的。

視覺的衝擊下，我的腦子瞬間短路，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一仰。一下從窗戶上掉在了衛生間的地上。

「媽呀！」一陣劇痛自腹中傳至全身，痛得我直冒汗。同時，身體下部隱隱覺得有液體流了出來。醫院的病號服本來就不厚，我強忍著疼痛，看了一眼，竟然是黑色的液體。

不會是又要流產了吧？

「念念，你怎麼了？你這孩子，上個廁所這麼長時間。我怎麼聽見撲通一聲，沒摔倒吧？」

衛生間的門反鎖著，我媽在門外干著急。

我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給她開門，都這樣了，我就是逃出去，寶寶也活不了。無奈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不要，我和寶寶都不要死在這裡。

「媽，快去找人撞開門，我摔倒了。」

隱隱約約聽見我大聲呼救的聲音，還有一些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就聽見沉重地撞門的聲音，一聲巨大的響聲，門被撞開了。

「啊！我的閨女。」我媽撞開門衝進來的那一瞬間就看到了滿地的黑色血液，失聲痛哭。

沒等我媽整明白咋回事，兩個護士抬著擔架進來了。我還聽到周圍看熱鬧的人群竊竊私語。

「這姑娘好奇怪啊！怎麼流出來的是黑色的血液？」

我已經顧不得人們的風言風語，對為首的一個醫生模樣的阿姨說。

「醫生，醫生，我的寶寶是不是保不住了？」

我不要寶寶死。

醫生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臉上卻沒有任何悲痛。

「情況不好說。根據你下面流血的情況來看，保住的希望不是太大。」

沒有任何遲疑，我被抬到了醫院的生產室。

護士將我下身的衣服扒光。

「不要啊！」要知道，我還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呢！

「這位女士，你若是不想讓你的孩子有事的話，你最好趕緊配合我們做個檢查。」

一說到寶寶，我暫時將羞澀拋到一邊，只要我的寶寶沒事就好。

我扭過頭的瞬間，還聽見那個小護士低聲嘟囔了一句。

「孩子都有了，裝什麼清純？」

我咬咬牙，忍住了。

做B超要用的液體塗滿了我的腹部，我勾起頭，在B超機器的影像圖上，明顯看到一個胎兒的形狀，它的四肢還在抓撓著。看到寶寶輪廓那一瞬間，我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停止了流動。它好小，好可愛。

「醫生，我的寶寶怎麼樣？」

給我做檢查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姐姐，聽到我問話，她微微皺了皺眉頭，繼而對我笑著說。

「還好不是太嚴重，不過，宮口已經開了兩指了。可以上產床了。你馬上就能見到寶寶了。不過......」她沒有繼續往下說。

「怎麼了？醫生，我的寶寶有問題嗎？」

「沒事，你只管安心待產吧！」

我被推去產床時，我媽沖了上來。

「媽，對不起，我......」出了這種事情，我媽在鄰居面前鐵定是抬不起頭來了。

「閨女，別說了，你沒事就好。」

漫長的兩個小時候，我上了產床，以一種羞人的姿勢躺著。腹部的劇痛下，載我撕心裂肺的喊叫聲中，我的寶寶來到了人間。

我卻遲遲沒聽到寶寶的哭聲，反而聽到了護士和醫生們的議論。

「我的天呀！這孩子生下來就能自己坐起來了。簡直是奇迹啊！」

「你看他長得多漂亮啊！我要是有這樣一個孩子，該多幸福啊！」

「啊！這孩子竟然會走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趕緊給電視台打電話，這可是絕好的新聞啊！」

我剛生過寶寶，身體虛弱地坐不起來，渾身上下沒有力氣。

聽著她們的議論聲，我還奇怪。是不是哪位護士把自己的孩子帶到生產室來了？想著護士們不是說照顧我這個產婦，反而忙自己的事情，我心裡有點不舒服。便用了最大的力氣說道。

「醫生，給我看看我的寶寶好嗎？」

為了寶寶，我吃盡了苦頭，忍受了白眼，在寶寶到來的那一刻，忽然覺得一切都值了。

「媽咪，你是叫我嗎？你稍等一下啊！等護士阿姨給我洗個澡，我就讓你看。嘻嘻，寶寶現在身上太髒了。寶寶要美美地見媽咪。」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

這孩子叫誰媽咪？聲音簡直是天籟，萌得我的心都化了。

轉念一想，我的寶寶才剛生下來，怎麼會喊媽咪呢？

我淺笑嫣然，心裡描繪著自己寶寶的樣子。

「顧念，你要成名了。你六個月的身孕，生下來的孩子，竟然馬上就會跑，還會喊媽咪。重點是那麼萌，那麼漂亮。」

一個二十多歲的護士小姑娘探過頭來，對還在產床上的我說道。話里話外，充滿了詫異和羨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