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便宜岳丈
眾人見他樣子滑稽,不由都低下頭去,偷笑不已。
那王美人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泣聲道:「相公,我……我……」
肖根兒心想她多半是因為和趙鈴兒一樣的原因才會這樣吧,忙繞過桌子拉著她的胳膊,把她扶了起來,溫聲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你的名字就叫美人嗎?還是有別的稱呼?」
王美人臉蛋紅撲撲地看了他一眼,又羞答答地垂下頭去,「相公,妾身還有一個名字,叫做詹兒,美人是別人亂叫的。」
「詹兒?這名字不錯。對了,那個王先生你可識得?」肖根兒終於想起了「正事」,輕聲問道。
王詹兒輕聲道:「是……是詹兒的父親。」
肖根兒一愣,其實他早就有此想法,只是不敢確定,希望不是自己的便宜老丈人,可是既然是,那就是吧!他拉著王詹兒的小手道:「詹兒,你父親……噢,我的岳丈大人在哪裡啊?」
王詹兒聽得他一聲「岳丈大人」,早就喜翻了心,美滋滋地給了他一個媚眼,柔聲道:「就在那裡。」肖根兒順著她示意的方向望過去,果然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正昂首挺胸地端坐在左首席上,目視前方,卓而不群。
肖根兒拉著王詹兒小步走了過去,目光在那幾桌席面上掃了一眼,坐在一起的那幾個老者,面前的飯菜極少觸動,均是一臉肅穆,他心中暗想,說不定這幾個人也是自己的便宜老丈人呢,那幾個傢伙才沒敢動他們。這樣想著,回頭狠狠瞪了張家兄弟一眼,那兩人正偷偷地向這裡看來,和他目光一碰,一縮脖子低下頭去。
「萬靈根拜見岳丈大人!」肖根兒乖乖地深輯了一禮,規規矩矩地跪下了去,身旁的王詹兒也跟著跪了下去。
「嗯!」那老者只是用鼻子哼了一聲,再沒下文,這讓肖根兒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碰了碰身邊的王詹兒,「詹兒,我這位老泰山叫什麼名字啊?」
王詹兒聽他說得有趣,忍住笑輕聲道:「王伯當。」
「王伯當?」肖根兒腦中靈光一閃,怎麼感覺這個名字非常的耳熟呢,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聽說過。他正暗自琢磨著,王伯當的聲音響起:「詹兒,你已身為人婦,怎能一點規矩也沒有,在行拜見禮時與夫君嘀嘀咕咕,成何體統啊?」
肖根兒心說,你這不是說給我聽的嗎?可是明知如此,也只能聽著。
王伯當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就不再開口,肖根兒跪了一會兒,感覺應該差不多了,抬頭看了一眼王伯當,發現他的目光在他身上一閃而逝,不禁心中好笑,恭聲道:「岳丈大人,我可以起來了嗎?」誰知那王伯當卻說道:「不可!」
肖根兒愣怔間,聽得身邊的王詹兒小聲說道:「夫君,我父旁邊的人是其它幾位妹妹的尊長,相公也要拜見的。」肖根兒心說這下可麻煩了,把人家的女兒睡了,還不知道名字,這個丑可要出大了。
他正暗自發愁,王詹兒轉過身招了招手,又有四個坐在上首的女子婷婷梟梟地走了過來,依次在她身邊跪下。
肖根兒向右移了移,王詹兒讓出身邊的位子,他靠近那女子,女子輕聲道:「相公,妾身范婷兒,上首是家父范東陽。」他抬頭望去,見那范東陽稍顯肥胖,雖然滿頭白髮,卻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兩人對視之後,肖根兒恭敬地叩首道:「拜見岳丈大人。」
那范東陽呵呵笑道:「賢婿不必多禮。」
肖根兒謝過之後,又向右移了移,貼近身邊女子,那女子稍顯猶豫,低聲道:「相公,妾身梅香玉,上首是家父梅風林。」
那梅風林面白無須,臉上溝壑縱橫,甚是蒼老,他抬了抬手道:「不必多禮!」
肖根兒來到最後一人旁邊,那女子低聲道:「相公,妾身顧紅兒,上首是家父顧連廷。」
顧連廷雖然看起來看年紀不大,卻顯得極為疲憊,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他啞著嗓音道:「非常之時,這些繁禮就免了吧。」
雖然只是跪拜了五個人,肖根兒也大感吃不消,心說後面那幾桌上的人如果也有她們的家人長輩在,這樣拜下去,那可有得受了。不過這卻讓他想起來了之前的經歷,如果不是被萬靳方的靈寵使了障眼法,真要見到那十二位便宜夫人的家人,不知道是不是也要這樣拜上一遍呢。
他正在胡思亂想之時,忽聽得人群中有人哼了一聲,那人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極為安靜的環境下,還是顯得非常的突兀。
肖根兒循聲望過去,只見處於中部靠後的一張桌子前,坐著一個長須中年人,他細眉長眼,滿臉不屑之意。
「你是誰?」肖根兒看了他一眼問道。
「鄙人王顯,大帥有何指教?」那人冷冰冰地說道。
「王顯?」他暗自嘀咕道,「這又是哪一個?」
這時從下首一張桌子上緩緩地走過一個女子,來到肖根兒面前低垂著頭道;「大……大帥,妾……妾身王珀,他……他是我……我的兄長。」
這王珀一走過來,肖根兒的心就是一沉,氣勢頓時就矮了半截。按趙鈴兒的說法,那幾張桌子上坐著的人都是和梁紅玉一樣的,他還從來沒有做過強迫別人的事情,更不要說女子了。他看了王珀一眼,見她膚白如雪,眉青目秀,模樣端裝靈秀,透著大家閨秀的貴氣,不禁更是覺得理虧,低聲道:「珀兒,對……對不起!」
那王珀聽他說出這句話,頓時就是一愣,抬起蒼白的小臉定定地看著他,兩行晶瑩的淚水從她眼中滑落。
「哼!女子名節重如山,被人擄了去不思一死以保清白,還有臉在這裡惺惺作態!」王顯口出惡言,對自己的妹妹竟然毫不留情。
王珀低下頭去,身軀微微顫抖,眼中淚水滾滾而下。肖根兒本就心存愧疚,此時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伸手把王珀攬在懷裡,大怒道:「放屁!」
眾人皆是一愣,就連王顯也呆了呆,「大帥口不擇言,小心失了身份!」
王珀身子一軟,差點倒了下去。感覺到男人溫暖的懷抱,便軟軟地靠了上去,一時悲從中來,嚶嚶低泣不止。
肖根兒瞪大了雙眼環顧一圈,盯著王顯沉聲道:「你是男人嗎?」
王顯一愣,詫異道:「我當然是男兒,大帥此言何意?」
肖根兒冷冷地問道:「你妹妹被人擄走,你在何處?」
王顯略顯尷尬,「我……我一人力單,賊人人多勢眾,我能耐何?」
肖根兒冷笑道:「男人不應該保家衛國的嗎?何為家?自己的親人遇難,你自己不敢捨身相救,還在這裡胡言亂語,我問你,你為什麼不去死?」
王顯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肖根兒看著眾人說道:「國難來臨,任由自家子女親眷被人搶去充當交易貨品,身為男兒的,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裡說三道四?」
眾人均是低頭沉默不語,就連他那幾個高傲的岳丈大人也都低下了頭,那些女子更是掩面低泣起來。
王顯訥訥道:「有皇命在先,如果不遵皇命,與造反無異!」
「是嗎?」肖根兒大手一揮,「敢下這樣皇命的人,他就再也不配為人君,與禽獸無異!」
場中一片安靜,他這句話徹底把所有人都驚住了,對於皇權至上的時代來說,他這番言論無異於是大逆不道,可以禍滅九族了。
肖根兒扶著王珀回到座位上,他也回到主座坐定,高聲道:「諸位既然來到這裡,那麼就請你們記住我萬某人一句話,有情有義的才能叫做人,才能和我萬某人共謀大事,滿口仁義道德,做事卻無情無義的人請遠離!」
這話雖然是說給眾人聽的,王顯坐在那裡臉色卻是紅一陣白一陣,尷尬至極。
遠處傳來陣陣悶雷之聲,烏雲漸漸重了起來。草料場上十幾盞風燈忽明忽暗地映照著遠遠近近的人影。
肖根兒極止遠眺,彷彿看到濃重的烏雲背後有亮麗的光環在閃耀,那裡正有一雙溫柔的手在向他招喚!眼前的一切忽然變得虛幻起來。
「相公!相公!」耳邊傳來陣陣呼喚,他驚了一下,回過神來,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話還沒說完,下面千百雙眼睛還在看著他。他訕訕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剛才想到了一些事情。」隨即大聲說道,「大帥府現在大門敞開,廣納賢才,只要認為自己有才能的人都可以來,只要考核合格,立即重用,有意向的人都到紅玉和鈴兒那裡報道。」他偏過頭問道:「紅玉,鈴兒,你們還有什麼交代的嗎?」
二人面露微笑,搖頭道;「全憑相公安排就是。」
肖根兒擺了擺手,「那就散了吧。」說完轉身而回。
眾人面面相覷,心說這位大帥可真是奇怪得很,酒筵擺上了,一口酒沒喝就結束了?不過相比於大帥最後的那幾句話來說,這酒喝不喝的就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