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河邊格鬥
劉一顯臉上強忍著快慰的笑意,殷勤地拉著臉呈豬肝色的古明在和依然斷續咳嗽的崔友向自已房間走去,一邊扭頭向妻子王氏喊道:「趕緊炒兩個好菜,我與古甲長好好喝個痛快。」
王氏遠遠地答應一聲,轉身開始去自家灶台邊忙碌。
圍觀的人群沉默地散去,不時有人偷偷回頭看看李嘯,但一與李嘯的眼睛相接觸,便立刻如觸電般地縮回頭去。
估計他們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接受曾經人見人欺的李大傻子轉了性子,變成現在這樣悍勇鬥狠武勇超群的模樣。
李嘯回到自已屋裡后,靜靜地躺在床上。
他心下突然一陣失落,墩里這些老實人,心裡距離好象離自已遠了。
失落情緒很快消失,李嘯心下暗道:如果自已還象以前一樣懦弱低能的活下去,那自已還不如自我了斷算了。
現在李嘯為自已所擁有的強健敏捷的身體,高超出眾的武力而深深自喜,這些乃是自已在這個明末世界上存身立命的根本。李嘯深吸一口氣:既然不能穿越成皇帝太子,名門公侯,就讓自已憑這一身武力來打拚個前程與未來吧。
男兒生當重橫行,三千裡外覓功名。
被突然發飈的李嘯攪了胃口,古明在與崔友都沒有好好吃一頓的心情,面對著不停勸酒的劉一顯,兩個人都鐵青著臉,草草應付了事。
不多時,這頓悶酒草草喝完,兩個人便告辭而去。
躺在床上的李嘯首先聽到放下弔橋的吱呀聲,然後是馬匹被牽拉時那微弱的嘶鳴聲,隨後是有人上馬後低低的喝駕聲,接下來又是拉上弔橋的吱呀聲,最後是越來越遠的馬蹄聲。
李嘯起身向窗外望去,夕陽早已落山,皎潔的月光已不知不覺鋪滿大地,外面一片沉寂,偶爾傳來幾聲微弱的狗吠。
門外突然傳來奪奪的敲門聲。
李嘯開門,一大碗熱氣騰騰香味撲鼻的拉幹面出現在李嘯面前,這誘人食慾的面碗之後,是劉一顯妻子王氏那熱情的笑臉。
「多謝嫂子。」李嘯接過面碗,大口吃了起來。
王氏笑著:「李哥兒,你如今轉了性,武藝又如此出眾,今後定然前程非凡。」
李嘯呼哧地吸溜著筋斗面耐嚼的麵條,抬頭說道:「謝嫂子吉言。」
王氏看著他吃得如此香甜,心下也頗為欣慰。她猶豫了一下說道:「李哥兒,剛才當家的和我說,你武藝雖好,但年輕氣盛,恐會遭人嫉恨,今後還是要多收斂些方好。」
李嘯停住了筷子,短暫沉默了一下,隨即迅速地將碗中剩面連湯帶渣一掃而光,然後對王氏微笑說道:「劉叔良言,李嘯記下了。」
王氏滿意地收拾碗筷,出門時回頭笑道:「李哥兒早點休息吧,從這去百戶所有近三十里路要走哩,明天早點出發吧。」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李嘯抬頭望著窗外高懸的皎皎明月,月亮有如一張溫柔可親的笑臉,陪伴心緒連綿的李嘯度過穿越而來的第一個夜晚。
第二天天剛露出魚肚白,李嘯便起身出發。
李嘯其實沒什麼東西好帶,由於只是一名民卒,是屬於衛所臨時聘用性質的工作人員,沒有下發盔甲,只有一個標明身份的木牌,並且墩內武器也不能帶出墩外。所以他只是換上一身乾淨點的褐麻布短打衫,打好綁腿,就開門而去。
讓他沒想到的是,劉一顯與王氏已站在屋外等他。
王氏塞給他三個粗糧黑餅,比起以前的李大傻子早上只有的一,實在是奢侈的早餐。
李嘯剛要謙讓,王氏便嗔怪道:「李哥兒,你去比試不吃飽怎麼行,快拿好。」
劉一顯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他自已的那把腰刀,遞給李嘯。
未等李嘯開口,劉一顯說道:「李嘯,你是民卒,按規定離墩不得拿用墩內武器。但你現在要去百戶所比試,來回的路上也要有武器防身,我這把腰刀給你帶著吧。」
李嘯接過腰刀,劉一顯笑了:「好好比試,給咱們牛蹄墩長臉!」
李嘯重重地向劉一顯點點頭,將腰刀系好在腰間,又把黑餅揣在懷裡,轉身向牛蹄墩出口走去。
環繞著安東衛流過的綉針河在旁邊嘩嘩地流淌,河邊的田地里高梁已割盡,露出整齊的桿荏,李嘯注意到已有不少土地已經翻開,現在是小冰河期,天冷得早,有人開始趕早翻地造墒準備播種冬小麥了。岸上的李嘯大步走著,一面大口地啃著黑餅。他順著河邊的這條路直走,已走過東秋庄,西興庄,小嶺村,再走個十里多就能到碑廓百戶所了。
李嘯估計自已以這個步速走的話,辰時過後就可以到達。
行了近兩個時辰,已經能遠遠地看到百戶所那青黑色的外牆呈現一種模糊的形態。此時陽光開始變得熾熱,李嘯已是大汗淋漓。
李嘯決定先去河裡洗個澡,他刷刷幾下脫掉衣服,一個猛子扎入清澈涼爽的河水中。
在溪流中泡了許久,李嘯昂然站起,頓時,一具陽剛十足,健美髮達的身軀映照於水面:一米八一的身高,脖頸肌群稜線粗硬結實鼓起,幾與臉部同粗細,寬闊厚實肌肉崢嶸的肩膀,鋼鑄一般滑亮堅實的胸大肌,層次明顯緊實賁起的八塊腹肌……自上而下,形成極具視覺衝擊力的倒三角形。
李嘯對著河面仔細觀察自已的面容:輪廓分明的臉龐,堅毅深遂的眼神,稜角分明的嘴唇,鼻樑高挺,濃眉上揚。
好一個英俊武勇,健美剛強的少年兒郎!
很顯然,李嘯對自已的外形也是相當地滿意。他哼著歌兒從河裡出來,穿上衣服后,便欲繼續向不遠處的百戶所走去。
一個身材高大滿臉橫肉的大漢叉著手攔在李嘯面前。
與此同時,另一個身形粗壯臉上帶著一道長長的刀疤的傢伙也晃著肩膀從一旁走過來。
李嘯眼神冰冷,他認得這兩個人,都是泊峰墩內的夜不收。滿臉橫肉的傢伙就是打得劉揚壯在泊峰墩內呆不下去的張行猛,另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壯漢,就是和他臭味相投的同夥雷傲。
這兩個人也是來考千戶直屬夜不收哨騎的,軍墩內的生活條件頗為堅苦,並且每月夜不收的月錢二兩二錢銀子也是時有時無,兩個人無法忍受,便想著趁此機會來考入,畢竟每個月有實打實的四兩五錢銀子發下來,是多大的一種誘惑啊。他們騎馬從泊峰墩出發,卻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了李嘯。
兩個人立刻想到了昨天那個喉嚨被捏得發黑的崔友,還有他象個娘們一樣,哭訴那個轉了性子的李嘯現在有多兇狠,多駭人。
既然今天在這裡遇到了他,那就讓我們這兩位打遍墩內無敵手的大爺好好地消遣他一下。看看這個曾經被他們欺負毆打得不敢還手的李大傻子到底有多厲害。
兩個人不聲不響地系好馬匹,便向正穿好衣服欲去百戶所的李嘯堵來。
張行猛以一種戲謔的眼神看到他,牙疼般地吸著氣,冷笑道:「李大傻子,聽說你昨天把崔友打了。」
李嘯話語冰冷如鐵:「你是不是也想討打。」
張行猛登時大怒,他暴喝一聲,迅疾揮拳直擊李嘯面門。
李嘯敏捷地閃身避過,隨即右臂勾屈,一聲怒喝,手肘猛砸向張行猛暴露出的後背上。
張行猛招勢已老,他是個打架慣了的,心知不妙,連忙就擰腰向旁邊閃去。
誰知李嘯招數迅猛,張行猛雖然閃避得快,卻也來不及完全躲開。
李嘯的手肘重重地砸在張行猛右肩處,一聲悶響后,能明顯聽到讓人胃酸的骨頭錯位碎裂聲。
與此同時,是張行猛讓人幾乎震破耳膜的嘶吼慘叫。
一旁的雷傲臉色大變,他怎麼也想不到張行猛這個兇惡野蠻的大塊頭會這麼快地被李嘯打得失去戰鬥力。
雷傲大吼著衝過來,飛起一腳,勢大力沉地猛踢李嘯胸口。
沒想到李嘯側身一避,隨即右手飛起,扣住他踢出的腳踝,立刻借力向前一拔,雷傲失去重心,仰面摔了個四仰八叉。
他怒氣沖衝要爬起來,眼角的餘光卻瞥到一個兇狠凌厲的腳影襲來,雷傲心下暗道不好,還未來得及做出閃避,李嘯的左腳已狠狠地踢在他右臉上。
沖揚的血霧伴著幾顆滿是鮮血的牙齒,從他口中飛迸而出,。
雷傲同樣發出不似人聲痛徹心扉的怪嚎。
又一記威猛兇狠的掃堂腿橫擊在他後背上,雷傲立刻臉朝地猛栽了個狗吃屎。
他與張行猛一樣,再也爬不起來。
在他們的讓人心悸的慘吼聲中,李嘯平靜的去河邊洗凈手上與身上沾染的血跡。
「你們的馬,我帶走了,算是我今天不殺你們的買命錢。」這是李嘯留給依然在地上打滾哀嚎的兩個人最後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