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挂念
剛完成TNT2顯卡設計時,胡一亭有種爽到極點的感覺,興奮的高潮一過,隨之而來,是如釋重負,是極其放鬆。
TNT2顯卡設計圖紙被胡一亭傳上伺服器,任務部署也隨之下達,重光微電子內部又掀起一陣轟動自不必說,技術崗位各級精兵強將如臨大敵,明白新一輪加班正式開始。
這時,胡一亭聽姬盈盈提起劉珂,不由又想起小學時自己懵懂尾隨的日子,還有那丹鳳街的舊小區、門口的花店、癱在床上的劉珂父親劉瑞林。
儘管心裡有個聲音說,不要去,但還有個聲音振振有詞,幫人幫到底!
胡一亭沒忍不住,問明劉珂轉學去處和租房所在,關了電腦站起身,隨手收拾桌面,吩咐姬盈盈,自己今天要早走。
胡一亭話音剛落就披上外套推門離開,姬盈盈望著老闆如閃現般離開的身影,嘴唇剛動了動,但什麼也來不及說,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好默默收拾桌上胡一亭簽過字文件。
姬盈盈給劉珂聯繫轉學的是北都育才學校,東邊五六百米遠就是天壇醫院,這裡有國內領先的神經外科,學校和醫院之間就隔著個永定門公園。租的房子更近,就在醫院南邊,永定門東街西里社區,是個乾淨整潔的舊小區,多有求醫者在此租住。
胡一亭吃過亂闖學校的虧,決定再也不自討苦吃了。於是買了些營養品后,直接去了劉珂家。
按門牌號碼找到地頭,讓在公司休息室補了一天覺的三名保鏢在樓下車裡等著,自己單獨上二樓敲門。
「胡……胡總你好,快進來坐。」劉珂母親支欣開了門,見是胡一亭,表情特別驚喜,連忙讓進來。
「我今天剛回北都,來看看叔叔好點沒,阿姨你別忙了,我一會就走,家裡等我吃飯,你給我講講,醫院那邊怎麼說?」
「你看你這麼忙還來關心我家,阿姨實在過意不去,你坐會,喝杯茶總要的,我給你慢慢講。」支欣麻利的跑進廚房取了熱水瓶,又洗了個杯子,這才把熱茶泡上。
「謝謝阿姨。」胡一亭端起茶杯吹了吹,抬眼看這屋子,兩室一廳,裝修不錯,有簡單傢具,空調和暖氣片都全,凍不著,熱不著。
「這次真是麻煩你太多,都不知要怎麼感謝你。」
「不用的,劉珂我們老同學,應該的。再說,我也有這能力。」胡一亭又吹了口氣,放下杯子道:「其實我們小學同學人都挺好的,要是大家知道,有經濟能力的都會幫忙,所以您以後就別再提謝字了。」
支欣眼眶微紅,感激地望著胡一亭,「我知道你們都是好樣的,尤其是你……算了……不說這些客氣話了,以後阿姨一定把錢還你。」
「您別想著這個,沒來由給自己好大壓力,呵呵,您給我講講,醫生怎麼說的?」
支欣點頭,將看診經歷為胡一亭詳細說了一遍。
「多虧你們公司姬秘書,跑前跑后,又給我們聯繫專家,找到周主任親自安排檢查,真幫了大忙了。周主任說瑞林這情況不算最糟,可以保守治療,就是復健,還可以手術,風險有的,但成功的希望也有五成,如果成功,有希望恢復運動功能,起碼生活可以自理。」
「那太好了啊!」胡一亭抬起手重重一揮:「我就說嘛,來北都看看,如今果然沒錯。」
支欣連連點頭:「這多虧了胡總你關心,不然我們家這情況,連手術費都湊不齊。」
「嗨!阿姨您別說這個了!再說我就不好意思了!」
支欣露出高興笑容,「現在瑞林已經住院了,周主任要給他作進一步的術前檢查,如果沒問題,手術大概排在月底。」
胡一亭緩緩點頭,想了想,道:「周主任那邊我會託人溝通,阿姨你不用操心了,接下來如果有事,您直接給姬秘書打電話,我也會繼續關注。」
「謝謝你,謝謝你,胡總你真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支欣眼裡噙著淚花,哽咽道。
胡一亭微笑著,安慰了支欣一番,喝了半杯茶,不由抬腕看錶,心想著劉珂要是還不放學,自己就回去了。
早上可答應了請童牧寢室七個大妞來家吃飯的,雖說是包餃子,可也得提前去買些熟菜,不然太也簡單了些。
支欣看出胡一亭要走,連忙起身給他續上熱水,「胡總,你再坐一會,往常劉珂這個點就回來了。」
被支欣看出意圖,胡一亭不自然地應了一聲,「那個……阿姨你以後別叫我胡總,怪見外的,叫小胡,胡一亭,都行,這樣親切些。」
「哎。」支欣笑了笑。
於是二人找了些話題,聊沒多久,劉珂就回來了。
看到女兒回家,支欣大大鬆了口氣,便道要去醫院病房送飯,讓劉珂好生招待胡一亭。
近一個月沒見,支欣走後胡一亭便有些拘束,還是劉珂放下書包先開口,「你做會兒,我看看有什麼你能吃的。」
「不不,別忙活了,我回家吃。那個,我就是來看看你。」
劉珂見他結結巴巴,瞪了他一眼,大大方方脫了外套,捋起袖子走進廚房,「我媽給我留了飯,沒你的,不好意思。」
胡一亭笑道:「嗯,我這就走。」
「走什麼呀?我給你炒個蛋炒飯吧。」
「真不用,我就是來看看你適應不適應,新學校怎麼樣?學習進度跟得上嗎?」
劉珂聞言,出了廚房,坐在胡一亭旁邊,輕輕道:「挺好的,跟得上,這兒作業沒湖山多,不過我拉下的時間太長,現在追可費勁。」
「辛苦你了。」
劉珂睜大眼睛注視著胡一亭:「辛苦什麼?我高興得很,本以為這輩子拿不到高中文憑了呢。」
「呵呵呵。」胡一亭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不會的,你讀書一直都比我好,考大學也比我分數高。」
劉珂望著胡一亭的一臉傻笑,不禁也笑起來:「你說話真奇怪,像考過一樣,我中考是比你分數高,現在不行,被你甩開一大截了。」
「沒事,你底子好,努把力拾起來,考大學沒問題。」
劉珂沉默半晌,輕聲道:「胡一亭,謝謝你啊,特意來看我。」
「應該的。」
胡一亭此刻覺得自己語言特貧乏,說話乾巴巴的,平素在童牧或別的姑娘面前,那些油嘴滑舌的能力突然都消失了。
他舔了舔嘴唇:「錢夠嗎?不夠你跟我說。」
劉珂目不轉睛看了他好幾十秒,終於悠悠地道:「姬秘書給醫院預付了三十萬,又給家裡留了十萬,說是拿來交水電費,這房子里冰箱彩電沙發什麼都有,房租也預交了一年,你上次給的十萬也沒用完……這……好多錢,我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給你。」
「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胡一亭憋了半天才想出這麼一句合適的話,卻又說的結結巴巴。
劉珂莞爾一笑,突然把臉龐湊近上來,在胡一亭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謝謝你,胡一亭,你是個好人。」
胡一亭只覺渾身僵硬,想著劉珂這話究竟是在發好人卡婉拒自己可能的潛在意圖?還是真的覺得自己人品高尚?還是對自己有意?
「你要留下來吃飯,我就炒蛋炒飯,不然我就自己吃晚飯了,吃完我還得做作業,晚上還要去醫院陪我爸一會兒。
「嗯嗯,那我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你知道我手機號碼的。」胡一亭慌忙起身,逃也似的衝出樓道。
「你慢點,下樓小心呀。」
「嗯。誒呦~~~~沒事沒事,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胡一亭腳尖碰在樓道角落不知哪家的煤球爐上,卻不敢停步,忍著痛,跌跌撞撞跑下樓。
劉珂站在門口,目送胡一亭離開后才關門。
靠著關上的房門她想,這男孩還像小時候一樣冒失,但背影卻寬厚了好多,像高大的頂樑柱,給人滿滿的安全感。